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根要參選在黨內乃至全國都不是秘密,唯一懸念是他將在什么時候宣布而已。
小威廉·巴克利擔任的角色,讓愛德華覺得很親切“國師”(在野)。
這種人表面上看起來名聲不大,只在專業的學術圈里廝混,但內行人都曉得,這種看起來似乎更加“清白”的身份才是最好的掩護,各色人等完全可以用“求學”的名義團結在他的身邊,來形成一個粗看虛無縹緲,實際上卻背景雄厚的橫跨政商兼顧黑白的利益集團。
這手玩好了就是小威廉·巴克利,若是玩差了……那就是某寶島“奇人”,一把年紀后來大陸擴展事業,死后還被信徒以“入定”為由,拖著不讓下葬,大熱天的“定”了一個多禮拜,直到味道起來才拉到自己搭建的土窯里點火,最后燒出一罐子五顏六色的二氧化硅珠子來。
這是個專門的行當,入行門檻高,投資大,但收益也大。
共和黨拋出此人來攻擊露絲伯格,說降維打擊都行。
并且露絲伯格顯然應付不來。
原因也簡單,首先,雙方在名望和實際社會地位上存在巨大差距,都算是社會名流資本主義的核心戰士,但露絲伯格最多是上尉,小威廉·巴克利已經摸到了準將的門檻這實際上用來形容二者所能掌控的社會資源多寡的最好方式。
其次,露絲伯格的頭銜是法學家,對于法律以外的事她一竅不通,小威廉·巴克利是哲學家、政治學家,這兩個頭銜加起來等于是在告訴懂行的人“這貨不要臉而且特別善于胡攪蠻纏”。
很快,小威廉·巴克利在他一手創辦的也是當下右翼保守派最終的輿論陣地《國家評論》上大放厥詞,認為露絲伯格擔任哈里·雷姆斯的法律顧問是在敗壞耶魯的名聲,破壞耶魯的傳統,會讓耶魯乃至美國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露絲伯格氣不過,立刻撰文在《耶魯法學評論》上反擊對方是只知道抱著僵尸親嘴的蠢貨。
但前面說了,露絲伯格是是法學家,雖然罵人罵得刻薄,但其理論依據都從現有的法律和司法思想中來,而小威廉·巴克利不同,世人給他的定義是“旁征博引,滔滔不絕的雄辯者”換而言之,東拉西扯上綱上線。
說實話,相比露絲伯格的言必有出典,巴克利這套功夫的技術含量更高,言語構筑陷進的能力甚至能讓芝諾為之瞠目結舌
實際上他出名靠得就是這張利嘴。
整個六十年代威廉·巴克利在和自由派倡導者諾曼·梅勒、詹姆斯·鮑德溫以及戈爾·維達爾的辯論中越發聲名鵲起。
公開辯論是米國名人,尤其是政客的傳統藝能,政客愿意說,觀眾愿意看,而這種政治辯論看起來很激烈,但實際上并無表面上的勝負之分,雙方只是借此機會向更多人宣傳自己的主張,順便展示個人魅力。
巴克利精于此道。
1962年,巴克利和梅勒在芝加哥舉行了一場吸引了3600人現場觀戰的辯論。
這場辯論后來還成了《花花公子》一篇系列報道的封面海夫納果然是個掛著色情幌子的虛偽的中產階級生活方式的宣傳者。
嘗到了甜頭的巴克利再接再厲,開拓新的方向。
從1966年開始,巴克利在美國PBS主持每周電視政論節目《火線》年,共主持了1429集。每期節目中,他都要和一個嘉賓舉行一場針對熱門話題的辯論。
《火線》甚至于于1968年拿到了艾美獎,對于一個全新的語言類節目來說,顯然不同尋常。
一方面說明《火線》質量頗高,另一方,也顯示出,巴克利在傳媒行業中的巨大影響力,當他翩翩起舞時,沒有敢忽視,大家都會用各自的方式給他捧場,讓他成為舞會中最善良的明星!
從這個角度說,小威廉·巴克利有點像古代青樓中賣藝不賣身的紅倌人,靠得是大家的捧場,藝是好的,不賣是因為暫時沒找到合適的顧客。
可這樣一位紅倌人親自下場去撕扯另一個女性時,后者面臨的壓力可想而知。
某人眼下是正宗合眾國國民,但“有事弟子服其勞”的古訓牢牢記在心里,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婦!
