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愛德華沉思了片刻道“看來我們只能走法律途徑了。這個案子不大，但從性質上來講，還挺惡劣的。”
“對！非常惡劣！”兩個果體愛好者齊齊點頭，那架勢實在是非常的很有精神。
“好了，那接下來就是我的業務范圍了。”大體方針定下來后，下一步就是具體的戰術步驟，這是律師最有價值也是最專業的地方。
愛德華腦子轉的很快，瞬間給出了兩條解決方案。
一條主動，一條被動。
先說被動的，采取守勢：只要有一個人因為違反了這條法令而被處罰，那么愛德華會為他/她從憲法角度進行辯護。
但愛德華本人更喜歡攻勢做法，只要法案被發布出來，他作為代理律師立刻從憲法角度上對此條例的合法性提起訴訟。
正如同他的一貫觀點，進攻是最好的防守，與其給自己的委托人辯護，不如讓對手先成為被告，不管三七二十一，己方上前一頓亂棍打出去再說。
不得不說這種非常惡劣的套路是很有成效的，至少露絲伯格也承認，攻勢做法效果會更好，并且也更符合她向來在法庭上咄咄逼人的做派。
看著她躍躍欲試的樣子，愛德華覺得真到出庭的時候露絲伯格恨不得親自上庭大開殺戒。
聯邦公園管理局雖然也養著大量的“法律顧問”（政府律師），但這不是有錢的衙門，律師水平一般，多是來鍍金的，真要是對上露絲伯格……
愛德華覺得會發生慘案的。
師徒倆達成一致。
但律師的職業道德促使下，愛德華還是把兩種方案的優缺點都如實告知對方。
攻勢方案雖然爽快，但缺點也很明顯，耗時長，非常的長……
涉及憲法的案子本來就麻煩，加上起訴對象是聯邦政府機構，后者養的律師們雖然能力不怎么樣，但好歹也是專業人士，上法庭可能差點，但會想盡一切辦法通過合理的方法來把官司拖著，來消耗上訴這的耐心。
比如管轄地原則，馬塞諸塞州的官司歸第二巡回法院管，但聯邦公園管理局在華盛頓，所以又可以要求特別巡回法庭來審判。
其它的諸如還有臨時更換出庭律師，要求起訴放提供更加詳細的資料等等，反正這群家伙是拿薪水的，他們巴不得案子拖得越久越好。
可特魯洛鎮的居民可等不得，要知道這審理其間，這條法令還是有效的，這意味著，大家可能沒法在五年內都光著到處走了。
并且還有一個隱憂，假如聯邦公園管理局輸了的話，他們鐵定會往高院遞狀紙，而根據大法官們一貫喜歡關注與憲法有關案子的脾氣，此案多半會被他們受理。
案子進了最高法之后，再拖個幾年也很正常。
這顯然是不可接受的。
至于守勢策略，則沒有那么麻煩。
假設，史蒂夫因為裸奔被罰了25美元，要么他當場繳納罰款，要么可以去地方上的下級法院起訴，后者隨便就能開庭審判。
那么這時，愛德華作為辯護律師就能重拳出擊，這種專門處理小額罰單的下級法院的法官當年就都是學渣，當法官也就是混口飯吃，業務能力一塌糊涂，肯定干不過他這樣的耶魯精英。
法官當然可以強行判處，史蒂夫必須繳納罰款。
但之后愛德華可以就此提起上訴，不管是去第二巡回法院還是特別巡回法院，主動權就都在自己這兒。
并且起訴的對象由之前的“違背憲法精神的法令”變成“違背憲法精神的判例”，難度上會下降很多。
前者的麻煩之處在于，要從法理根本上去論證《禁止果體令》違法，看上去簡單，但實際操作中會遇到很多專業上的障礙，控辯雙方會在法庭上對于建國先賢的立法理念的理解異同而大打出手，彼此引經據典說明對方荒謬狂妄，雖然過癮，但工作量巨大。
后者就簡單多了，只要證明這個具體行為違憲即可。
等于是多了個實際的抓手，會讓愛德華省力許多。缺點是場面會比較沉悶，但效率高的驚人，運氣好的話兩三次開庭就能結束戰斗。
綜合考慮，當然要選擇后者，畢竟節約下來的時間可以花到自己老師身上，這不香嘛？
露絲伯格確實挺香的，她有用香水的習慣，但愛德華去她家多了后發現，露絲伯格使用的沐浴露洗發水都是無香型的，但浴后的她身上有股淡淡的特別好聞的氣味……
