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統治大草原中部的巨龍即將建國之后,商隊掀起了一陣討論狂潮,商人、伙計、傭兵,所有人都在聊三角平原的事兒,氣氛熱烈。
隊伍中,菲拉斯亦是如此,一邊聽傭兵吹牛,一邊期待三角平原的旅程。
似乎連拉車的馬兒都受到了眾人情緒的感染,前進的步伐輕快了幾分。
走著走著,天上的云層漸漸厚了起來,陽光越發黯然,風帶著絲絲冷意,將眾人心中的熱情澆滅了不少。
傭兵——默克抬頭望了望空中黯然的云層,不由得感到有些煩躁:“哦!真是倒霉!看樣子要下雨了!”
“但愿雨不要太大,”菲拉斯皺了皺眉。
下雨天會給野外行人帶來諸多不便,泥澤的道路,濕透的衣衫,要是不小心感冒了,那更是要命。
比起馬車上的乘客和傭兵,商人們更不喜歡下雨天,因為馬拉板車上的商品許多是淋不得雨的,比如來自南方的布匹、絲綢,要是淋雨發霉,這會讓商人的收益大打折扣。
不過,針對下雨天,乘客和商隊都有所準備。
“停下!停下!都停下!”
喊停商隊后,商隊管事沖著伙計招手:“你,你,你,你們幾個過來,把雨布都給我搭上。”
行商經驗豐富的伙計們立馬展開行動,他們熟練的從板車下面取出折疊的雨布,兩人一組展開雨布,將板車蓋得嚴嚴實實,邊緣用繩索固定以防雨布被楓吹走。
一旁,下車的菲拉斯聞到了一股皮革味,鑒于商人家庭出生,他了解商隊這一套。
這些雨布是經過特殊藥水浸泡過的牛皮,數張牛皮用細密的針線縫合在一起,邊緣再穿一些整齊的孔洞,孔洞里穿上固定的繩索,一張結實耐用且價格不算太高的雨布便制作完成了。
身為一名愛好旅行的游俠,他本人自然也是有所準備的,熟練的從次元袋里取出一件雨衣穿在身上。
一旁,大胡子傭兵也從隨身背包里取出雨衣披上,看到菲拉斯將次元袋放入懷中,眼中閃過一抹羨慕,同時對自己這名老鄉看高了幾分。
即便是最低級的次元袋,也需要一兩百金幣,這幾乎是一般城鎮半套房子的價格。
能擁有次元袋且如此年輕,這說明菲拉斯家境優越,家境優越是一方面,敢大大方方把次元袋拿出來用,這就又是一方面了。
畢竟財帛動人心,敢獨自旅行并展露財物,這不是蠢就是對自身的實力有信心。
通過方才的交談,默克自然不會把眼前這位年輕人當成蠢貨,那便只有另一個解釋了。
嘩嘩嘩!
商隊綁好雨布不到半個小時,大雨嘩嘩嘩從天而降,整個草原被朦朦朧朧的雨水籠罩。
鑒于此時尚處于中午時分,商隊冒雨趕路,在因雨水而變得泥澤的道路上前行,車輪時不時陷入泥坑,馬兒拉不出,眾人不得不推車。
當然,這一切是商隊的事兒,和菲拉斯這個乘客沒什么關系。
大雨和泥漿令眾人的心情變得不那么美了,眾人在嘩啦啦的大雨中默然趕路。
一直到傍晚時分,大雨終于停了,云層散去露出西下的斜陽。
雨后泥土的芬芳直往鼻孔里鉆,菲拉斯抬手眺望斜陽,陽光照在雨后草原上,草上的雨珠閃爍著微光,他不禁發出感嘆:“好美啊。”
不遠處,商隊管事同樣眺望天邊的斜陽,但卻與旅客是完全不同的心情,感到有些小煩。
因為方才的大雨給扎營帶來了不便,雨后的草地濕漉漉的,令人感到不舒服。
但不管怎么樣,趕了一天的路,包括人和馬在內所有生物都非常疲倦,再加上天黑在草原上行走很危險,此時必需扎營。
“扎營,做飯。”
伴隨著管事的一聲令下,早已期待多時的商隊伙計們立馬忙碌起來,在大路旁尋了一塊平整的空地,解開鏈接馬匹和板車的繩索,將堆滿貨物的板車圍成一個大圈,眾人在圈內開始生火做飯。
這是草原行商常見的防御方法,晚上扎營時,把板車擺成一個圈,人和馬都待在圈里,這能有效預防草原獵食者的夜襲,還能方便眾人快速反應,依托馬車對襲擊的強盜展開反擊。
