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
“哈哈”拉里·弗林特興奮的從沙發上跳起來,這讓愛德華感覺很不好,有種中計的感覺。
“好了,我給你的第一個案子就是,應付拉里·帕里去吧!這個混蛋肯定會起訴我的,而且我知道,這廣告確實有點,有點點過頭,但是我相信,你在第一修正案上的造詣深厚,肯定能夠打贏官司。”
“什么!”愛德華震驚了。
繞了半天,小丑竟是我自己?!!
拉里·弗林特這貨滿足了自己的嘴炮欲望,在《好色客》上造謠拉里·帕里,先不說這事情會給愛德華自己帶來多大的麻煩,好嘛,弗林特倒是真是豁達……直接讓愛德華去善后。
“工時單隨便你開,我不會審核的,甚至我敗訴也不是不行,但前提是,你要想盡一切辦法,去惡心對方。”
“抱歉,這我可不能接受”愛德華立刻打斷他
他甚至第一次采用了尊稱“弗林特先生,我要提醒你,我是職業律師,對于我而言一旦出庭,就要保證打贏官司,這樣才是對法律的尊重也是對委托人利益的最大維護。”
話義正詞嚴,實際上愛德華心里也有小九九,弗林特要爽,不是不行,但是沒有多少人能接受敗訴的,以這個貨眼前看上去神經兮兮的樣子來說,沒準幾個月后就又反悔了,雙方若是為此發生糾紛傳出去對自己的職業聲譽是巨大打擊。
而且這書面合同也沒法寫啊,總不能說代理是為了讓委托人“能徹底的利用法律去羞辱對方”。
眼看愛德華堅決回絕,拉里·弗林特笑得更加大聲“親愛的,恭喜你,通過考核,現在我完全放心把案子交給你了!”
“如果你剛才說,會按照我的意圖執行,那么我會隨時毀約,畢竟我們只是達成口頭協議,沒有任何證據。而且像我這么不要臉的人,從來不擔心毀約會帶來的聲譽影響,因為我根本就沒這影響。而你作為年輕的前途無量的律師,也不會和我這種人渣認真到底。沒有人愿意和豬在泥潭里比賽摔跤,哪怕是在確定能勝利的情況下……不是嘛?”
拉里再度站起來,看著愛德華,認真的說:“人們都怕我!因為我狠,我可以拋棄任何東西,包括大家最看中的名譽!但艾德,我得給你上一課。窮人的名譽不值錢,而等你有錢后,會有無數人來幫助你恢復名譽,甚至有人會視你為導師,畢竟用名譽去換錢,說起來簡單,但實際上很難很難,這就是為什么美國有1y多人,而只有我能和海夫納以及古內喬抗衡。要知道,我只是個開脫衣舞酒吧的鄉巴佬!15歲就去陸軍,在爛泥里打滾,然后去海軍喝鹽水,退伍后才第一次去紐約!”
果然啊……愛德華感慨,能夠成功的,能夠在這時代的成功的就沒有善茬。
拉里·弗林特粗野甚至可以說是精神病患者,但內心精細的很,他權衡利弊,然后果斷的舍棄一些看來是無用的玩意,換來世俗意義上的成功,并且為了維護這份成功,而繼續去舍棄……
果然是充滿活力的污水啊,也只有眼下的美國才能培養出,這么巨大的鯰魚來。
拉里·弗林特作為一個媒體人,對人的內心和情緒的了解居于這個時代的前列。
米國國內這種養蠱似的的商業模式,雖然殘酷,可一旦用到對外的時候,那就是摧枯拉朽的殺傷力。
“感謝信任”愛德華笑笑“不過,現在拉里·帕里還沒回應吧?而且我得先了結掉哈里·雷姆斯的案子……”
“不,那個蠢貨已經回應了!就在剛才,你沒來的時候我在看電視!”說著,他打開電視,“wow運氣不錯,正好重播了。”
電視中,拉里·帕里在接受采訪。
一名記者模樣的人問道:“拉里,你看過這期的《好色客》雜志么?拉里·弗林特對你似乎很不友好。”
帕里檢察官滿臉的嚴肅:“我不會看這種低俗到極點的玩意,并且我要自豪的宣布,在我和我的同事們的努力下,孟菲斯乃至田納西都沒有這份雜志存活的空間!下一步,我會繼續努力力爭讓這本污穢的,毒害人心的玩意兒徹底從合眾國乃至整個地球上消失。”
“我能冥冥中聽到主的的召喚,他讓我在地上行走,以驅逐污穢,純潔人們的心靈!”
“這是昨天拉里·帕里檢察官接受采訪的錄像”主持人適時插入道,“但是今天上午,他召開了記者招待會!”
鏡頭一轉,掃黃釘耙原本偏紅的臉色(所以才叫紅脖子)這會兒和豬肝差不多,讓人不得不懷疑他的血壓問題“我發誓!我發誓,我一定要討個公道!我要讓法律制裁那個惡棍!”