露絲伯格對他的分析完全表示贊同。
史蒂夫和李相互商量一下后，悲壯的說道：“難倒民事不服從行為是必須的么？”
民事不服從是指，故意違反輕微的法律，以表示抗議的行為。
愛德華點頭“我恐怕只能這樣了……”
“上帝啊，我這輩子連開車超速都沒有過……我是個體面人，從來遵守法律……”史蒂夫在哀嚎“現在竟然要因為持續了幾十年的傳統而被罰款，這是什么世道！”
李·巴克桑德爾比他沉穩，但也是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他們是體面的中產階級，從來沒有過違法亂紀的念頭。
“李，看來為了自由，我們只能這樣了……”
“是的，史蒂夫，我看我們別無選擇……”
兩人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雙方彼此注視著對方的眼睛，然后熱烈擁抱……
愛德華扶著額頭在嘆息：“不就是果奔么，你們至于么，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要去參加杜立特的東京突襲呢……”
“兩位，我得提醒一句，如果真打算這么辦的話，你們最好再多湊點人，當然也不要太多，十人以下，我覺得是個比較合適的數量。”露絲伯格提醒道。
“嗯，史蒂夫那就干脆八個人吧，你這邊四個，我這邊四個。”
“好的，四男四女，這樣比較符合性別公平原則”史蒂夫·威廉姆斯想的很周到“對了，各種膚色都要有！”
“祝你們，呃……不對，祝我們成功……”愛德華下了逐客令。
當天晚上，他睡在書房里，心中古井無波。
一方面是因為這個案子確實挺好玩。
另一方面，兩人走后，他帶著母女倆去鎮上吃晚飯，一路上茱蒂絲虎著臉，牢牢的牽著露絲伯格的手。
看這個樣子今晚是絕對不要有什么幻想了。
反正來……日方長。
暑假有兩個月，露絲伯格愿意在科德角住到開學為止，當然她的理由也很充分“我想茱蒂絲會喜歡大海和沙灘的，她從來沒有下過海，這次應該讓她徹徹底底的玩玩……”
一切看起來還是挺美好的，不是么？
第二天早晨九點多，因為是度假，愛德華睡得還很香。
然而卻被莫名其妙的巨大的嗡嗡聲和噪音吵醒。
他媽罵罵咧咧的掀開毯子，氣沖沖的走出房門，想找出這擾人清夢的家伙那聲音聽起來就好像是三臺割草機在同時開工，他也是睡糊涂了，要知道窗外就是沙灘來著……
結果情況讓他目瞪口呆……
科德角是個比較偏僻的小鎮，治安非常好，所以才特別清靜。
可現在……
天上至少一架直升機，還有兩家小型的單引擎飛機，在盤旋往復……
“？？難倒是警察空地聯合追擊？”這種事情在紐約很常見，直升機加警車足以把任何罪犯逼到慌不擇路的狀態，最后要么是撞要么是一頭扎進死胡同，他依然沒清醒過來，一時間還以為自己在紐約。
“不，看來是聯邦公園管理局來真的了……”露絲伯格在一旁嘆息，顯然她也被吵醒了，肉眼可見起床氣讓她的臉色顯得非常糟糕。
“？？？！！”愛德華玩命的揉著自己的臉，總算從半夢游狀態中清醒過來。
再看周圍，發現大變樣了……
不但天上有飛機。
地上也熱鬧。
有警察騎著高頭大馬巡邏，不遠處還有沙灘車在巡邏。
而他們的巡視路線……呃，愛德華看到露絲伯格手里拿著望遠鏡，于是從后面湊過去，雙手熟練的往她腰間一扣，腦袋擱到她肩膀上“你在看什么？”
“我已經教會茱蒂絲玩刀子了，你最好小心點，她在這方面比我當年更有天賦……以她的身高和年紀一刀子扎在你屁股上的話，你只能是白白的流血……”話是如此，還是把望眼鏡遞到他眼前。
“FXXK”愛德華順著望眼鏡看過去，頓時國罵脫口而出，當地人引以為豪的大沙丘頂上，突兀的多出幾間活動房屋。
這玩意他認得，學名無線電監察哨，設立在高處，飛機，車輛，騎警的信息都匯總到此處，然后由其來發號施令，指揮調度。