一座座帳篷被搭好,火也生了起來,眾人圍著火堆就著水囊,吃著隨身攜帶的干糧,準備差一點的吃的是面餅,資金充足的吃的是肉干。
干巴巴的面餅和肉干雖不如城鎮熱飯那般美味,但在趕了一天的路后,吃起來卻也是格外的香。
菲拉斯跟著默克與傭兵們一道,圍著火堆邊吃邊聊,喝酒干杯,有說有笑。
一群男人聚在一起,難免把話題扯到女人身上,吹牛、講講葷段子,時不時爆發出哄笑聲。
在歡樂的氣氛中,眾人結束了一天的晚餐,早早便睡下了。
當然,在草原上過夜,守夜人員是絕對免不了的,不過,這是負責安全的傭兵們的事兒。
乘客——菲拉斯在帳篷內躺下,沒脫衣服,弓箭、箭壺、長劍等武器都放在枕邊,他閉上了眼睛。
草原的夜,很寧靜,只有守夜傭兵壓低的聊天聲。
突然,側睡耳朵貼著地面的菲拉斯陡然睜開眼睛,從帳篷里彈了起來,一把拿起地上的弓箭和長劍,打開帳篷門向東方看去。
他從地表聆聽到了東方傳來的動靜!
比菲拉斯慢了兩秒,傭兵頭領也從帳篷里走了出來,他同樣是穿戴整齊,全副武裝。
看到比自己還快的菲拉斯,傭兵首領微微一愣,隨即點頭示意,眼神中滿是凝重。
“末夫首領,你能判斷出是什么聲音嗎?”
傭兵首領——末夫盯著東方的黑暗,語氣中滿是凝重:“半人馬,也有可能是草原上的野馬群,但愿是后者。”
菲拉斯面沉如水,傭兵首領的話語更多的是自我安慰,因為草原上的馬群是不會在夜晚大規模奔跑的,因此來者大概率是著名的草原強盜——半人馬一族。
真是倒霉,沒想到這樣的事兒讓我給撞上了!
他不禁感到有些郁悶,經過三龍多年的打擊,大草原上的半人馬強盜比起以前數量銳減,半人馬襲擊商隊的概率還沒野獸襲擊來到高。
不管怎么樣,撞上了就是撞上了。
此時,火堆旁守夜的傭兵還沒明白發生了什么,見到頭領突然跑出帳篷,走過來詢問。
“首領,你怎么……”
“把所有人都叫起來,”末夫低吼。
“是!”見首領凝重的表情,傭兵頓時意識到即將有不好的事兒發生。
他連忙將所有人都叫了起來,不一會兒,整個營地所有人都起來了,包括商會伙計在內所有人都拿著武器。
在這個魔幻世界,野外有太多危險,在野外行走的人也大多有兩把刷子,商隊的伙計也不例外,他們大多接受過東家的戰斗訓練。
平時里,他們是商隊伙計,將刀刃藏在板車下面,在危急時刻,這些忠心耿耿且受過戰斗訓練的伙計亦是一股重要戰斗力。
胖胖的商人望著一臉緊張的傭兵首領,又看了看營地周圍的黑暗,不禁感到疑惑:“末夫首領!怎么了?這是怎么了?!”
末夫沉聲道:“可能是半人馬,但愿我猜錯了。”
一聽是半人馬,胖胖的商人臉色一白,額頭上的汗都冒出來了,感到焦躁不安。
半人馬,草原強盜,這些野蠻的草原土著非常殘忍,再加上四條腿來去如風,善于騎射,草原行商們遇到半人馬打不過,也逃不掉,往往只有死亡的下場。
此時,遠方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清晰,商人急得團團轉:“該死,這些該死的強盜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末夫隊長,我們這次可就全靠你們了。”
“放心,既然收了你的錢,我自然會替你辦事,”末夫心中苦澀。
其實,他也很無奈,若是面對獸人、豺狼人等強盜,打不過還可以逃跑,而面對四條腿的半人馬,逃跑簡直就是死路一條。
唯一的生路便是依托板車打防守戰,說不定能打退半人馬。
“但愿是草原馬群路過,”他在心中默默祈禱。
馬蹄聲越來越近,顯然是沖著自己一行人來的,眾人還聽到半人馬獨特的狂亂呼喊,放棄了心中最后一絲幻想。
末夫臉色一凝,大聲喊道:“各就各位!準備戰斗!你們兩個!把火燒旺點!”
