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凡人的話,應該看不穿我的偽裝。”
身體完全藏在陰影,姑且能稱之為維拉妮卡的‘少女’終于還是開口了。
她自認為外表已經天衣無縫。
衣物用料符合身份、裁剪工藝對應了手工織物的檔次,就連污漬也有做舊處理。
更別提現在的自己,身上可是一點神秘側的力量都沒有顯現,還有容貌這種超級加分項!
可實際上呢?
才剛剛見面,前后時間加起來不超過一個呼吸。
眼前的男人就如此肯定的對自己的身份做出判定,甚至還斬釘截鐵的說了出來!
敵對的態度更是顯而易見!
一般人即便遇到這種情況,面對她表現出來的這種水準的美少女。
即便識破,也完全沒理由做出如此干脆的決斷吧?
————
臥室之中,楊思明的心態反倒好了不少。
不為別的,就為門外這個自稱為維拉妮卡的家伙開口的內容。
雖然簡短,但這句話里包含的信息絕對不少。
‘她’沒有奇幻小說里的讀心能力,也沒有接受過冷讀術之類的現代交涉訓練。
當然,心態好轉也不代表就能徹底放松警惕。
從椅子上大方的站起身來,保證身邊有可以做出躲避動作的空間以后,楊思明才再次開口: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你應該不能走進這間屋子。”
“這一點首先可以肯定,維拉妮卡小姐?”
“......”
“重復一遍說過的話,很有意思?”
聽到楊思明有些挑釁的話,守在門口的‘少女’臉色更加惡劣,陰影中的表情仿佛潑上了墨水一樣。
動作冰冷地整了整衣衫,維拉尼卡才把目光投向臥室內的男人:
“至于我能不能走進這間屋子。”
“呵......”
“看起來你很關心這個啊。”
“是擔心我走進去,然后直接奪走你的生命嗎?”
“之前明明還在考古遺跡中遭遇天災,結果醒來就是這樣完全陌生的世界,即便腦子挺好用的,但也不存在理解其中奧秘的可能性。”
“真是可悲呢,楊思明先生。”
“......”
高傲的語氣帶著一絲蔑視。
就好像楊思明沒有回答她的質疑一樣,維拉妮卡亦是沒有做出解答,而是選擇用侵略性很強的語言嘲諷起來。
察覺到空氣中的氛圍越來越冷,楊思明挑了挑眉。
這家伙說話的態度,暗示了對方自認為武力凌駕于自己對付這種家伙如果示敵以弱,局面絕對會更加糟糕。
于是,他開口道:
“我不喜歡別人用問題回答問題。”
“而且,你該不會是因為被我看穿偽裝,然后產生不滿。”
“所以才表現出這樣的反應吧?”
楊思明的反諷足夠尖銳。
只可惜這一次,少女并沒有繼續回應的打算。
“呵——”
一聲意義不明的冷笑。
她也不再維系自己之前表現出的凜冽姿態。
干脆的往地板上一坐下,女仆長裙沾上灰塵的同時,整個人便跪坐在了門口。
眼神死寂而又冷漠的,她開始一言不發的注視起屋內的楊思明,就連眨眼的空隙也不打算浪費。
瞳孔中說的,分明就是‘我就在這看著你,其他隨意’。
“......”
不能指望通過對話套情報了——
楊思明很清楚面對什么人的時候該怎么做。
維拉尼卡這樣概不配合的態度,話術之類的東西基本起不到作用。
更別提自己對這家伙的了解有限。
而對方,甚至清楚自己‘穿越’之前的處境!
在雙方信息不對等,同時實力存在差距的情況下。
要撬開這位‘美少女’的嘴巴,只怕比赤手空拳砸開銀行保險庫大門還要困難。
當然,也不是說完全沒有收獲。
首先對方坐實了不能進入這間屋子的限制,同時還很大程度上確認這是‘非人’的存在。
有這兩點,已經給自己構成了相當嚴峻的前提條件。
相當有挑戰性,也充滿了危險的前提條件!
“異世界的話,說些我聽不懂的語言比較符合實際。”
“地球的語言算什么啊......”
楊思明拋下最后的一句試探,然而維拉妮卡絲毫不為所動,保持著自己的姿勢,‘少女’好像一個坐在地上的美麗的人偶。
“嘖——”
看眼對方毫無反應,楊思明砸了咂嘴便坐回到椅子上,繼續開始剛剛沒有完成的破譯工作。
反正這家伙進不來。
現在的情況,將手中的筆記破譯出來或許才是最優解。
————
雨夜之中,屋內的氣氛逐漸變得詭異起來。
年輕美貌的女仆跪坐在門口一動不動,雙眼緊緊盯著屋內的男子,猶如一座維納斯的雕塑。而被注視的人也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全神貫注的把目光投入到眼前的文字之中。
安靜中里潛藏著危機,冰冷中透露著膠著。
破譯,或者說隨著單詞轉譯的工作繼續進行,楊思明清晰的腦回路開始變得混亂。
他甚至懷疑自己的想法出了問題。
剛開始那些‘to’、‘of’之類的詞尚且還能使用,但進展一點點推進,后續的內容卻開始變得撲朔迷離。
諸如‘Iškur’、‘Gubarra’的晦澀字符頻頻浮現,有關于魔法或者咒術的東西卻絲毫未見。
相較于一本記錄了知識的神秘學筆記,這反而更類似于記錄某種古代故事的晦澀文案。
以自己圖書館員工的身份保證,這東西起碼在用詞方面是這樣的。
轟隆——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
不知是因為雷鳴打斷了沉寂,還是說‘女仆小姐’安耐不住了。
從地上一躍而起,也不想著拍拍沾上灰塵的裙子,她直接朝著一臉怪異,正在思索‘筆記’內容的楊思明,露出了一個足夠照亮黑夜的美麗微笑。
這一刻,少女依靠在門口的耀眼容貌不似凡人,之前的冷漠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楊先生,你不覺得自己是在浪費時間嗎?”
“不如我們開誠公布,好好交流一下如何?”
“問題嘛,能通過對話解決就再好不過了。”
“......”
看到維拉妮卡突如其來的善意舉動,楊思明立刻一個激靈。
他首先想到的不是交流。
而是下意識看了看自己面前窗戶。
——身處二樓的話。
自己翻下去倒不會摔上個半身不遂。
帶有惡意之人的態度驟然轉變,通常來說都意味著隨之而來的危險。
沒錯,楊思明現在思考的不是和對方交涉。
而是能否直接開始跑路!
可一旦走出這間屋子,要面臨的問題就截然不同了。
面前這位不能進入這間屋子的‘女仆小姐’,會以一個正常人類的行動力,或者說老老實實走樓梯、然后繞上一大圈再來追擊自己嗎?
恐怕是不會的。
到時候被這家伙追上,半身不遂恐怕都會成為奢望!
而且往深了想——
這位‘維拉妮卡’現在開口,是否意味著某種情況的轉變。
說簡單點。
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外界環境的變化。
這家伙是不是即將能夠進入屋內?
現在說話拖住自己,是一會兒就要發作了!
不足五米的門外。
注意到楊思明警惕的沉默,維拉妮卡展露出來的笑容逐漸轉化變為無奈。
這個人類,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