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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敬畏、有驚駭、有不可思議,鄭鴻逵帶著極其復雜的心情站在了參謀司恢宏的大門外。
他將麾下留在外面,得到通報之后,只身踏入整個南方的權力中心。
從大門進入參謀司后,也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一個個勇衛營軍官皆是步履匆匆,神情嚴肅,讓這里顯得更加的肅穆。
鄭鴻逵被帶到指揮部,因為沈浪如今正在哪里。
大老遠的,鄭鴻逵就看到不少軍官進進出出的,顯得異常忙碌。
他的裝扮是明軍將官的正常形式,鮮麗的山文甲很是亮眼,但與勇衛營上下皆是筆挺簡潔的短軍服比起來,卻顯得格格不入。
他可謂是見過了各種世面,但此刻卻顯得異常的忐忑,好像學生要見嚴厲的先生一般。
來到正廳門口,他便看到里面已經被劃分出了各個區域,都井然有序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有的圍在一張作戰地圖前勾畫并討論著什么,有的在整理各種紙張,有的在不停的抄寫著什么……
“鄭總兵,這邊請。”沈浪的護衛隊長李東華對鄭鴻逵做了個請的手勢。
鄭鴻逵連忙跨過門檻,充滿敬畏又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這就是整個南方最高的權力中心,沒想到是這般運作的。
他本以為這里是沈浪的一言堂,看來好像并不是,一群軍官圍著一張地圖正在制定著精細的作戰計劃,目標是貴州一支已經公然反叛的土司,卻沒有看到沈浪的身影。
“把貴州這里的所有情報給我找來。”
一個不知是何級別的軍官低喝一聲,沒一會兒就有人抱著東西過來了,并分門別類的提供了這支土司部族的人數、兵力,周圍的地形,以及周圍明軍可以迅速調動的兵力等等,非常詳盡。
這些軍官結合這些情報,以及作戰地圖,開始各自發表意見討論起來。
鄭鴻逵不自覺的放緩了腳步,想要多聽一聽他們的討論,結果越聽越心驚,這些人可不是紙上談兵,而是真的有著非常高超的戰術理念。
他們按照西南的各種形勢,任命誰為主將更合適,如何戰術迂回、穿插,如何保障后勤,如何調派兵力等等。
甚至還談到了如何剿滅這支叛軍才能更好的震懾其他土司接受朝廷的命令。
這是一個強大的智囊團。
“鄭總兵,鄭總兵。”突然兩聲叫喚打斷了鄭鴻逵的思緒,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居然停下了腳步。
他神情有些尷尬,連忙向李東華告罪一聲,李東華再次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鄭鴻逵這才依依不舍的跟上,他是真的想看看這些人制定出的最終戰術,肯定很不簡單。
“我麾下要是有這樣一群人該多好啊,難道沈督師就是靠這群人才運籌帷幄的?”
“恐怕,李自成、張獻忠這兩支強大的流寇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被剿滅,肯定和他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隨著對勇衛營的越發了解,鄭鴻逵越覺得自己對勇衛營了解得太少了。
以前都只是傳聞勇衛營火器強大,手段頗多,外人卻很少知道,他們的指揮部還有一群能力超群的智囊團在幫著沈督師制定著精密的戰術。
這些人雖然沒有直接出現在戰場之上,卻可以抵得上千軍萬馬。
鄭鴻逵跟著李東華從正廳的右側走出,來到一間偏房中,這間占地不小的偏房中東南西北幾個方向都擺著幾張桌子,互相之間隔得很開。
每張桌子都有一人,他們耳朵上戴著個奇怪的東西,一邊拿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在說著什么,一邊不停的用筆抄錄,聽內容,應該是最新情報。
鄭鴻逵抬頭一看,看到一個牌子,上面寫著“云南”二字,心頭頓時明了,這個偏房中的人,專門負責收集云南的各種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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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衛營收集情報的方式如此簡單可怕嗎?坐在家里,就可以得到千里之外的各種情報?
