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嚇得一機靈，連忙把話題拉回到案件“呃，我想問問，那么女主角呢？按照我的理解，琳達·拉芙萊斯沒有被起訴，這不是釘耙先生的好意，而是可能達成了某些協議？比如她答應在陪審團面前作證來指控你什么？”
“你真內行”哈里·雷姆斯點點頭“琳達是個好姑娘……”
“因為你們‘深’入溝通過吧”某人轉著齷齪的念頭。
“實際上拉里·帕里確實傳喚過她去作證，但……”哈里撓撓頭，有些無可奈何“她消失了，我知道她肯定活著，她很聰明，所以直接躲了起來，FBI找不到她，也就無法向其發送傳票了……所以，你在報道上可以看到有人管她叫‘發炎的喉嚨’……”
“這該死的幽默感真是讓人難以描述……”愛德華對這個案子越來越有興趣了。
起訴狀中對共犯們總計提出了高達77項“在光天化日之下犯下的可恥罪行”的指控。
“77項？”愛德華自己也嚇了一跳，拍個毛片而已，不至于吧。
再看下去，他的鼻子氣歪了，所謂的77項罪行指控，是指普通的任意的行為，只要這種行為與“在全國范圍內傳播色情制品的陰謀有關”，都屬于指控范圍。
比如“1968年一月一日到1968年一月三日，琳達·萊夫賴斯，哈里·雷姆斯，杰拉德·達米雅諾一起從紐約州的紐約市搭乘飛機到佛羅里達的邁阿密市。”
“FXXK，這也算是犯罪指控？”愛德華覺得自己有點腦溢血。
“是的，實際上這次旅行是拍攝完畢后，大家一起搭伴旅游找找樂子……但釘耙大人認為這顯然是實施陰謀的步驟，是總的陰謀活動的繼續和發展。”
“……”愛德華痛苦的捂住臉“我有點不明白，按照釘耙之前一系列的理論加上這條，哪怕你沒有當過男主角，只要你參與了這場旅行，他也可以起訴你？麥卡錫參議員可惜死早了點，要是他和拉里·帕里搭檔的話，只怕加州的雷根州長已經在監獄里繼續他的演藝生涯了……”
“這種神經病上訴狀，竟然真的會有法院接？”
“是的”哈里·雷姆斯也很喪氣“第六巡回法院真是讓人驚喜啊……”
此巡回法院設在辛辛那提，負責肯塔基、密歇根、俄亥俄、以及田納西四個州。
“好吧，幸虧你是白人，否則沒準就去第五巡回法庭了，事情不算最糟……”愛德華開始胡言亂語起來，因為他實在是詞窮了。
第五巡回法院管轄路易斯安娜、密西西比、德州，這與其說是巡回法院，不如說是尼哥獵場……
第六巡回法庭不但接了訴狀，而且……
打算在將《深喉》在法庭公開放映！
這是孟菲斯人民唯一在當地看到神片的機會……還是免費的！
據雷姆斯說，精明的當地人很早就把旁聽席擠的水泄不通，哪怕是總統去發表支持種族主義演講都無法吸引到如此巨量的觀眾。
“饑渴人好可怕……”愛德華擦擦額頭汗水，那畫面確實有點刺激。
“在審理中更讓人哭笑不得，我的律師嘗試傳喚杰克尼克爾森和沃倫·比迪作證，以說明演員在制作和發行過程中對電影的影響是極其有限的。但被威爾福德法官拒絕。”
“你的律師不錯啊，有正義感也有腦子……”愛德華贊嘆道，杰克·尼克爾森的名字他上輩子就知道，今年他憑借《逍遙騎士》獲得奧斯卡最佳男配角，
至于沃倫·比迪67年以《雌雄大盜》獲得奧斯卡最佳男主提名，愛德華的理解此人大概是眼下的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拍戲很不錯，但私生活更“不錯”……
這兩人有名氣有正義感也有影響力，是很好的被告證人，同時也是演員工會中出了名的左傾份子自由主義者。
如果他們來到法庭上，無意會幫助雷姆斯吸引到大量的曝光度與同情者。
事實證明，在絕對的強權面前抖機靈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法官說不行，就是不行。
起訴過程比較麻煩，因為僅有的那一點點證據無法證明哈里·雷姆斯和此片的陰謀有密切關系，這些證據大部分發生在拍攝前或者拍攝后，當然也是正常的，拍攝活動僅僅一天就完事了。
面對這個難題，掃黃釘耙再度發揮聰明才智。
在法庭上，拉里·帕里表示，哈里雷姆斯從1967年1月（他參與拍攝此片一年多前），一直到1969年5月（角色結束7個月后）始終參與了這個巨大的陰謀。
