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霸氣雄圖網游工作室,除了張新杰以外,以蔣游為首,霸氣雄圖參與本次野圖BOSS爭奪戰的精英團核心成員半數在此。換做往常,爭奪BOOS失利,總有人會起頭忿忿不平地罵上兩句,說一些相當于事后諸葛亮的馬后炮。
然而今天沒有。
所有人靜悄悄地坐在位置上,眼神不時偷偷瞟向那道坐在落地窗下的身影。明媚的陽光從竹葉簾的縫隙里漏出,將那張平日里云淡風氣的臉頰映照的忽明忽暗。
眾人面面相覷一眼,只覺空調冷氣是不是開得有些太大。不然,怎么會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后背發涼的感覺。
他們算是這里的主人,但就今天這場野圖BOSS爭奪戰,張新杰才是那個萬眾矚目的主角,他們這幫人,不過是連姓名都不配有的路人甲乙丙丁般了。至于蔣游這位公會會長,他是個有名字的路人甲。
現在,正主不說話,他們這些龍套又那有資格發表言論呢?
實在是太慘了呀!
一想到張新杰的望山云霧被干掉的那般場面,蔣游都忍不住有些心酸。一個幾乎沒有近戰實力的牧師,被戰斗法師和劍客左一矛右一劍,扎得跟個篩子似的。
張新杰是頂尖大神沒錯,但是牧師這種職業,落到戰斗法師和劍客這種近戰強力攻擊職業手里,在周遭沒有護衛的情況下真是被人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更別提那兩個人還是葉秋和黃少天。
總而言之,那場面,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蔣游當時就極度不忿地大罵了聲“禽獸,放開那牧師”!來維護他們家大神,接著他就被人干掉了。
倒不是他不想帶人去救張新杰,實在是當時的場面太混亂了,完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失去張新杰的指揮,霸氣雄圖根本沒辦法應對四公會同盟的攻勢。除了各一團混亂,各自為戰以外,根本沒有任何破局之法。
隨著“恭喜義斬公會擊殺70級紅袍術士米爾沃爾!”這條消息在世界頻道上彈出,這場令人始料不及的野圖BOSS爭奪章總算是正式落下帷幕。
對于失利,蔣游并不是很放在心上。70級野圖BOSS固然重要,但他們霸氣雄圖家大業大,這點損失完全承受的起。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張新杰因為此次堪稱虐殺的經歷出現什么心里障礙,影響到不久后就要開始的夏季賽。
雖說張新杰是主動來公會幫襯的,但如果真出現那種情況,蔣游覺得自己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在房間里其他人目光示意下,蔣游咬咬牙,從座椅上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張新杰身旁,試探著開口:“那個…張副隊…您…還好吧?”
說著話時,蔣游著實是狠狠斟酌了一番措辭。他本來想問“您沒事吧”?緊接著又感覺這句話實在是有些怪異,于是最后換成了一個比較不那么直白的說法。
“嗯,我?還好啊。”張新杰直著下巴的手松開,抬頭沖蔣游溫和地笑笑。
“哎,好好,那就好。”蔣游先是一怔,接著如獲大赦般松了口氣,注意到照在張新杰臉上的陽光,連忙伸手就要去把窗簾拉嚴實,“副隊,我幫您把窗簾拉好。”
“謝謝。”張新杰道了聲謝,雙手搭在電腦桌上,目光回到面前因為角色沒有選擇復活依舊灰暗的屏幕,輕輕嘆了口氣,“今天的主要責任在我,如果不是我在輪回的問題上想得太多,估計最后局面也不會變成這樣。幫我跟大家說聲不好意思。”
在性格方面,張新杰或許是那種一本正經認真的人,但這絕不代表他是個極端的教條主義者。如果換做其他人,可能并不會因此而解釋什么,選手的身份還是要比公會成員高出許多的,甚至后者就是為前者服務的。
而且以張新杰在霸圖玩家心中的地位,即使他什么都不說,蔣游也絕不會因此對其產生一絲不好的想法。但張新杰偏偏就在沒有任何人責怪他的情況下,坦然承認了自己的失誤。對他來說,是自己的責任就是自己的責任,他不會對此避而不談,更不會把這甩到旁人頭上。
“啊?”蔣游拉窗簾的手直接僵住,轉頭愣愣地看著張新杰,短暫呆了兩三秒,慌不迭地地說道:“張副隊,您千萬別這么說,這次的責任怎么能算您的呢?要說,也是我們沒有對您的指令執行到位。”
雖然張新杰這么說,但蔣游卻無論如何都不能順著這桿子往上爬。難不成讓他對張新杰說“嗯,這次責任就是在你,我們沒有任何問題”這種蠢話?腦殘嘛不是!