現在日是沒日過,但早就被他視作自己的禁臠,眼看巴克利先生都打上門來了,愛德華要是再窩著不說話,那也就不是他了。
露絲伯格循規蹈矩的論辯方式讓她在巴克利面前縛手縛腳,全無在法庭上的英姿,畢竟法庭是由專業法律人士組成的,哪怕再亂來,好歹有基本法在有事實講事實,有法律講法律,兩樣都沒的可以耍賴,但在法庭上耍賴,效果并不大,眼下的合眾國還挺要臉的,做事考究,心氣頗高看不慣下三濫,當然50年之后就不好說了。
這讓愛德華又氣又急,二話不說親自點炮,一個電話,海夫納的愛將海莉過來做了個專訪,沒幾天,這篇稿子登在《花花公子》上,海夫納非常興奮,認為這才是中產階級最應該關心的話題,自由主義與保守主義之爭。
巴克利是保守派領軍人物,露絲伯格和愛德華雖然沒有公開過自己的相關立場,但從他們在幾個案子中的表現可以看出,顯然是傾向于民主黨自由派的。
要知道中產階級的狂熱個性啊,就像個xx,動不動就硬起來海夫納對此了如指掌,他的雜志越辦越火也就是順著這條道在走,色情之下是全套的美式中產生活方式,從衣食住行到意識形態,應有盡有。
拉里·弗林特曾經嘲諷“如果kgb想要培訓伊萬們潛入美國并且完全不被發現的生活下來,那么只要讓他們熟讀所有的《花花公子》就行。這本雜志比美國人更美國人,他甚至可以讓愛斯基摩人愛上加州卷……”
這種事情,拉里弗林特當然也不會錯過,作為全美國最粗……俗的人,他似乎天生就和精致、文雅、體面這些詞匯以及其背后的價值觀有仇。
他為此嘲笑海夫納和古內喬,但嘲歸嘲,拉里在不嗑藥時腦子還是清楚,這兩位哪怕再十惡不赦也算是民主黨自家人,自己的敵人乃是共和黨的袞袞諸公啊!
于是,小威廉·巴克利榮幸的成了“每月王八蛋”的本月之星,他的嘴巴被p成了一朵絢麗的菊花……
然后,一堆以他為主人公的直奔下三路的笑話,或者說赤果果的人生隨之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頁面上。
當然,小威廉·巴克利可比拉里·帕里聰明多了。
他表示自己絕對不可能去看哪怕一眼《LSP》雜志,并且再度認為這玩意實在是太下流了!
義正詞嚴,配合他以往的形象,倒也是讓拉里弗林特的攻擊消弭于無形。
這種套路頗為常見,擺明了不把拉里·弗林特放在眼里,而拉里向來不被主流社會所接納,他的粉絲那些卡車司機或者通用汽車廠里的流水線的上員工,也從來不是主流社會的成員。
雖然他們是藍領,有著不錯的工資福利,每年夏天都可以帶著家人去加州或者佛羅里達的海灘曬太陽,如果稍微節約些,甚至可以飛到歐洲和法國人共享諾曼底的沙灘,一如45年時那樣。
但藍領終歸是藍領,或許他們自以為是美利堅的核心與基礎,是他們的勞動構筑起了偉大的新羅馬……
當然海夫納也在雜志上對此喋喋不休,可拉里·弗林特卻說實話“嘿,你們就是上流大人物眼里的爬蟲,他們甚至不愿意和你們坐在同一家餐廳里吃飯,來吧,到拉里的鄉巴佬天堂里來,這里有足夠的不摻水的冰啤酒以及足夠的36d的火辣妞兒,只要請她一杯,她就會甩掉兇兆!盡情的跳躍!”
就這樣,拉里和主流社會格格不入,諷刺的是拉里和他的擁躉們其實才是這個國家真正意義上的主流,雖然他們自己承認,可政權不在手中,那么除了“拉里的鄉巴佬天堂”里的工業啤酒和跳舞小妞外,他們也沒有什么能讓自己開心的事情了。
拉里·弗林特的讀者和小威廉·巴克利的讀者從來就不可能相互通話,別看《LSP》里鬧得歡騰,實際上對小威廉·巴克利的影響微乎其微,這點上他甚至比那些參議員老爺還要占優勢。
畢竟參議員老爺平時高高在上,可到了大選的時候還得老老實實去拜票,少不得受幾句卡車司機們的羞辱,但小威廉·巴克利是著名學者,從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清流,完全不鳥拉里弗林特,這甚至成了他的人格魅力之一。
只有具備這種特質,才真正擺脫了土包子這個階層,一躍成為能夠指揮或者影響這個國度的大人物。
拉里·帕里努力了半輩子,但最終還是沒有做到,他努力掃黃,努力傳教,說到底就是為了像小威廉·巴克利那樣,成為核心,以自己為中心團結起大量的勢力與資源來,只是……
這需要運氣、更需要天賦。
美國能夠在于蘇聯的對抗中長期占據上風,與其養蠱式的人才培養制度是分不開的。
看看小威廉·巴克利的履歷,出生于石油富翁之家,卻沒有靠在他老子的美鈔上過富二代的生活,當然能夠進入耶魯和他父親對學校的慈善捐贈分不開,可在畢業時被選為學生發言代表,這便不光是父蔭所能做到的,小威廉·巴克利是個無可置疑的聰明人。
他和南部德國骨科患者之間的差距,甚至大于后者與狗。
巴克利先生學識淵博,文筆犀利,口才了得,不但在政治理論方面多有建樹眼下他被稱為美國保守主義代表人物,日常生活中精通多項體育運動并且彈得一手好鋼球,對愛德華而言這大概是唯一的優點了,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同樣擅長夏威夷吉他……
眼看拉里·弗林特的《LSP》和休·海夫納的《花花公子》竟然破天荒的把焦點放在同一件事情上《閣樓》的古內喬老師有點坐不住,他自詡為富有藝術修養的攝影師以及情色藝術家雖然是在英國創業的意大利人,但卻特別關心合眾國,畢竟眼下這兒才是藍星的中心啊。
三個色情大亨原本彼此看不順眼,相對的古內喬和海夫納表面上偶爾還會互動一把,一起鄙視粗鄙的拉里,可現在他覺得自己被那兩個渣男拋棄了!
