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森，你現在沒錢了？”四人晚飯的時候，愛德華問道“不過，這也好，那些家伙的錢最好別碰，燙手。”
漢森和他混得很熟，算是無話不談。
“該死的，你說的對，一開始，我琢磨弄點錢也沒啥，反正給對方也沒提什么要求。順便還把他們派來和我聯絡的妞兒給睡了，別說味道不錯……”
“咳咳”其他三人朝他怒目而視！
“干什么你們！漢森老爺睡個妞兒又怎么了，再說沒準也是燕子！這可是難得的經歷。”
“后來呢”克里斯問道
“后來？那個妞兒經常來找我，還管我要葉子呢……說飛完之后再那啥感覺特別棒，能聽到列寧的召喚……”
“我不是問這個！”克里斯臉都黑了，放下筷子在自己胸前畫了個十字。
“后來，那群家伙開始翻臉，讓我帶頭去白宮扔莫洛托夫雞尾酒。或者某個參議員的大老爺的莊園里扔炸彈……”
“你沒同意吧？”愛德華緊張道。
“當然！”漢森很驕傲“他們把我當成什么人了，拿錢不要緊，去參議員老爺家里扔炸彈也不是事情，但兩者結合起來那肯定要出事的。所以我干脆拒絕。”
“他們就這么放過你了？”愛德華好奇。
“當然沒有！對方拿出我和那個妞兒睡覺的錄像帶，說如果不照著來，就公開出去……我可fxxk的太興奮了，讓他們先復制一份給我再說，這玩意我可得留著，‘解放區’的兄弟姐妹們都想看來著……”
“艾迪沃霍爾那個王八蛋說的好，未來每個人十五分鐘就能出名，但只能出名十五分鐘，要是那錄像帶拷貝流出去，我fxxk的出名肯定不止這些時候。我會成為傳奇的！明白嘛！傳奇！”
“找到你頭上的那個家伙，回去后該被送到西伯利亞挖煤去了吧……”愛德華嘆氣。
“這群家伙真不是東西，我后來說我愿意花錢……他們立刻開心起來，還說我懂得羞恥和輕重……”漢森垂頭喪氣。
“你打算給他們錢？買回錄像帶？”愛德華問道
“是的，我當時說，我給你們一筆錢，原版你們留著，給我一份拷貝就好，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能把我露臉的部分剪掉……”
“我要是kgb，下回就想辦法把你那玩意給剪了！”愛德華嘆氣。
“不會，他們不敢，合眾國雖然亂來，但在保障國內民眾安全上還是非常讓人信賴的，瑪麗小姐畢竟也不是廢物不是？”
“哎，沒錢，真是麻煩，雖然我手頭有不少來自全國匯款，但也支持不了多久了……”漢森顯得很難受。
現在的他儼然有了幾分職業革命家的味道，在紐約和康涅狄格提到他漢森，也算是大名人。
民權運動領袖，學生運動核心，隨手一招就能拉上好幾百人的場子。
白人喜歡他，黑人也喜歡他，他本人是異性戀，但和基佬相處融洽，各色宗教人物也都說得上話。
和女性平權運動的領袖們的關系更是融洽得一塌糊涂。
“你早晚被FBI干掉”克里斯低聲道“而且沒人會同情你！”
“嘿嘿嘿，別這樣，大個子，你要是敢當眾說這個話，我敢打賭，你的黑皮膚同胞都罵死你的。我可是他們的偶像之一。哎，搞錢，真是麻煩啊，看看華爾街那群蠢貨，賺了那么多，但還不滿足……可惜我們沒辦法去哪兒發動革命，跑到華爾街游行也沒什么用。”
“而且你們知道嘛，那群吸血鬼最近在沽空全美院線。”卡爾·賴特少見的開口說話。
“什么？”愛德華和克里斯頓時不爽了起來。
全美院線是一家誕生于世紀初的一家院線公司，那時還是好萊塢八大電影公司包打天下的年代。
每家公司自己制作發行電影，也有自己的院線。
隨著三十年代反壟斷條例的出臺，院線被從電影公司剝離出來。
全美院線的老板嗅到了商機，大舉介入，最終成就一番霸業。
愛德華他們小時候幾乎都是在全美院線旗下的電影院看的電影，而且院線服務周到，經常有各種促銷打折活動，間或還免費贈送爆米花和可樂，去電影院看動畫片是他們兒童時最大的樂趣。
但隨著這些年，新的媒體巨頭不斷誕生，全美院線已經沒落了，股票價格半死不活，市場份額也開始被逐漸蠶食。
愛德華甚至都已經逐漸忘記這家曾經帶來快樂的公司的。
“說具體點，你可是學這個的……”
卡爾·賴特和漢森本科都是金融，博士才進耶魯讀法律。