法律規定，對涉及陰謀犯罪的共犯不需要自始至終的參與，與該陰謀某個階段的犯罪有關的證言證詞都可以用來起訴任何一個共犯，不管他們的作用大小。
對此拉里·帕里毫不諱言。
他對陪審團說到：“雷姆斯拍了他的戲，拿了報酬，然后就離開劇組，沒有參與其他工作，他退出的很早。”
顯然，拉里·帕里什么都明白，但他就是選擇了哈里·雷姆斯來當那只雞，殺給全國的猴子看。
“這家伙就合適生在中世紀，去異端裁判所打工。”
哈里·雷姆斯搖搖頭“我這次是倒霉透了。拉里·帕里承認這點，實際上對我很有利。因為我的律師讓我發了個聲明，在1986年1月，我在鏡頭前脫下短褲之前，那時的法律并不認為《深喉》是色情制品。”
“哦，對啊……”愛德華一愣，隨即表示贊同。
“雖然《深喉》異常的火爆，但是根據高院之前裁決精神，只要；‘總體上來看具有可獲得補償的社會價值’就應該受到憲法保護，除非‘1其基調就是引起y欲的，2用當代社會標準衡量具有傷害性3，完全沒有任何可以補償社會的價值。’“愛德華喃喃自語“從理論上說《深喉》多少是有點社會價值的，比如某些臺詞挺好笑，同時也拓寬了x技術的領域，某種程度上算是科學普及？至少這片子比同類影片好看些，在技巧方面做到了足夠的創新。”
愛德華覺得非常滑稽，眼下米國成人電影萬萬千，其它都沒事，就《深喉》被拉出來開刀問斬，不是因為其最黃，而是因為最出名……
“但是掃黃釘耙卻用《米勒訴加州案》的判例來對我進行定罪……那案子在我拍完片子后好幾個月才宣判的……這不是開玩笑嘛？”拉里·雷姆斯顯得憤怒，但隨即平靜下來。
“威爾福德法官對此表示認可，他指示陪審團‘如果一部露骨的進行x愛描寫的電影要受到憲法保護的話，那么它必須具有‘嚴肅的文學、藝術、政治或者科學意義’’”他繼續說道“顯然傳播新式口j技術不算是科學……”
“我的律師竭盡全力的要求法官使用之前的鑒定標準，而不是用在我脫褲子幾個月后的判例來衡量，我覺得這是再因該不過的。”
“咳咳……”愛德華強烈的咳嗽起來，他發現哈里·雷姆斯是個妙人，沒有受過很好的教育，估計當初是因為覺得自己修不夠學分而干脆去當兵，可這不能說明他笨或者不努力。
他就是那種天資聰明但無法用到學習上的家伙，進入社會后往往卻混得不錯。
至少，在他被“田納西的掃黃釘耙”耙住之前是如此。
“哎，田納西真是神奇的地方，出產最難喝的玉米威士忌，他們的新聞風氣也讓馬克·吐溫肅然起敬，現在司法領域上，他們也開始趕上了，我真該向學校建議，把拉里·帕里和威爾福德法官請來上課，如何創設司法，不，應該請他們去當大法官！”
“田納西的司法作風太讓我興奮了……”顯然，哈里雷姆斯也看過馬克·吐溫的那篇雄文。
“蛤蛤蛤”愛德華以穿越者特有的爽朗笑容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挺喜歡你的，真的，而且同情你的遭遇。這個案子我接了。不瞞你說，我對“抽耳光”法案非常不爽。”（嚴肅的文學、藝術、政治和科學意義的縮寫為SLAPS可以作抽耳光來解釋。ps現在似乎又多了個詞PLAP，同樣代表抽臉，用的是jb……）
“是的，這就是我來尋求你幫助的原因，因為你在《我好奇》一案中的辯護詞真是讓人驚艷。我想能不能用類似的策略……“
愛德華立刻打斷道“不可能！”
哈里·雷姆斯終究是個外行，很聰明但對法律的細微精妙處并不了解。
愛德華耐心解釋道“《我好奇》這個案子雖然最終以允許播放而告終，但是對你的案子沒有任何意義，因為那只是說允許成人影院放映成人電影，但大法官們確認了‘色情制品不受第一修正案的保護’，政府有權對其進行管轄。這是毋庸置疑。如果我們再從這條路上去撞，那結果只能是找死。”
“不管從那個角度看，你的作品都是實打實的色情，這點你自己也承認吧……”
哈里有點擔心“那怎么辦？”
“你的案子很棘手，但是很有趣，我還想再次碰碰厄爾·沃倫大法官呢……不過我好奇，威爾福德法官是怎么有臉用你脫了褲子五個月才頒布的法律去審判的呢？”愛德華做了個手勢，示意哈里·雷姆斯安靜。
他閉上眼睛，不去看卷宗，案子有趣的令人發指啊！
宗教狂的檢察官和神經病的法官聯袂推出的，可能是米國司法史上最為陰間的判決。