說著說著,拉里·帕里竟然當著鏡頭嚎啕大哭起來“那個混蛋玷污了我對我母親的溫暖回憶,她已經在十年前去世了,她曾經是以后也將是我人生路上的明燈,但是……拉里·弗林特這個惡棍,55555555”
“哇,看著這家伙號啕痛哭的樣子太讓人興奮了,wow,太我興奮了,真的,我都有反映了!嘿!你們兩位,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叫兩個妞兒過來,哦,她們就在隔壁房間。”
眼看兩人面孔抽筋,拉里·弗林特想起什么似的補充道:“抱歉,是我的錯。”
克里斯松了口氣,對這種事情,他作為虔誠的天主教徒可是比愛德華敏感多了。
下一秒,他的面孔更加扭曲,
拉里·弗林特拎起電話聽筒:“喂喂,六個姑娘都在嘛?那好,全過來,我這里有兩個尊貴的客人,其中一個身高一米九,體重250磅,都是腱子肉,對就是毛片里最強壯的那種男主角,一個人能讓三個姑娘走不動道兒的那種,你們趕緊來,來晚了被別人搶走,我可不管……”
“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告辭了,合同我會準備好的……”愛德華眼看情況不妙趕緊拉著克里斯走人。
要知道上回他和伊迪·塞奇威克一對一,無非是讓安迪沃霍爾在一旁參觀就導致被屏蔽了好幾章,這要是3:6起來,只怕要被直接扭送ga機關了。
“恭喜發財”在回去的路上,克里斯坐在副駕駛,面無表情的用中文說道。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好還是壞。”
“律師是提供服務的,談不上好壞”克里斯淡淡道“我們出售自己對法律的理解來幫助客戶,不管怎么說都是法律允許的行為。”
“你還真是個優秀的律師啊……”愛德華搖頭“現在案子加入新的變量,這讓我頭痛,非常頭痛。”
“但拉里說得沒錯,他有錢而且到處惹麻煩,是個非常不錯的客戶,官司可以慢慢打……而且,你沒有發現嘛?拉里實際非常精明,他知道給自己找后臺。”
“這倒是”愛德華聳聳肩“他自己不說的話,我真想不到,他竟然能讓前佐治亞州參議員現在的佐治亞州州長的姐姐,親自上門去點化他,讓他入教……這簡直了……”
愛德華口中的這位大佬名叫吉米·卡特,土生土長的佐治亞人,這地方當年是蓄奴的重災區。
南北戰爭后蓄奴成為歷史,但大量的莊園土地和虔誠新教信仰卻保留下來,卡特家族就是大莊園主。
以種植花生為主。
吉米·卡特看起來是個老實巴交的家伙,從軍隊退伍后回到家鄉,一面打理家族農莊,一面擔任基督教南方浸禮會執事、主日學校教師等社會職務。
之后在62年成為代表佐治亞的國會參議院,之后辭任,參加州長競選并獲得成功。
雖然當過國會參議員還是現任州長,但媒體對他的稱呼始終是“種花生米的”。
愛德華之所以對卡特頗為了解,倒是個意外。
眼下,茜萊瑞進入兩年級,按照耶魯或者常春藤聯盟的慣例,不少優秀學生會去華盛頓給某位參議員或者眾議員老爺當兼職助手,賺取每小時7.5美元的工資。
而大佬則借這個機會考察未來的精英,如果發現值得培養那便早日納入囊中,用自己的政治資源去堆個未來之星出來,后者如果好好表現,那很有可能成為未來的老爺……
參議員就是這么薪火相傳的。
愛德華原本也要走這條路的,但陰差陽錯之下,他直接走了法律路線,倒是忽視了這條政治線,對他的未來而言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茜萊瑞則遵循傳統,眼下她每周下午沒課的時候都會開車去華盛頓,給黨內巨頭喬治·麥戈文老爺打工。
喬治麥戈文是國會的南達科特州參議員,二戰時在陸航隊開轟炸機往德國鬼子腦門上扔炸彈,退伍后進入政界成為參議員,并且多次競選總統,可惜先后在黨內敗給jfk和林登約翰遜,眼下麥戈文老爺雄心勃勃的在為1972年的大選做準備,而這次他的主要對手就是佐治亞州州長吉米·卡特。
但聽茜萊瑞的意思,卡特似乎對總統寶座沒啥興趣,對于黨內初選也頗有敷衍了事之感。
佐治亞是宗教氛圍濃厚的南方州,卡特的姐姐露絲·卡特·斯臺普頓,也是當地著名的宗教活動人士。
她覺得拉里·弗林特做事很過分,對美國的精神文明建設非常不利,而且會教壞祖國未來的花朵,作為一個虔誠的基督徒,她倒是沒想從法律上去解決這個家伙。
反而認為這是迷途的羔羊,作為伺候主的仆人,有義務幫他回到正道兒上。
她親自登門拜訪拉里,坦誠的宣稱彼此兩人“具有共同點”因為“我們都在試圖讓人們從壓抑中解脫”...