鄭鴻逵雖然不解,但他也清楚,沈浪不可能布這樣一個局來誆騙他鄭鴻逵,沒有任何必要。
正是如此,才顯得勇衛營更加的可怕。
這間偏房靠東面的墻壁被打通,通到下一個偏房中,鄭鴻逵連忙跟上,這里寫著“貴州”。
下一間寫著四川,又下一間寫著廣西。
走過一間間偏房,直到看到“福建”二字,鄭鴻逵的心頭一凜。
也在這里,鄭鴻逵最終見到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沈浪。
鄭鴻逵放下心頭的驚駭,連忙上前行禮道:“末將鄭鴻逵,見過沈督師。”
只是悠閑端坐在那里的沈浪,揮了揮手道:“鄭總兵不必多禮,坐吧。”
李東華迅速的搬來一張椅子,放在沈浪的右手側下方一些,鄭鴻逵小心的上前,謹慎的坐下,一副聆聽教誨的樣子看向比自己年輕得多的沈浪。
等人給鄭鴻逵上好了茶之后,沈浪才笑著問道:“鄭總兵,想必你應該知道我招你前來的目的吧。”
鄭鴻逵一驚,連忙站起,回道:“末將愚鈍,不知督師大人招末將前來所為何事,還請督師大人指點一二。”
沈浪收起笑容,淡淡的道:“若你鄭鴻逵真的這般愚鈍,你活不到現在。”
鄭鴻逵心頭大駭,這沈督師說話也太直白了吧,但也不敢多說什么,只能低眉順眼的露出一副無辜神色。
正在這時,一個百總拿著一張紙走過來,報告道:“報告督師大人,廣東潮州府最新情報。”
李東華將他手上的情報接過來,遞到沈浪面前,沈浪接過來看了一下之后淡笑道:“潮州府也有一個鄭家,主動上交了千余私軍。”
鄭鴻逵聽到之后,臉色一變,潮州府挨著福建,這個鄭家他鄭鴻逵也知曉,因為其名頭也不小。
他們靠著海貿發家,在南洋的生意做得很大,和佛郎機人、紅毛鬼都有生意往來。
雖然他們沒辦法和自己這個鄭家相比,但是其底蘊也不容小覷,可在朝廷的壓力之下,也不得不妥協。
鄭鴻逵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有意安排,但他知道,這個消息應該是真的,沈浪沒必要拿這種假消息來糊弄自己。
沈浪將人揮退下去,并對李東華道:“沒有太過重要的事情,不要讓人來打擾了。”
李東華立即應令。
沈浪直接對鄭鴻逵道:“同樣是鄭家,福建鄭家如何自處?”
鄭鴻逵面露為難之色,道:“末將遠在鎮江,與福建相隔千里之遙,鄭家之事一切都由兄長鄭一官主持。”
“末將雖不知兄長如何抉擇,但末將可以保證,鄭家上下所有人,皆為大明臣子,必效忠大明,必為大明鞠躬盡瘁。”
沈浪笑道:“鄭總兵言重了,朝廷不用鄭家鞠躬盡瘁,只須鄭家交出私軍即可,聽鄭總兵所言,那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了。”
鄭鴻逵一怔,心中瘋狂大喊:“我可沒有這樣說啊,我那只是客套之語。”
可是嘴上卻不敢反駁,也不好反駁,直接說不是,那豈不是公然要違抗朝廷的政令?
三兩句話,鄭鴻逵就感受到了沈浪的難纏。
可如果就這樣默認了沈浪這句話,那吃虧的可就是鄭家了。
而且他知道兄長鄭芝龍并沒有做出決定,還想著從沈浪這里探些口風,看如何應對。
若能既不用交出私軍,又不與朝廷翻臉,那才是最圓滿的結果。
現在看來,這簡直是癡心妄想,鄭鴻逵無比苦惱,苦思著如何才能更大程度的保全鄭家的利益。
可他不知,他的兄長鄭芝龍此刻正遭遇著如他一樣的煎熬。
鄭家,正被放在火上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