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臨時辦公室里，人去樓空，愛德華看著寫字臺上那一大疊費用的收據發票，氣的心臟都隱隱痛了起來：“娘哎，八千美刀啊，夠買好幾輛跑車了！”
頓時猶太血脈大發作：“肏，憑啥我一個人出血，伯特·維茨萊本和巴里也應該承擔一部分，對還有巴赫魯揚·索羅金！”
“我找他們要錢去，這點損失四人共同承擔，每人2000刀，那還算湊合。”
可剛做進車里，還沒發動，這華人血統卻開始占了上風：“哎呦，好像不大好意思啊，大家都是一個戰壕的戰友，都這么玩命，現在談錢，有點拉不下臉。”
“再說了，辯護過程中他們年紀都比我大，但可都對我非常尊敬，基本上是言聽計從，把我當老板。”
“現在去找他們平攤，怎么也開不了口啊。”
華猶激烈斗爭了半個小時……
他決定先去睡一覺……
躺下去沒十分鐘，就被電話鈴吵醒。
電話里是米茲拉西拉比，他要見見自己的親外孫，馬上……
雖然不爽，但愛德華還是罵罵咧咧的坐上駕駛座，忽然他心情好了起來“這活兒是老東西硬壓過來的，這錢當然該找他報！”
想清了這點，他渾身帶勁，十分鐘后就出現在米茲拉西拉比的辦公室里。
老頭兒依然帶著那頂小瓜皮帽，笑瞇瞇的看著他：“我的孩子，最近太忙了，我都沒來得及第一時間祝賀你。”
“還行吧……雖然花了很多精力，呃……還有錢……但我履行了自己的承諾”愛德華大喇喇的說道，這是在提醒老頭兒，該你了！
“今天讓你來就是想告訴你，贖罪日那天，約瑟芬就能回歸社區，被大家所接納了。這將會是一個非常體面的儀式。”
愛德華眼睛一亮，神情也輕松起來：“是嘛，那我非常高興。”
“是的，我也是，作為一個父親，我對她有虧欠。”隨后又絮絮叨叨扯了好大一堆。
愛德華聽得不停的翻白眼，但老頭兒似乎什么都沒看到依然自顧自的說下去。
最后愛德華只好打斷他：“我說，這個案子，我可以不要律師費。”
“我的孩子，你還沒律師執業資格呢？”外祖父親切而慈祥的反問道。
“好吧，我可以不收顧問費，但是”說著，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大疊整理好的發表這都是茜萊瑞幫忙干的“你看看將近8000美元，我自己車的油費還沒算，這筆錢總不能讓我一個人背吧……”
“呃，那你覺得應該找誰？”
“應該找卡哈尼拉比去，但這個家伙一直說下周回國，我只怕到了審判日那天他都回不來。”
“所以……”米茲拉西拉比并不接話，依然循循善誘。
愛德華咬牙“所以我來找你了，這個錢，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出吧。”
他還是沒好意思開口直接要錢。
“哎”老拉比嘆了口氣“顯然你身上的華人血統影響力很強，要是純粹的猶太人，只怕剛才第一句就是找我要錢。”
“所以，這錢應該給我報了吧……”愛德華嘟噥著“為了這個案子我瘦了好幾磅呢！”
“抱歉，這不符合規矩。”米茲拉西拉比非常干脆的予以拒絕“規矩就是規矩，我們這個民族能流浪兩千年而依然留存下來，靠的就是規矩，別說你是我的外孫，就是我自己也不能打破自己定下的規矩。”
“那……你的意思是我自己全部吃進？”愛德華很不爽，之前不是挺父慈子孝的，怎么一說到錢，立刻換了副臉，公事公辦起來。
再說你好歹也是我的外公，外孫的事情外公辦，不也挺合適么。
“是的，孩子，這就是生活。雖然你做出了很大貢獻，但到頭來的結果卻未必令你滿意……”
“規矩永遠是規矩，人可以變，但規矩不會，同樣人會死，但規矩永生。”
面對外公那幅理所當然的表情，愛德華一肚子火也沒法發作。
“哎，要是上輩子，外孫受了那么大委屈，外公只怕是要直接去市政府上·訪了，哪兒像這兒，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對，免費的雞湯還是灌了幾口的。”
他沒辦法也只好生悶氣……
“對了，這個你看一下”對方遞過來一個文件夾，愛德華疑惑的接過，打開一看，頓時眼睛都直了。
“這，這……”他說不出話來。
外祖父卻笑得很慈祥：“這是你該得的。”
里面是一份轉讓協議，愛德華獲得了那棟小樓的使用權，整整20年！
“那棟房子雖然小了點，但很精致，尤其樓下的起居室很大，書房也不錯，如果你畢業后想自己開業做律師的話，將會是個不錯的事務所場地。”
“至于為什么是20年，我想20年后，我已經不在了，而你也有足夠的能力來面對挑戰，包括如何處理這棟小樓。如果你能力不夠，那么那棟房子反而會給你招來禍害，不如干脆放棄……”
“當然這是有條件的，你繼續往下看”。
愛德華看下去，果然，在享受權力的同時也要承擔義務，規定他必須成為教堂的法律顧問，義務的，一分錢沒有，但優點是不用坐班。
“實際上你主要是向我負責而已……別人不會來麻煩你的。”外祖父小的慈祥和藹。
這等于是白送，表面上做的還真是漂亮，哪怕別人有腹誹也說不出什么來。