拉里·弗林特當場就瘋了。
他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有人比自己更加瘋狂,竟然試圖拉自己這種人渣入教。
可仔細一琢磨“我們都在試圖讓人們從壓抑中解脫”這話還真他娘的妙,讓人無法指摘,因為這是事實……
對于為了拉人入伙而不惜把宗教降格到色情雜志同等地位的斯臺普頓夫人,拉里·弗林特倒還真不敢亂來,一方面是真尊重對方的這種行為,另一方面,正常人都不會去得罪一個國會參議員老爺的姐姐……尤其是這個姐姐還是個與人為善的宗教信徒……
但愛德華也有點吃不準,拉里·弗林特和斯臺普頓夫人維持友誼的目的是什么。
至少在剛才的談話中,弗林特多次講到了主的恩典和榮耀,他甚至表示自己名字拉里·克拉克斯頓·弗林特的首字母LarryFlynt,與上帝,父親LordChrist,theFather的縮寫相同,顯然這是來自于主的暗示。
可是,主顯然不會給他的仆人暗示的,只有指示或者教諭,克里斯在一旁狠命掐自己大腿,才強忍下當場給弗林特上一堂宗教常識課的念頭別說是在中世紀,就是200年前的新大陸,弗林特這么說也屬于大逆不道,是要被打成異端的。
可眼下弗林特是金主,要寬容對待,其次,克里斯是天主教,卡特兄妹倆信的是新教衛理會,以弗林特眼下這瘋瘋癲癲的樣子,黑大個還真怕他發起宗教戰爭啥的。
從表面上看弗林特應該是想給自己找靠山,但愛德華覺得這家伙大概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受洗正式成為信徒,以尋求內心的安寧。
隨著年齡的增加,青年時與全世界為敵的中二精神逐漸褪去,斗爭的意志會下降,對于普通人而言這不是什么問題,可對于拉里·弗林特來說,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他就像個邪派高手,只能不停的去主動發動各種挑戰,只有戰斗才能讓他茍延殘喘,而一旦停止對外挑釁,那么他原本結下的那些仇敵,就會認為這家伙已經差不多了,于是有冤的報怨有仇的報仇,弗林特會死得極其難看。
他只有不停的對外發動戰爭來向世人昭示,自己仍就是那條逮誰咬誰的瘋狗,在這樣三實七虛的表面現象下,他才能獲得片刻的安寧。
至于海夫納和古內喬……
那更指望不上了,他們需要的是健康的瘋狗弗林特來替自己擋住保守派衛道士們的長槍短炮,一旦瘋狗變病貓,那么只怕這兩位就先下手清理門戶,好掠奪弗林特的基業尤其是那些客戶資源。
要知道三大色情雜志里,《好色客》銷量最低,但客戶資源是最優質的,忠誠度也是最高的。
弗林特曾經公開宣稱“我寧愿要一個卡車司機讀者,也不要十個大學教授。”
這年頭脫了米國工業化的福,卡車司機等藍領工人收入高福利好,而強烈的體力勞動也讓他們的消費欲望更加強烈。
卡車司機,汽車廠的工人文化水平低,對于花花公子里的長篇大論無法理解,對于閣樓的陰暗光線極其不滿,脫光光的好色客才是他們最好的精神食糧。
幾百萬這樣的客戶,是任何傳媒大亨都志在必得的資源。
拉里·弗林特只能不停的瘋狗作風,這對他內心的損耗是非常巨大的,恰在此時宗教可以提供他所最需要的慰藉,至少他可以安心的找個地方傾吐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而不用擔心被嘲笑或者被有心人掌握后成為制裁他的秘密武器。
從這個角度看,拉里·弗林特的選擇倒也不算過分,終歸是要皈依的,那不如選個靠山硬的,精神物質雙豐收,這才是美國人的效率……
“所以”愛德華點點頭“這是個不錯的機會,弗林特是個好客戶,有錢,有案子,知名度也足夠,可以方便我打出自己的招牌來,怎么樣,要加入嘛?”
“恐怕不行,艾德,我知道你不會虧待我,但我和你不一樣,我是黑得,所以履歷對我而言更加重要”
“嗯,可以理解,你打算進大律所還是進入政府和法院?”
“我想去面試一下州檢查官助理,露絲伯格小姐也贊同我這么干……”
“祝你好運”愛德華左手把著方向盤,朝對方伸出右手。
兩人擊掌。
“記住,我的買賣始終有你一份,那天你不想和那些政客們混了,就來找我!”
“沒問題!對了,你打算開始自己執業?”
“還沒完全想好,自己弄個小律所,現在也有客戶了,但說實話,我還是有點不甘心,露絲建議我留校任教,我自己有點想去當聯邦高院大法官的助理,現在正在寫自薦信……”
“我可不相信,你愿意從事學術……”克里斯嘲笑道
“當然,但你得承認,學校是個好地方,安靜祥和,可以讓人沉下來思考些東西,我對自己將來的道路依然沒有決定。”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