沒有新聞就沒有銷量!
光屁股妞是銷量法寶,可只有光屁股妞兒也不行啊,那樣藝術的古內喬豈不是和粗胚拉里一樣了?
于是《閣樓》的記者也心急火燎的趕到紐黑文。
事后,愛德華看著三本雜志哭笑不得,“這tmd叫啥?一健三聯?同時成為三大雜志的新聞人物,我到底是該哭還是該笑?”
“我覺得你還是笑吧……”克里斯冷冷的道“畢竟你在上面的照片都穿著衣服……”
“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是哈里·雷姆斯”愛德華恨恨道。
“為什么?你就這樣對琳達·拉芙萊斯著迷?”克里斯面無表情的諷刺。
“不,那樣我就能毫無心理壓力的脫了褲子羞辱你!”
“你確定?”克里斯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你確定那樣的話,你不是自取其辱么?而且要是被茜萊瑞看到她的意中人竟然在同性面前拖褲子,你說她改多么傷心!”
“該死的,閉嘴,我腦子里有畫面了!”愛德華捂住腦袋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效果很差,這讓腦子里的畫面更加清晰了……
不過被三大雜志聯手一炒,愛德華的知名度倒是直線上升,這讓大家想起了那個在《60分鐘》節目里和哈里·雷姆斯互換身份且表演的天衣無縫的家伙,天曉得他作為一個耶魯學生是怎么對色情電影拍攝的細節做到如數家珍的,這場節目事后被圣費爾南多谷的導演們反復觀看,這群色胚非常羞愧的承認,他們在拍毛片上的藝術造詣,遠不如這個紐黑文的乖小孩……
對愛德華來說,這并不奇怪,上輩子啊……看了多少古今中外的玩意……如果他想要出名的話,此刻完全可以把鼎鼎大名的《皮革》系列基佬片拍出來,那樣的話,絕對比走司法路線來得省力,并且可以成為全世界基佬的非物質文化遺產……
可惜,九年制義務教育讓他多少有點愛憎分明,喜歡看是一回事,自己拍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基佬片……算了算了……
就這樣,愛德華一系列操作后,把對方的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來。
而小威廉·巴克利之前曾向露絲伯格發出戰書,聲稱最好的解決兩人觀點分歧的辦法就是舉行一場公開辯論,這是吃定了露絲伯格不擅長政治的缺點。
眼下這自然被愛德華接了過來。
小威廉·巴克利覺得有點不爽,如果在南部州的話,自己都能當這小子的爹了,兩人同臺辯論,自己不管輸贏其實都是被對方蹭了熱度。
可露絲伯格這回異常乖覺,縮在紐黑文一聲不吭,所有的攻擊全部由愛德華來回應,這讓巴克利很難受,他打出的招牌是“自由的思想交流”,大魚沒進網卻來了條泥鰍……
但泥鰍就泥鰍吧……
巴克利覺得對于這小子會勝之不武,但那是對方自找的,何況,通過一場規模空前的辯論向共和黨支持者主要是南部低智人群,尤其是田納西的群眾,他們的怒火已經達到臨界點了,因為最近這段時間,拉里·帕里始終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在巡回演講,一方面控訴“米國最邪惡的人拉里·弗林特”,另一方面也借機籌款項用以支付日后打官司的費用。
辯論是必須進行的!
愛德華得到消息后,渾身精神。
對手可是國師級別的人物,每每想到這兒他就覺得自己的血液沸騰起來,特別想干點兒什么大事。
3月2號,正好是耶魯的春假。
BS旗下加州電視臺邀請兩人去舊金山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