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攝政王多爾袞差一點葬身河底,周圍其他幾艘船的親兵顧不得與那些叛軍再爭奪船只,紛紛跳船游過來護衛。
親兵想將多爾袞重新扶上船,而經歷剛才一劫的多爾袞似乎清醒了一些,連忙道:“不要船了,游,游過去。”
那甲喇章京立即明白過來,那些叛軍大多只是想搶船,并非是要害攝政王的性命。
自己這些人正是因為占據了所有船,所以才被那些只想活命的叛軍針對,若是還要繼續占著船不放,恐怕還是沒辦法安然離開。
“棄船,快背著攝政王,游過去。”
一個水性不錯的親兵迅速的背起多爾袞,其他人連忙在周圍護衛,然后小心的避開爭斗的位置,從中間的間隙穿插過去。
果然,那些人只關注船在哪里,沒幾個人管多爾袞的死活,所以幾乎沒人特意向他們沖過來。
即便偶爾有幾個不小心靠近過來的,也會被親兵當成叛軍迅速處理掉。
終于,在游了二十丈開外之后,基本避開了那片兇險的水域。
不過,有幾個親兵由于水性不佳,體力不支之下沉入了河底。
多爾袞對這滔滔的河水也有一些本能的畏懼,所以他一直死死的扒在背他的親兵后背上,旁邊一左一右還有兩個親兵一直在攙扶著,防止他溺水。
多爾袞這才安心了不少,他一回頭,發現那些人還是如水中兇獸一般在瘋狂爭奪,大清精銳在這一刻似乎又回到了先汗起兵之前那種最野蠻的互爭時期。
他感慨萬千,大金崛起于先汗,成長于皇太極,然后突然沒落于自己之手。
眼前的這條河可以渡過,大清的難關能夠渡過去嗎?自己能夠東山再起,讓大清重新崛起嗎?多爾袞有些迷茫。
砰砰砰……
突然一陣槍響嚇了多爾袞一跳,并打斷了他的思緒,竟然有勇衛營已經追到了河邊。
之前他們為了節省電量,將燈關了一段時間,并將身上的反光衣脫下來塞進衣服里,只是借助朦朧的月光趕路。
這也是為了能悄悄的接近過來,想打建虜一個措手不及。
唰唰的兩道探照燈的光芒將一片河面照亮,岸邊還有一些建虜沒有下水,見到這一幕,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再也顧不得其他,爭先恐后的向著河中涌去。
砰砰砰……
槍聲不斷,已經毫無斗志的建虜只想著逃跑,根本不敢折返與追上來的明軍交戰。
其實這支追上來的明軍總計也就百來人,其中勇衛營還不到一半。
從這里可以看出,多爾袞放棄的,不只是真正的一次決戰,也間接的放棄了大清精銳最引以為傲的勇氣。
曾經在明軍面前不屑一顧的姿態,和他們自己的尊嚴一起丟在了地上,然后只能對明軍進行著仰望。
“啊啊……”中彈的建虜發出凄厲的慘叫,然后摔倒在冰冷的河水中。
其他建虜更加驚恐,爭先恐后的向著河中央沖去,不時的摔倒在水中,又連滾帶爬的爬起來繼續跑。
即便那些不習水性的,仿佛在這一瞬間也忘記了對水的恐懼。
雖然追上來的明軍不是正對著自己這處河段,但是保護多爾袞的親兵卻不敢有絲毫懈怠,他們輪流背著多爾袞,拼命的向著只剩下幾十丈遠的對岸游去。
沒有多久,又有一支明軍追了上來,起碼有五百人以上,攜帶的探照燈更多。
唰唰唰,五六盞探照燈將幾十丈寬的河面照亮。
“有船,他們還有船,上面肯定有重要目標……”
河面上的一二十艘小船很快被發現,對建虜來說,船肯定是極其稀缺的東西。
能夠用上船去渡河的,肯定是多爾袞、多鐸以及郡王、固山額真等重要人物。
“走,快過去。”
幾乎沒有猶豫,這些士兵在一個千總的率領下,迅速沖向有船的那段河岸。
多爾袞眼睜睜的看著那射過來的太陽燈光芒從斜著,然后慢慢的要變成了正向。
“真是可恨。”他知道,應該是那些船將這些明軍給引過來的,若不是那些混賬阻撓,自己早就過河了。
如今,又要面臨如此險境。
“快,快……”所有親兵都很是急切,因為他們知道勇衛營的火槍射擊距離很遠,在這里并不安全。
而那些還在爭搶船只的建虜,似乎也意識到了危險,紛紛放棄爭奪,甚至想盡快遠離太陽燈光芒照射的區域。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在水中是寸步難行,但在岸上的明軍速度卻很快,他們迅速的沖到了岸邊,用探照燈集中照向船只所在的那片區域。
“砰砰砰……”勇衛營士兵連忙舉槍對著那一個個黑色的人頭進行自由射擊。
子彈飛梭,打在水中發出噈噈的聲音,嚇得那些建虜如同驚弓之鳥,在水中瘋狂的撲騰起來,想要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里,身體內的潛能都極致的爆發了出來。
但是慘叫聲還是此起彼伏的響起,那是因為他們腦袋以下的身體部位被子彈擊中了。
畢竟線膛槍的威力很大,鉆入水中并不會一下子停止下來,在水下一米深以內的殺傷力依然非常強大。
至于被爆頭的,自然是沒有機會發出叫聲,河面上迅速的浮起一具具尸體。
聽著身后的槍聲和此起彼伏的慘叫,多爾袞的心臟也抑制不住的砰砰直跳。
突然,他感覺好像有幾滴帶有溫度的水砸在了自己光溜溜的腦袋上,他本能的回頭看了一眼,臉色頓時一變。
因為他剛好看到一個親兵的面部朝下,尸體緩緩的浮了起來。
他一摸腦袋,把手掌拿下來一看,果然是鮮血。
剛才那枚子彈若是再偏一點,可能就是他多爾袞的腦袋直接爆開了,他立即急切的喝道:“快快,游快些……”
背著多爾袞的親兵不顧體力的消耗繼續加快速度,后面和左右兩側都有親兵把自己當成人形馬達拼命的推著。
多爾袞則努力的將自己的腦袋縮起來,免得伸得太高而被飛梭的子彈給一槍爆頭,縮起來還可以用周圍親兵的腦袋抵擋一下。
嗖的一下,多爾袞好像聽到有子彈從耳旁飛過的聲音,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他立即想到了當初阿濟格在京師城外遭受的一切,難道是兄弟同根又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