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開?
我想不開你馬屁我想不開。
老子都想不開了,你還要讓我問你叫爹。
張楚河,你真特么不是個東西。
有你這么欺負人的么?
楊逝水有點想哭,他一點都不想跳樓的,可問題是現在全身都軟,回不去啊。
想到自己幾天時間把所有家產虧個精光,接下來就要面臨各種銀行機構和貸款平臺的暴力催收,沒收房子,把自己從屋里趕走,老婆孩子都沒地方去。
現在下又下不去,樓上還這么大風,一會自己抓不住邊緣,被風吹下去,摔得稀碎......
楊逝水頓時悲從心來,感覺人生寂寞蒼涼,眼淚一下子掉了出來,就像是被欺負慘了的孩子哭喊道:“張楚河,你個王八蛋。”
“要不是你坑我,老子能虧這么多錢么?”
“我都要死了,你還來笑話老子讓我叫爹,你是不是人啊。”
“嗚嗚嗚......”
樓上太高,楊逝水說話都不敢太用力,風又大,樓下完全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只能夠看到他坐著坐著,忽然就嚎啕大哭起來。
作為過來人,張楚河覺得,楊逝水這是內心世界已經崩潰,可能隨時都會跳樓。
就像那些走在投機市場頂端的人,最終有很多都會選擇自殺、
其中最著名的莫過于杰西.李佛摩爾。
其實,并不僅僅是因為無法承受富有有到巨虧的落差,也不僅僅是因為虧掉了太多財富。
那是一種精神的崩潰,是一種信念的坍塌,更是一種世界希望的毀滅。
每一個成熟的交易者,如果想要成功就必須要求絕對的自信,要有一種有我無敵的信念。
可是當這種自信變成自負,又被市場無情摧毀,曾經為之付出一切建造的精神世界,就會瞬間崩塌。
虧損帶來的就不僅僅是負債,還有毀滅一切精神的破壞,幾乎沒有人能承受那種信念被摧毀而帶來的傷害。
因為,作為一個人是需要親情、友情、愛情的。
可選擇把投資當作一生的事業來做時,不知不覺就只會對數據敏感,變成數據型思維,對人情卻冷淡麻木。
得到一般人得不到的,也失去了一般人能擁有的,甚至是人性。
所以,當這個唯一的數據世界被市場無情毀滅,失去了人性、人情的支持和溫暖,幾乎沒有人能夠承受住這種摧毀。
張楚河感受過那種絕望,體會過那種崩潰。
賺錢的時候以為自己將要贏得整個世界,站在世界之巔,最終才發現自己只是一顆剛好下飯的韭菜。
張楚河心里對楊逝水的恨沒有了,倒是多出來一種曾是天涯淪落韭菜的感覺。
“楊老師。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沒了就沒了,大不了從頭再來,你想開點啊......”
身外你媽個批啊。
你個王八蛋站到那里又摔不死,叫我想開點......
我有什么想不開的。
楊逝水有被氣哭。
天臺上風太大了,他又驚、又怕、又怒,血液瘋狂流動,全身軟得厲害,站也站不起來,抓著天臺邊緣的手也越來越無力。
“嗚嗚......張楚河,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唔~哇~唔~哇——完了、完了——
滋滋!
也不知道是誰順手報的警,警車的鳴笛聲由遠而近,片刻,一輛閃著警報的警車停在了聯發大廈樓下。
等到警車停穩,一名女警帶著兩名輔警下了車。
害!
老熟人了。
帶頭的女警,白皙的臉龐光潔如鏡,但卻面若冰霜,一副別人欠她錢的模樣。
烏黑齊耳短發透著三分英氣,狹長堅毅又烏黑明媚的眸子透著三分冷靜和堅毅,身上的藍色制服裹著凸凹身材,卻又有一種端嚴之感,令人肅然起敬,不敢逼視。
不是夏兔又是誰。
張楚河心里特別虛,也感覺特別不自在。
昨天在派出所耽誤了許久才走,他親眼看到警察拆了很多攝像頭回來,還帶回來了一臺電腦。
用屁股都能猜到,警方會查趙強東弄的那些監控記錄和搞得那些視頻弄哪去了。
夏兔也有參與。
具體什么時候下的班,張楚河不知道,可特么要是看到自己手沖......那多丟人。
“你報的警?上面那個怎么回事?你認識不認識。”
夏兔一看張楚河也在場,稍微愣了下,似是有些意外,但隨即想到張楚河就在聯發大廈上班。
應該沒發現吧!
夏兔精致的臉上冷若冰霜,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一雙精光閃閃的眸子既沒有鄙夷也沒有厭惡。
張楚河估計,夏兔應該什么都不知道,不然,肯定一臉嫌棄。
也是,那么多警察,哪會剛好就是夏兔看自己的監控。
張楚河心下放松了不少,回答道:“他是我們公司的證券分析師楊逝水,最近虧了不少錢,估計是想不開了吧。”
夏兔沉思了下,說道:“有他家人的聯系方式沒有?”
張楚河搖搖頭說道:“沒有。”
夏兔再問:“他在你們公司有沒有關系比較好的朋友或者親戚?”
張楚河再搖頭。
這不好辦啊!
夏兔抬頭看了看坐在天臺邊緣的楊逝水。
這么高,云梯也送不上去,喊話估計也聽不清楚。
再次看了張楚河一眼,夏兔道:“你是他同事,走跟我上去一趟。”
我?
張楚河愕然了下。
他是不想楊逝水死,可特么萬一楊逝水這個坑逼要拉著他一塊死怎么辦。
你有意見?
一道凌厲的目光投了過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上去就上去,大不了老子站遠一點。
不久,夏兔帶著兩名輔警,從車上摸出來一根安全繩,扛著執法記錄儀跟著張楚河進了電梯間。
大廈的人都在看熱鬧,所以電梯空蕩蕩地沒什么人。
四人站在一起,一點都不會顯得擁擠。
但張楚河,卻又一種無處下腳的感覺,沒辦法,三人身上的警服,太嚇人了。
特別是夏兔,哪怕是沒有回頭,張楚河就感覺她在盯著自己,那雙明媚的眸子,似乎是想看透自己的內心,查清楚自己的一切。
幸好,很快電梯就到了頂樓。
隨著電梯停穩,張楚河松了口氣,趕緊出了電梯間。
跟三個警察,一個虎視眈眈的女警待一起,真的賊恐怖。
穿過一層消防樓梯,很快,幾人剛出樓梯口,一道刺目的陽光帶著熾熱的高溫從天而降,張楚河本能瞇了瞇眼睛。
夏兔早越過幾人,朝著楊逝水坐的方向走去。
不過張楚河看著夏兔走的方向,怎么看怎么不對勁,楊逝水坐在北邊,夏兔卻往南邊走,還越走越遠。
這小娘們,不會是跟我一樣也轉向吧!
張楚河猶豫了下說道:“夏警官。你.....是不是走錯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