“全美院線的股價長期維持在1美元上下，這已經很差了，但華爾街的家伙們還不放過，公開在各種渠道說這股票早晚跌到五毛錢……你要知道，他們和媒體勾結，可以讓世面上充滿他們的聲音。單方面的聲音。”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愛德華好奇。
“你還不知道吧。”漢森立刻兩眼放光“卡爾才是我們中最堅定的革命者，因為他背叛了自己的出生的家庭，換句話說，他參加游行等于是和自己曾經所在的階級做了徹底的切割！”
“啊？”愛德華和克里斯都瞪大了眼睛。
兩人倒是不歧視基佬，但作為直男，對基佬難免有些心理上的障礙，生怕“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睡我”的事情發生在自己頭上。男人間的友誼通常是來自于彼此對對方人格和思想的仰慕，但若是想到對方可能覬覦自己的直腸，所有人都會退縮的。
不歧視是一回事，但真要自己去體驗對方的谷道熱腸……
卡爾·賴特本人也不是活潑的性子，平時形容嫻雅，很有大家閨秀氣質。
漢森一番介紹后才，他們才明白，卡爾·賴特是緬因州人，緬因也是新英格蘭地區。
他出身于一個古老家庭，照例這個家族的歷史比米國歷史更長。
家族祖先多少有點猶太血統，來到新大陸后很快就在投資上展露頭角，在29年的暴跌中挨了悶棍。
但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紅利，讓他們又復活了。
到了卡爾·賴特父親這輩，已經在華爾街上小有名氣，家族分支下控制了好幾家小投行和小券商，規模當然無法和如日中天的所羅門兄弟公司以及美林相比，但這個時代手里有投行，那也算是不折不扣的上流社會了。
卡爾·賴特本科念金融，就是家里的意思，指望他繼承家族事業。
他本人對數字也挺感興趣。
本來這就是個傳統的故事。
好死不死的，在大學里他不但學到了大量扎實的金融知識，還發現自己似乎更喜歡男人。
對于新英格蘭的古老家族而言，基佬是絕對不光彩的事情，說敗壞家族門風都不為過。
不至于被送到瘋人院，但從此肯定會在家鄉被另眼相看，連當童子軍營地首領的資格都沒有。
考到耶魯讀博士，也是為了離開自己的老家遠點。
然后在紐黑文他認識了漢森，知道了民權運動的蓬勃發展，也知道取向是自己的事情，別人無權干涉，男人喜歡男人不丟人！
“幸虧，他沒覺得搞基驕傲……看來米國社會的發展還是不夠迅猛啊……”某人暗自嘀咕。
卡爾·賴特不敢公開出柜，也就在紐黑文能享受一下當0的快感，回到緬因，他還是那個內向文靜有些害羞的大戶子弟。
家族聚會的時候，他不聲不響的坐在一旁聽自己的長輩們高談闊論。
“全美院線是你家做空的？”愛德華皺著眉頭，他剛有點想法，想在這個事情上干一票如果對手盤是自己要好同學的長輩，好像也有點沒法下手？
“不是，我們家族做事情都比較謹慎，極少介入‘魔鬼的交易’。”
沽空，因為血腥殘忍，且和做多相比有著天生的不道德因素，所以由此稱呼。
不過，話說回來，華爾街上可是鬼比人多，沽空也就是家常便飯了。
“他們不參與這個買賣，但倒是一直在關注。”
“這樣啊……”愛德華摸著下巴琢磨起來“外公手上還有那一堆伯利恒鋼鐵，眼下似乎倒是個好機會。”
“嘿，漢森，有沒有興趣，干一票大的！咱們搞點錢花花！”
“怎么說？你要給我捐獻革命經費嘛！放心，我們一定不亂花，買葉子我自己掏錢。”
“你滾！我是說，既然華爾街的吸血鬼要空全美院線，這對咱們似乎是個好機會。”愛德華笑得非常陰險。
“艾德，我得提醒你，如果和華爾街做對的話，可不能光靠你的腦袋……”克里斯放下筷子，認真的看著他“那些家伙都是有大背景的。我們惹不起……如果你缺錢，我們可以想別的辦法。”
克里斯看著他，眼神里透出真摯。
愛德華挺感動，黑大個就是這點特別值錢，關鍵時候沉得住而且會替朋友著想。
不過，現在的他也不是泛泛之輩，剛才他腦子已經有了初步的計劃，看起來挺不錯，方方面面都考慮到，包括這見鬼的后臺問題，他也有應對措施。
“嘿，克里斯，我的好哥們！放心！我什么時候會不做任何準備的就去挑戰那些大鱷？相信我！這回，我們能好好搞點事情出來。”
