考慮到租住的地方,做飯的條件有限,徐同道也沒準備做太復雜的菜,帶著徐同林,他倆去菜市場買了一只老鴨、兩斤羊肉、一條本地常吃的大鳊魚,另外,也買了些蔬菜和花生米。
回到住處,他讓徐同林幫忙擇菜,他自己先把老鴨處理干凈,就放在煤爐上先燉著。
燉老鴨湯需要很長時間,在這個時間里,他可以不慌不忙地處理羊肉、鳊魚等等。
在處理這些菜的時候,想著今晚跟表哥、表姐們借錢,以及接下來的計劃,他心里還是有點猶豫。
戲東陽家的情況,他去看過,不富裕,戲東陽要一個人掙錢,養年邁的爺爺、奶奶,還要供妹妹戲小倩讀書。
而且,他爺爺還隔三差五就生病,是個藥罐子。
戲東陽的日子不好過。
值得同情。
可……
徐同道又忘不掉自己當初為什么會決定和戲東陽合伙賣燒烤,借用戲東陽在這一片的威懾力,讓他能繼續在這里賣燒烤是一個原因。
但戲小倩那天晚上,找上他和徐同林,讓他們換一條街去擺攤……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戲小倩為什么讓他們換一條街擺攤?為什么不是戲東陽出面來說這事?
徐同道當時就預感到戲東陽要對他們出手,并且很可能是要下狠手。
要不然,他妹妹戲小倩為什么那么緊張?近乎懇求地讓他們去別的街道擺攤?
就因為這事,他徐同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戲東陽做真的朋友。
從一開始,他就想著暫時用利益穩住戲東陽,并借助戲東陽在這一片的威懾力,先賺一筆錢再說。
也是從一開始,他就想好了將來要稀釋戲東陽的股份。
四成的股份……
他徐同道辛辛苦苦,怎么可能舍得平白分給一個陌生人四成的利潤?
他徐同道有技術,他戲東陽有什么?
就憑耍狠嗎?
是!
當初他徐同道因為忌憚戲東陽鋌而走險,跟他玩命,他徐同道讓出了四成的股份來穩住他。
但現在他已經無需再怕他玩命。
這個時候,他憑什么還給戲東陽四成的股份?
這些都是徐同道心里的真實想法,他覺得自己應該狠狠稀釋戲東陽的股份,甚至將他踢出去。
可……
真決定要這么做了,他心里反而又總是猶豫、遲疑。
似乎有些不忍。
這種心理讓徐同道心里很煩,他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要心軟!你不欠他的,這個世界上,可憐的人多了,你自己就是一個可憐人,你有什么資格可憐那個姓戲的?
但,他心里還是不忍。
是因為他妹妹戲小倩的鞋子總是那么干凈嗎?
莫名的,徐同道腦中閃過戲小倩的臉……還有她那幾雙永遠干干凈凈、似乎一塵不染的鞋子。
還有……戲東陽爺爺、奶奶那花白的頭發、蒼老的面容。
……
心里雖然有這些心事,但做菜的時候,徐同道的廚藝還是發揮了出來。
老鴨湯燉好、紅燒羊肉做得色香味俱全、紅燒鳊魚也做得令他滿意,還有其它一些菜。
傍晚時分,先來的表哥葛良才和三表姐譚雅,他倆都在紅星大酒店上班,住宿也是在同一棟宿舍樓里,所以他倆是一起來的。
“小道,公雞說你找我們,有事要我們幫忙是吧?什么事呀?你知道嗎?為了吃你這頓晚飯,我和你良才哥都是請假來的。”
剛進門,譚雅就笑吟吟地說了這番話。
巧的是,她來的時候,徐同道做的紅燒羊肉正好出鍋。
徐同道笑著喊了聲“姐”,正準備回答她剛才問題的時候,譚雅一眼看見正在出鍋的紅燒羊肉,眼睛頓時一亮,下意識快步走過去,伸手就去拈羊肉,“呀,小道你什么時候做菜這么好了?你這什么菜做的可以呀?我先嘗嘗!”
說話間,她已經拈了一塊羊肉,在嘴邊吹了吹,就放進口中品嘗。
一邊品嘗,一邊唔唔地叫著,對徐同道豎起一根大拇指,贊道:“好吃!鮮、香!味道真不錯呢!對了,小道,你燒的這是什么肉呀?”
“姐,是羊肉!”
徐同道笑答。
譚雅點點頭,連忙伸手對隨后進屋的葛良才連連招手,“良才!良才你快來嘗嘗!你嘗嘗看小道燒的這個羊肉,唔,太好吃了!我以前真沒吃過這么好吃的羊肉,真的!不信你嘗嘗,這肉燒得太爛了,真香,唔,好……”
“是嗎?我看看……”
葛良才收了雨傘,拎在手里,走過來,伸頭望了望一半在鍋里,另一半已經裝到不銹鋼托盤里的紅燒羊肉。
驚訝的表情浮現在他臉上,連眼神都透著驚訝之色。
“咦,這顏色燒得可以啊!唔……這么香?我也嘗一塊看看!”
說著,他也伸手拈了一塊帶皮的羊肉放在嘴里,隨口嚼了兩口,葛良才的表情更驚訝了,“小、小道,你這燒羊肉的本事,跟誰學的啊?你這是用什么料子燒的?怎么……怎么感覺比我們廚房燒得好吃多了?這手藝……你這手藝比我的還好啊!誰教你的?啊?”
被人夸總是令人愉悅的。
徐同道此時的笑容就很愉悅,但也沒有太意外,因為上輩子他燒得最好的就是羊肉。
羊肉因為膻味,一般人做出來都不是很好吃,如果膻味去不干凈的話,多數人都會覺得難以下咽。
但怎么說呢?
膻味和腥味重的食材,如果處理得恰當,就能成功地把膻味和腥味轉化成香氣,那滋味……會特別好吃。
主要還是看會不會處理、能不能烹調好。
“也沒用什么特別的料子,就是用干辣椒和黃豆醬燒的,主要是火候。”
徐同道簡單回答了表哥葛良才。
他也不怕葛良才會把他這手藝學去。
因為他沒說謊,他燒羊肉,調味料是其次,主要真的是火候。
……
之后一個多小時,徐同道的大表哥吳長興、大表姐吳靜,以及公雞葛良華和馮青花也先后前來。
葛良華和馮青花是最后來的,馮青花應該是葛良華親自去接過來的,來的時候,馮青花就是坐的葛良華的自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