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纏繞在幽影樹之上的無盡帷幕，是瑪麗卡女王的手筆？”
海瑟仰頭看著壯麗炫美的幽影樹，發出感嘆：
“真是暴殄天物。”
哪怕不再筆直地生長，哪怕扭曲焦黑與她的姐妹黃金樹相比顯得丑陋不堪，但幽影樹在海瑟眼中依然散發著獨屬于她的美麗。
大侄子在旁邊說道：“我也嚇了一跳，沒想到幽影樹居然真的存在。傳說黃金樹滴落恩惠的時代轉瞬即逝，那傳說中的恩惠僅遺存于交界地的一些角落里。現在我終于明白為什么恩惠的滴落時代消失得那么快，因為幽影樹才是真正的滴露恩惠之源頭。”
極遠方的幽影樹，依稀有些許金色的露滴從樹冠淌落，形成一道金色璀璨的瀑布。
但無論海瑟還是大侄子都知道那不過是虛幻的影子，真正的幽影樹已經崩毀，恩惠露滴也不再淌落。那金色露滴瀑布的異象或許是幽影樹保留對以往輝煌鼎盛時期的美好殘夢。
“罩住幽影樹和幽影地的那些是什么玩意？”海瑟指了指遮蔽天穹的無盡帷幕。
“瑪麗卡女王的擬態面紗，超大版的。”
蒙格雙手比劃了一下：
“其原型應該是一種亮褐色的纖細精致面紗，又被稱作‘瑪麗卡的玩心’。
原本的作用是擬態成各種形態來在別人眼皮底下蒙混過關，我聽說葛瑞克那個廢物就是靠著這東西裝扮成女人混在女眷隊伍里逃出王城羅德爾。
沒想到，她居然能制作出如此巨大的擬態面紗，并用它將整個幽影地從交界地隔離出去……真是個瘋狂的女人。”
“注意言辭，她可是你老媽。”
“我的母親現在只有無形之母，至于瑪麗卡女王，在她拋棄我和哥哥的時候我就已經不再將她視作我們的母親……哦，偉大的母親，感謝您的寬慰與安撫。”
說著說著，蒙格對著空無一物的地方大肆贊美。
兩人說話的時候，金針騎士雷達已經悄咪咪地溜了，不過海瑟和蒙格也不在意，區區一個小小金針騎士還犯不上讓甄選者和鮮血君王特別關注。
“甄選者，你殺死了我麾下的頂尖高手老翁，害得我堂堂鮮血君王還要以身試險探索這片幽影地。這筆賬，你說說該怎么算？”
蒙格一臉不爽，雖然犄角和猙獰尖牙利齒讓他的表情不怎么突出。
海瑟瞥了他一眼：“你想要什么補償？”
“你得幫我把安帕赫找回來。他才是我的肱骨之臣，鮮血王朝不能沒有他。”
蒙格算是圖窮匕見，他真沒信心再跟米凱拉打一場，他這位同母異父的弟弟實在太可怕了，已經給蒙格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可以，但我覺得你那位忠誠的安帕赫騎士先生更希望看到自己的主君來迎接他回家。這樣吧，叔叔做主幫你換一個補償。”
海瑟抬起右手，五指張開又握攏，反復幾次后緊緊攥成拳頭，指節發出嘎嘣嘎嘣的響聲。
“你、你想干什么？”蒙格警覺地后退兩步，然后就看到海瑟的拳頭朝自己狠狠砸過來。
蒙格眼前一黑，再度清醒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地面上，遠處海瑟站在山坡頂端，擺出奇怪的‘單手望遠鏡’姿勢在觀察幽影樹。
剛坐起身來，蒙格就感覺出極大的不對勁。他仿佛全身都變得陌生起來，這是何等的輕快？
抬起雙手，他竟然發現原本畸形的雙手變得像正常人類一樣光滑勻稱，他趕忙摸向面龐，觸手所及之處盡是一片柔軟光滑的皮膚，根本摸不到那讓他厭惡至極的角。
蒙格呆愣了半晌，這才手忙腳亂地爬起身來找到不遠處的一處水洼。透過水面，他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樣。
這是一張英俊的人類男性面孔，滿頭淡金色長卷發披散在肩上，看樣貌大概在三十歲左右。體型跟蒙格原本的高大身材相仿，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為所有半神都是同樣的身材高大。不單單是所有的角消失不見，連早已被角刺瞎的左眼都恢復了正常。
“沒想到你長得跟拉塔恩還挺像，看來這就是米凱拉愿意用魅惑能力將你蠱惑的原因。”
海瑟回過頭來，上下打量著蒙格：
“拿你做了個小實驗，別介意。從結果來看，實驗非常成功。
噩兆之子的角實際上是遠古生命熔爐之力的體現，我將存在于你體內血脈深處的‘角’的那一部分破壞掉了關聯，同時讓你的遠古生命熔爐之力做了個夢，以為承襲自瑪麗卡女王和初王葛弗雷的血脈才是主體，這樣一來就可以恢復成你本該擁有的樣貌。
而且你不用擔心跟你的便宜老媽無法溝通，因為詛咒之血還存在于你體內，你依然能施展血焰的力量。
哦對了，你的左眼也被我順手修復了，不客氣。”
蒙格聞言嘗試著探出手掌，一抹熟悉的血焰立刻在掌心處浮現。
不止如此，他還能聽到偉大母親的呼喚聲，這讓他心中大定，隨即產生暌違許久的感激之情。
“看來你需要我幫你做一些麻煩的事情。”他站起身來，從未如此意氣風發。
“我需要你跟亞瑟王一起在幽影地探索，盡可能尋找所有幽影樹的碎片。”
海瑟看向遠方的幽影樹，
“我的私人庭院還缺一株優雅漂亮的大樹，這棵樹非常對我胃口，只不過需要好好修復一下。”
“只要不正面對抗米凱拉，我愿意為你收集所有的幽影樹碎片，哪怕為此要在這片陌生的世界大鬧一番。”
蒙格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然后又有些遲疑地問道：“你這個手術，是不可復制的嗎？”
“你想給你哥哥蒙葛特也來一套？死心吧，他對自己的角早已沒有了不滿，他只忠誠于黃金樹。眼下我的騎士們已經攻入王城，蒙葛特忙于跟他們兩個周旋，估計沒工夫來赴約做一次整容手術。”
蒙格遭到拒絕后倒也不感到意外，他那個哥哥確實是死腦筋，哪怕得不到任何回應和期待，他依然忠誠地侍奉著黃金一脈。
此時，亞瑟王的身影已經出現在海瑟身旁，那高大威武的王者之姿讓重獲新生的蒙格也自愧不如。
“交給你了。”海瑟低聲對亞瑟王說道，后者微微點頭：“就交給我吧，必不會讓你失望。”
對于亞瑟王的武力，海瑟還是很有信心的。
哪怕沒有七實的觀測能力，海瑟依然可以從幽影樹淌落恩惠露滴的幻象中隱約察覺到其中的奇特力量。這棵樹，海瑟勢在必得。
而現在，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