“好吧……到時候算我一個……”
“肯定！我們是搭檔！”愛德華錘了他一拳。
“對了，剛才我從唐人街回來，看到一種細細長長，葉子略寬，深綠色的蔬菜，味道挺沖，店主說這玩意炒雞蛋好吃。我買了兩把，放在冰箱里，要不明天就吃這個吧……”
“你……”某人臉都黑了。
這Tmd也太不吉利了吧！
你就是買個熊掌回來都比韭菜強啊！
好在無神論者神經堅強，很快就這種兇兆拋到腦后……
畢竟，米國牛肉便宜……
一會兒趁著超市沒關門，趕緊弄個十磅牛腱子肉回來鹵一下，到時候分著吃了，也算討個口彩。
但他沒想到的是，他這一吃，就把二戰后華爾街風風火火的持續了20多年的大牛市給吃沒了……
送走了眾人，他躺在床上，琢磨了半天后，爬起來，在柜子里一陣翻騰，找出了那張已經有些發暗的銀制名片，撥通了上面的電話。
“我是所羅門·布隆海姆，請問你是？”
“你好，愛德華·楊，還記得我么？”
電話里的聲音熱情了些，還透著點刻意的疑惑，：“艾德？怎么你碰到麻煩事情了？還是說你終于做出了正確的決定，和我一起干？”
“呃……感謝你的好意。這個等我畢業后再說吧。對了，我這里有個不錯的買賣，你有沒有興趣？”
電話那頭笑了起來：“艾德。說老實話，你是個人才，但你的社會關系和閱歷，導致了你現在的買賣，……或許不錯，但是……而且，你應該知道，我并不缺錢……”
愛德華聳聳肩，這倒不意外，世家子弟的底氣就是這樣，雖然不知道這貨的背景，但看看所在的位置和待人接物的方式方法就知道了，“你說的很對。但是，我想說如果投入10w美元，然而在3個月內翻十倍，乃至更多……你有興趣么。對了，絕對合法！我們都是正義女神忠實的仆人，雖然她蒙著眼睛，但能看透世間一切非法行為。”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
1969的米國，雖然經濟看起來不錯，但對于所羅門這種級別的人來說，這是假象。
他們已經能看到虛假繁榮帶來的惡果，正在努力想方設法重新配置家族資產。
美聯儲已經開始增加貨幣發行，但礙于布雷頓森林體系的存在，米國依然要維持帶頭大哥的面子。
在體系建立的早期和發展期，依靠美元的強勢支付與購買地位，在幫助小弟們經濟起飛的同時，米國也坐收了巨大的“援助紅利”。
現在隨著歐洲經濟共同體國家開始發力，西德、法國等老牌資本主義國家逐步走出戰爭的創傷，甚至意大利的經濟都開始進入發展期，帶來的后果是日元、西德馬克和各種法郎開始逐步走強，貨幣內含購買力上升，已經從之前的破落戶成為新興階級，許多國家的央行也開始用一攬子貨幣來取代單一美元作為外匯儲備。
而諸如瑞士法郎、瑞典克朗等貨幣，甚至成了國際貿易中的常規避險品種和錨定基礎貨幣。
外加這票小弟的GDP節節上升，此刻的美元已經點無法承擔帶頭大哥的重任了。
消息靈通人士都在猜測布雷頓森林體系何時解散以及帶來的后果和應對措施。
華爾街上的聰明錢也感受到了這股風頭，尤其是美聯儲從50年代步入加息通道后，市場上的無風險利率隨著聯邦基金利率的上升而節節攀升。
聯邦基金利率從1964年的進十年低點4，在五年內翻了一倍都不止，眼下已經破8，過9也只是時間問題。
但資本市場上的正常投資收益率，也只在14上下。
看起來不錯，但這不正常。
通脹已經悄悄來臨，必須想辦法對沖。
最簡單的，特級郵政包裹的資費已經從每盎司5美分漲到了6美分，一分錢看起來不多，但換算一下就是20的漲幅，并且這是盎司來做基本重量單位，實際上的由此導致的社會整體物價上漲是非常厲害的，很細小，但經過層級放大后，會讓人感到壓力。
所羅門自己和他的家族也都面臨這個問題。
但對沖談何容易，小弟們的翅膀都硬了起來，資本主義建設如火如荼，而且仗著匯率又是，反過來大肆薅白頭鷹的……鷹毛……
所羅門很清楚這些，這一刻他心動了！
事實上，面對這種短時間內呈幾何級暴增的收益，沒有人會拒絕。
“我記得你是猶太人，該不會搞龐茲那套粗野且毫無技術含量的東西吧？”他開著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