好人若是想戰勝壞人，那么就要比壞人更加奸詐才是。
愛德華自認在奸詐方面算是當今翹楚，缺德套路比老母豬戴胸罩都多……
可面對這樣的陰間神經病組合，還真是缺乏經驗，所以，只好簡單的類推一下，若是要戰勝神經病，那……大概是要先讓自己來個腦血栓？
至少得了解精神病人思維廣的廣度吧……
“我明白了，掃黃釘耙老師還真是給人以驚喜啊……”揉著太陽穴，他終于明白了對方的套路。
核心還是在那個“波及全國的傳播淫穢物品的陰謀”的指控上，根據上訴書，這項陰謀依然在持續中，因為《深喉》所到之處狂收票房，而《我好奇》一案也給成人影院大開方便之門。
既然這項陰謀處于持續狀態，那么自然不避拘泥于哈里雷姆斯脫褲子的時間點了。
打個極端的比方，哪怕現在九個大法官裁決確認：傳播色情應該槍斃。
那么由于《深喉》依然在傳播（陰謀的過程中），所以哪怕距離哈里·雷姆斯脫褲子已經一年多了，他依然可以被押赴刑場。
當他把推論告訴哈里的時候，對方由衷的鼓掌“楊先生，你真太厲害了，你說的完全正確，實際上拉里·帕里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干脆說‘只要一個人參與一項陰謀活動，他就該得為該陰謀帶來的一切后果負責，直到該陰謀結束’。”
哈里雷姆斯在拍完《深喉》后，一度去歐洲拍了些正經的低成本文藝電影，已經小有名氣，同時也說明他的演技合格，此刻他正帶著田納西口音，略顯笨拙的說出這些話來，愛德華已經知道掃黃釘耙的具體神態舉止了。
“楊先生，我想請問的是，假如按照拉里·帕里的觀點，那么電影發行人在電影完成三年后，殺了人，那么我電影的主演者，是否會被判處有罪？”
“很顯然，先生，你將受到指控‘只要一個人參與一項陰謀活動，他就該得為該陰謀帶來的一切后果負責，直到該陰謀死亡’”愛德華的田納西口音也挺像回事的。
“蛤蛤蛤蛤蛤蛤”愛德華的笑聲感染了對方，兩人一起爽朗的笑起來。
“說真的，愛慕安格瑞！”愛德華搖搖頭
“對了，我曾經發法庭上質問過拉里·帕里‘我如何才能擺脫這個陰謀？’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怎么說，我真猜不到。”
“他說，‘你必須采取主動性的行動去挫敗摧毀該陰謀’……”
“好吧，我累了，毀滅吧”愛德華瞬間葛優癱“這玩意怎么才能揭露？這這，公開的放映本身就是公開的商業行為，這tmd到底該怎么揭露？而且作為一個自然人你也無權禁止此片放映，除了那九個老不死，沒人有這種權力……我覺得如何可能的話，拉里·帕里巴不得親手揮舞釘耙把所有的拷貝都耙碎吧……”
“好吧，你把卷宗留在這里，我會看一下，但是你還得做一件事情。”愛德華摸出一張名片來“這是ACLU的紐約分會的聯系方式，你最好親自去一趟，把你的情況都告訴他們，然后向他們申請司法援助。”
“我明白……”哈里接過名片“確實我沒有錢來支付律師費，所以才找到你這個法律援助事務所，當我看到牌子掛在門后的時候，我都有些絕望了……”
“咳咳咳，不得已不得已”愛德華一頓咳嗽，“找ACLU過一道手的好處很多，他們在全國都有龐大的勢力，最近迪克西老爺們又開始不安分起來……三番五次的在色情制品上向聯邦政府提出挑戰。而我們只能被迫應戰，大家互有勝負，所以……他們那邊也巴不得有個機會繼續向南方發動進攻……”
“而你這個看上去漏洞多得像篩子一樣的案子，肯定能讓他們感興趣。同時，你可以直接了當的告訴ACLU，這個案子我會全力以赴，不惜動用任何手段付出任何代價！”
實在不行的話，只能出動露絲伯格了。
但這次不一樣，《我好奇》一案是露絲伯格帶隊，但這次他要親自挑頭，露絲伯格最多是作為顧問或者鎮山老怪，以防止對方不要臉的來陰的。
之所以要親自挑頭，那是因為愛德華明確的感覺到這個案子可不能中規中矩的去打。
孟菲斯方面敢于把破布衫一般的起訴書送到第六巡回法庭，而法庭敢接下來，還照著路子去判。
顯然是有恃無恐。
既然對手不講武德，愛德華倒也不介意給他們上上課，順便向世人昭示到底誰才是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