之所以下令添加柴火,是因為半人馬有微光視覺,而人類卻不擅長夜戰,旺盛的篝火能給眾人增添一些勝利的希望。
被點名的兩名商隊伙計連忙往火堆中添加柴火,火堆頓時火焰暴漲,照亮周圍大片區域,照在眾人凝重的臉上。
以傭兵為主力,眾人依托板車以防半人馬的弓箭射擊。
不一會兒,半人馬靠近了,這些野蠻的草原強盜發出令人心煩意亂的狂亂呼喊,同時圍繞商隊營地繞圈奔跑,尋找獵物防御的薄弱處,噠噠的馬蹄聲給眾人造成極大壓力。
包圍圈內眾人皆感到緊張,而身為傭兵首領,末夫從馬蹄聲判斷對方的人數。
半人馬大概有三十人。
不算多,不至于令人感到絕望,但也不算少,真打起來誰勝誰負不好說。
“外面是那個部落?”
靠著馬車,末夫首領大聲喊道:“我是猛虎傭兵團的末夫!和你們半人馬一族的烏拉克爾·邪眼和穆達哈斯·黑矛兩位酋長都有交情!給個面子!一百金幣拿去賣酒!就當是交個朋友!”
眾人緊張等著對方的回復,若是雙方認識,或者半人馬覺得這塊骨頭不好啃,那么大概率會收下金幣撤退。
這樣一來,眾人就可以避免一場勝負難料的慘烈大戰。
花錢消災,商人自然也是同意的,畢竟真要打起來,就算能贏,貨物的損耗、支付給傭兵和伙計的陣亡補償金就是一筆不小的數字,更何況能不能贏還不一定呢。
“呸!邪眼和黑矛管不到我血尾頭上!識相的就把武器都叫出來!我還能饒你們不死!”
沙啞的陰毒聲音傳來,眾人心中一寒。
末夫還想繼續努力避免流血沖突:“原來是血尾酋長!初次見面!一百五十金幣!大家交個朋友!”
“我只說一遍!把武器都交出來!我饒你們不死!”
“你當我三歲小孩兒嗎?!”
見半人馬鐵了心要吃下自己一行人,末夫大怒,大聲吼道:“別以為你們吃定我們了!我們猛虎傭兵團在北地混了七八年了!也不是吃素的!最后給你一次機會!拿著兩百金幣滾!”
話雖如此,但末夫早已意料到半人馬會惱羞成怒,邊喊話邊向一旁的同伴猛然點頭。
這么傭兵同伴便是大胡子傭兵——默克。
此時,默克正凝神側耳傾聽,判斷半人馬首領的方位,手里還壓低著一柄上了弦的手弩,弩箭的箭頭上涂抹著一層黑色物質。
這是一枚毒箭,上面涂抹了沼澤魔蛙的毒液,即便高階戰士中箭也活不過一分鐘。
“我要喝干你的血!”大怒的半人馬首領下令射擊:“血尾的戰士們!殺了他們!”
圍著包圍圈奔跑的半人馬拉弓射箭,伴隨著咻咻咻的破空聲,箭矢狠狠刺入蒙著雨布的馬車。
商人心在滴血,這些牛皮做的雨布還不說,車上的絲綢可是不便宜,一下子被半人馬破壞,破了洞的話可就價值大減了。
“唔!”
一支箭矢透過馬車間的空隙,射中了一名商隊伙計的手臂,他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用手里的刀一下子劈斷箭矢,以免影響稍后的戰斗。
一旁,菲拉斯看了受傷伙計一眼,臉色一凝,握緊手中的啞光長劍。
正如末夫所說,猛虎傭兵團在北地混了七八年,經驗豐富,布置的馬車防線沒有明顯的漏洞。
“上!血尾的戰士們!撕開他們的防線!”
半人馬強盜不得不親自沖擊防線,以打開防線,方便射殺馬車防線內部的敵人。
傭兵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