畢竟教堂和相關組織都是以私人基金會形式存在的，這種所有權的轉移，不用向社會公開，在法律上也不存在問題。
這樣一棟樓雖然舊，可沒個十來萬刀也拿不下來。
“這樓是掛在教堂基金會名下的，這樣每年2的房產稅可以減免和抵扣。”老頭又開始向他解釋“所以，你需要在釘塊牌子‘教堂司法援助辦公室’以表明用途。”
“當然，釘在門上會比較難看，而且會惹來那些不明就里的人真上門找你做法律咨詢，所以我建議你釘在門背后……”
門背后？
門背后！
門背后……
愛德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種薅資本主義羊毛的做派果然是非常之猶太。
“孩子長大了，總是要離開家庭，離開媽媽的，這棟房子就作為你的起點吧。但希望明白，這是教堂的資產，如果今后社區中的居民碰到法律困難的時候，你也要熱心的幫助他們，我們這個民族在地球上流浪了兩千年還沒有被滅亡，靠的就是團結與互助。”
“而且多參司法協助，對你今后也大有好處。”
愛德華還能說什么？
只能洗耳恭聽點頭稱是。
“另外，你再看看這個……”說著又遞過去一個文件夾。
“？？？”愛德華被震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看完了嘛？如果看完就還給我。這份東西不適合出現在你身邊。你放心這是經過公證的法律文書，你可以去公證處調閱另一份正本的。”
愛德華呆呆的合上文件夾放到寫字臺上。
良久他緩緩問道：“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這太貴重了……”
“因為你是我的外孫……同時你的能力足夠，也許將來你會成為我們這方猶太人的守護者……”
剛才那份文件是好幾份轉讓協議，根據協議內容愛德華將獲得好幾家明顯是空殼的公司的大量股權，并且在某幾個基金會里摻和一腳。
這些當然都是幌子，愛德華看東西非常迅速，很快他就在附件的控股關系圖中發現，自己通過這些公司和基金會控制了一家教堂30的權宜。
雖然他知道這是最小的一座，但自從知道“旋轉門”后，他絕對不敢小瞧。
這實際上是一個巨大的地下資源中轉站，準合法的。
不管是從價值還是價格來說，都遠超剛才那棟小房子。
這份禮物讓他感到承受不起，房產只意味著財富，而對教堂的控制權則代表地位和實際掌控的資源。
“你在我身上下了好大的成本啊，可是你就不怕我有了這些后，就不再奮斗在，終日渾渾噩噩？”愛德華掩飾著自己的緊張與不安，故作輕松的調侃。
“呵呵，你是我的外孫，你身上流著我的血，流著猶太的血，你或許會一時迷途，但終究會回歸到正確的方向，就如同我們民族流浪兩千年，最終回到了故鄉圣地建國！”
“好吧……”愛德華覺得腦袋木木的。
他不能覺得這有些不妥，但卻說不出具體來。
“為什么文件不能留在你身邊，想來你也知道，太早暴露這些沒好處，其中屬于你的收益，我會單獨放到一個賬戶里，需要時你可以找我來取。教堂的日常運營操作不需要你操心。”
“好的，謝謝你，……外公……”
“你是我的孩子……”
“是的，外公……”
“還有什么我問題嘛，孩子？”
“我墊出來的那八千美元能不能給報了？”
“不行，孩子，這是原則問題，做賬必須得清楚，要是從做賬混亂上去撈錢，那最終是會進監獄的，而賬目清楚是我們猶太人自古以來的信譽所在……”
眼看對方又要進入長篇大論的歷史雞湯模式，愛德華趕緊和老頭子寒暄幾句后便準備告辭，今天的事情信息量有點大，他要回去好好復盤一下。
“那今天就這樣吧，以后沒事可以常來教堂里坐坐。”老拉比說到“你去找教堂的會計師，他會審核單據，然后把錢給你。”
“哎，好的，我以后會常來的。”愛德華起身“哎？等等，你說什么？你，你這是算同意了？”
老頭兒笑的有點狡猾“很奇怪嘛？這不是你今天能來的主要目的么？作為外公如果連外孫這點事情都幫不了，呵呵……”
“可，可……你，你剛才不是說，不能報，還說規矩不能破壞么。”
“當然，我確實不能給你報銷。但是……”老頭子賣了個關子，繼續說道“呵呵，你身上有我的血，我當然要多考慮些。我忽然想起，我們教堂匯集的善款從是允許用來支付必要的法律成本的，包括給窮鬼人支付律師費，或者代付一些罰金等等，這也是規矩了。雖然，不能用于支付你們的報酬，但從教堂收到的捐款募集中開列報銷，卻是說的過去的，不管是在信眾面前還是在IRS面前。”
“呃……好吧”愛德華心說，你這慷他人之慨的手段還真玩的挺溜的。
就在他拉開門時，背后傳來外祖父的聲音：“艾德。”
“嗯？”愛德華回過頭。
只見老拉比從辦公桌后站起來走到他面前，伸出右手。
“？”愛德華不明所以，外公和外孫握手告別，這是哪門子的禮節？
“歡迎你”米茲拉西拉比笑道“歡迎你加入猶太人的世界。”
“猶太人的世界？”
“確切的說是成年猶太人的世界。”
“我很榮幸”愛德華握住了自己親外祖父的右手“我很榮幸，并且今后會努力向你學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