“我知道您很自責。”似乎是怕張新杰仍在計較這事,蔣游想了想,很是認真地開口道:“但是您別忘了我們這次面對的對手是誰,如果沒有您的話,估計今天我們的處境還會更加凄慘,所以您千萬別這么把責任都算在自己頭上。”
張新杰目光落在蔣游臉上,似乎是想要確定什么。片刻后,一向不顯山不漏水的臉頰上浮現出起一絲淺淺的笑意。
“謝謝。”
真心實意,不含一絲虛假的鄭重感謝,就像張新杰一直以來表現的那樣。
被人如此鄭重的感謝,還是被自己一直以來崇敬的大神感謝,這位二十幾歲的小伙子撓了撓后腦勺,不好意思地笑笑:“嘿嘿,您太客氣了。”
張新杰點點頭,接著從一旁拿過手機。見狀,蔣游也知道自己該閃人了,“您忙您的,我就先過去了。”
“不用一直用敬語。”張新杰笑笑,朝他輕輕擺了擺手,低頭開始在手機上擺弄起來。
蔣游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明顯感覺室內的氣氛比起剛才緩和了不少,當下也是出了口氣,繼續在鍵盤上敲擊起來。
紅袍術士米爾沃爾被義斬公會收走了,但是野圖BOSS可不止這一個。這周才剛剛開始,他們還有大把的機會。而這些,都是他這個公會會長需要去負責的。
修長的手指在一串號碼前頓住,張新杰皺著眉頭想了想,又將手機號碼簿向下劃了一截,最終停在那個備注為“喻文州”的聯系人上方,輕輕按了下去。
就黃少天那種滑頭的性格,就算真找他問估計也問不出來什么,既然這樣,干脆直接找更為合適的人吧。
稍稍等待幾秒,喻文州朗潤平和的聲音自電話另一端響起。
“怎么了?”張新杰既然有喻文州的備注,那后者肯定也是一樣。不過不得不說這開場,確實十分喻文州。
“有點事想跟你打聽。”喻文州開場直白,張新杰也沒有多說廢話,將剛才網游里發生的事情一股腦跟喻文州說了一番,并且,重點提及了黃少天的參與。
等到張新杰說完,電話那頭卻是半天沒有回應。張新杰也沒有急著追問,把手機放到耳邊不緊不慢地等著。他知道喻文州不是離開了,他只是需要花點時間來思考其中的內容而已。
“確實是我讓他去的。”喻文州的語氣有些古怪,“不過這種情況我還真沒想到。”
在喻文州的印象里,黃少天可不是一個敢于奉獻,具有無私奉獻精神的人。即使對方是葉秋。正因為這樣,當初他才會放心大膽的讓他去。
現在看來,似乎發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情況啊。
“探聽情報嗎?”張新杰笑笑,“這么緊張?”
“還好吧,他們那里的情況你不是大概也知道?”喻文州說。
“十個身影的劍影步,怎么都讓人放松不起來呀。”
“……”張新杰沉默了。作為那場戰斗的主角之一,他自然清楚喻文州說得什么,至于后者是怎么知道這件事情的,他大概也能猜出來。
“具體方面呢?”張新杰問。這只是關于楚星默一人方面的,他們的團隊整體發展到什么程度,也是個需要關心的問題。
“還沒問,晚點給你消息。”喻文州說。
“好。”張新杰說完就準備掛掛電話,結果卻聽到喻文州的聲音不緊不慢地接著響起,“對了,我聽你剛才的語氣,似乎是發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呀?”
張新杰臉色一黑。被人跟沙包似的捏來捏去這種事情,這輩子無論如何都是不能說出口的。
“你想多了!”張新杰暗自咬牙。
他是能坦然承認自己的失誤不錯,不過那也得看對象是誰。至于對面這家伙,雖然兩人關系很好,但他顯然不在這個行列。
“是嗎?”喻文州語氣里帶著笑意。
“沒什么事我掛了。”知道自己的說辭被對面這人揭穿,張新杰不禁稍覺暗惱,撂下這么一句后,手指重重按下掛機鍵,力道之大讓人不禁擔心電子屏幕會不會被他猛地按碎。
另一邊,喻文州坐在寬敞的沙發上,低頭注視著眼前已經被掛斷的通訊,腦海里突然浮現出張新杰咬牙切齒的面容。將手機放到一邊,抿了抿唇,隨即輕輕笑出聲來。
“這家伙,還是這么不坦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