“這是要打世界大戰么？”他憤憤不平，“對付一群被基佬騷擾的無法忍受的居民，竟然用上這么多高科技？這到底是聯邦公園管理局還是聯邦調查局？如果對付俄國人也這么勤快的話，我估計KGB可能因為要發的喪葬補助太多而破產……”
不怪他滿嘴垃圾話，這個陣仗確實是有點過分了。
對付手無寸鐵的平民哎，犯得著海陸空三位一體么？
對了，海上還有好幾艘快艇，顯然是沖著果泳人士去的。
“我算是明白了，為什么聯邦經費總是不足，官員們老是要求國會加預算……”露絲伯格也忍不住說起了怪話，這在平時是非常罕見的。
“科德角變成諾曼底了？”愛德華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這種海陸空聯合出動，外加先進的制電磁權，說實話知道本世界90年代初期，東方某大國軍演都沒那么闊氣……
而在米國竟然用來對付光屁股人士……
遠遠的史蒂夫·威廉姆斯和李·巴克桑德爾匆匆忙忙趕過來。
愛德華繼續維持自己的姿勢不變，顯然是在向某有意大利血統的家伙宣誓主權。
“艾德……”露絲伯格有點不好意思，在紐黑文，兩人比這更過分的舉動都有，但這份親昵暴露在別人眼前還是第一次。
愛德華一琢磨，自己眼下好歹要維持一下道貌岸然的律師人設，于是咳嗽一聲，松開爪子，遠遠的沖著那兩人大聲打招呼“早上好，先生們。”
他必須大聲，因為天上直升機的轟鳴聲實在太大了。
史蒂夫·威廉姆斯眼神不錯，顯然他剛才已經目睹了一切，不過亞平寧男兒對此向來想得開，很快就把露絲伯格拋在了腦后，畢竟這里是科德角，果體大妞有的是……
“該死的，勞倫斯·哈德利這個混蛋，竟然來真的……”李巴克桑德爾顯然氣急敗壞了“他這是再向我們示威，這是假借法律在壓迫自由的訴求！”
一個研究馬克思主義美學的教授說出這種話來，顯然是真的被氣瘋了。
“好了，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這里的人手已經準備好了”史蒂夫倒是很雷力風行“你這兒呢？”
“嗯，我這里也好了……都是沒有任何不良記錄的優秀公民……”
“竟然還有警察開始巡邏了……”露絲伯格顯得很無奈。
眾人望去，目力所及之處，能看到不少警察兩人一組的在巡邏，并且搭配很有意思，一男一女。
不是為了干活不累，顯然是為了針對這群光屁股的家伙執法時肯定是同性上前，以避免相關法律問題。
但某人卻咬著嘴唇在思考一個問題：“這是碰到光著的LES或者基佬，同性執法原則是不是還要遵循呢？要是是一個生理性別為男但心理性別為女的t性戀又該怎么辦？這真是文明社會的麻煩。”
其他人，包括露絲伯格顯然都沒他這么高瞻遠矚，三人正就如何反抗暴政而相互探討。
“好吧，面對武裝到牙齒的執法者，偉大的合眾國公民決心……以光著屁股為武器來進行反抗……真是太讓人熱血沸騰了……”愛德華咬著牙，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
三天后就是一九六九年七月四日，偉大的合眾國建國193周年慶典。
科德角海灘國家公園依然是“戒備森嚴”，天上的飛機，海里的快艇，沙灘上的警用馬和沙灘車，構成奇特的景觀。
這一天，特魯羅鎮的八位榮譽模范居民，決心用自己的行為來捍衛合眾國建國先賢們所制定的法律……
四男四女，進入國家公園大門后，立刻飛快的脫掉了身上所有的衣物，整個過程耗時不過三秒鐘，讓愛德華大為驚嘆，覺得“唯手熟爾”真是名言。
然后他們手挽著，并肩向海灘而去，口中高唱著《你可聽到人民在歌唱？》
場面實在是有點讓人難以描述……
愛德華、露絲伯格則衣冠楚楚的跟在旁邊，以便隨時提供法律援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