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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曼斯子爵一動不敢動。
“父親,你在里面嗎,我聽仆人說,是希博利爾姐姐來了!”
外面,傳來他女兒的聲音。
“父親,我曾經也有父親,他的死背后應該也有你的手筆,只可惜……”
希博利爾望著沒有動彈的諾曼斯,臉上露出失望之色。
“你好像沒給我報仇的機會?!”
她的手從劍柄上緩緩放下來。
“諾曼斯,聽著,我們并不想讓這片大地上生存的人再流更多的血,所以需要你們的配合。
還請你和你的人乖一點,別再搞一些有的沒的事情了,否則,下次來到這里的人,將不會是我,而是另一個胸口前有SB的人。
你清楚的,他究竟解決掉多少給我們制造麻煩的人,而也絕對不在意多解決掉你這么一個人,又或者其他的家伙。”
希博利爾轉身走出去,打開房門離開,房間中只余下一人的諾曼斯一人,他感受到了一種屈辱,還有一些難以言喻的恐懼。
外面,他的女兒與希博利爾的對話聲音傳來。
“塔露拉姐姐呢?”
“塔露拉,噢,她有些忙,最近和許多達官貴人在商討著如何搞好北境民生的事情,所以并沒有時間過來,今天來到這里的人只有我一個,我是來跟你的父親匯報一些財政收入情況的。”
“好吧,那么希博利爾姐姐,你要來我房間喝下午茶嗎?我親手做了一些點心……”
“抱歉,我也還有許多公事要做,下次吧,下次我會把塔露拉一起叫過來。”
希博利爾的聲音逐漸遠離,沒多久,他的女兒就一臉喜色地跑進來。
“父親,你要喝下午茶嗎?嗯,怎么了,你的臉色有些蒼白,是生病了么?”
“不,我……”
諾曼斯停頓了下,想要揭露如今現狀的話說不出口。
子爵府早已經被控制住,外面把守的軍隊,在那場叛亂發生之后,就被強硬地更換了一批。
雖說,應該還有一些忠誠自己的人,但在被察覺到的前提下,估計也難以發揮一些作用。
“我只是感覺有些累了,可能是人已經老了。”
他露出有些勉強的笑容。
“我想,我應該放下政務,多陪陪你這個小可愛。”
“誒,是么,那太好了。”
女兒很高興,諾曼斯只感到委屈和無奈,這次的警告已經嚇到了他。
不管是為了女兒也好,亦或者是為了自身的生命安全,他都決定放棄掉原先的一些計劃。
撫摸著女兒的頭,諾曼斯的身影似乎真的佝僂了許多,在大半年的時間中,于這片土地上暗中發生的變革事件,他承認自己已經是其中的失敗者。
現在,唯一能期盼的,就是希望那位龍首塔露拉閣下,在得到自身想要的東西后,能夠心懷仁慈,不苛刻對待他的女兒諾莎……
“關于克羅西以東區域物資運輸的事,今年我們所需要各種物資的總量,卻是需要比往年要提高五成,在座的各位對此可有什么辦法嗎?”
在北境新舊兩黨地盤中間的固定城市——帕魯斯城,城主府的議事廳內,有著龍角的少女正坐在正中的主位上,下邊是被召集起來的、已經向她服軟的貴族和商人。
北境除了礦石物資外,其他物資卻是很貧乏,這是地域環境原因造成的,常年處于寒冷積雪狀態的這里,很少有作為主食的農作物可以在這種環境下被種植。
故而,每年北境這邊仍得對外,向烏薩斯帝國的其他地方,進購各種其他物資過來。
而在提高礦場感染者的待遇,到這邊村莊村民的一般生活水平后。
現今,少女所在組織所掌握地區,計算出來需要的物資數量,便是比往年要高出許多。
塔露拉在這里召集和運輸業有關的貴族和商人,就是為了解決這一問題。
然而,等了一會,都沒有人接話回答,這讓她有些皺眉。
“沒有人有解決的辦法么,亦或者說,你們這里的人并不想為如今的克羅西以東的北境地區出力?”
在塔露拉頗為嚴肅的目光注視下,終于有一位一頭鬢發的老人貴族站起身來。
他先是對主位上的少女躬了躬身,以示敬意,便訴說起這其中的困難。
“恕我直言,您的要求實在難以實現,突然提高五成之多運貨數量,如此大的需求數額,會打破原本的市場物價,其他地方的商人貴族,絕對會在察覺到這一點后,于原本的物價基礎上……”
“我知道,提高價錢,求大于供的時候,這是很正常的市場規則,但如果我們以貨易貨呢?”
塔露拉對商業的事情,并非一無所知。
“您的意思是打算讓我們用北境出產的礦類物資,去換取其他物資的方式么?”
見到她點頭,一中年商人搖頭起來。
“這恐怕也不行,礦石類物資一旦流入其他地方的市場數量多了的話,也會影響當地的礦石類物資價格,使之價錢在一定時間內貶值。
到時候,與其他類物資進行兌換,同樣得提高更多的礦石類物資,才能換得到原本少部分礦石類物資就能換到的東西,結果并不會改變。”
“那如果,我們先一步限制住礦石類物資的輸出,先一步提高價格,再去做,嗯,饑餓銷售呢?”
眾多做買賣的貴族和商人們面面相覷,他們對饑餓銷售的名詞有些陌生,但卻能聽明白這字面上的意思,大抵通過限制、控制流入其他地區礦石類物資的數量,從而先一步提高礦石類物資的價值。
“塔露拉閣下,您的這個想法很好,您很有做奸商……呃,聰明商人的資質,但我不得不提醒您,北境如今的礦石物資的產出,并不全在您的手中。”
“在克羅西以南的方向,那里仍舊是屬于中立派的地盤,哪怕如今大多北境上的私人礦場都被掌握、控制在您的手中,但顯然您并沒有控制住全部。”
“是的,限制運輸的后果,只會將那些北境之外商團的人,全部推向尼科諾夫侯爵的那邊去,到時候,克羅西以南方向地區將會開設更多礦場,因為那里的礦石類物資會大賣,而我們這邊的礦石會無人問津,因為量少、且價格昂貴,我想,是不會有人愿意專門跑更遠的遠路,來我們這里購買的。”
“那如果我們自己運輸出去呢?”
“恕我直言,任何人都知道原產地的東西,在原產地那里會是最便宜的,沒人愿意有外來者在其中賺差價……”
塔露拉很頭痛,整場商討會議在她不斷提出想法,又被眾人不斷提出現實問題給否決掉,會議時間持續了一個小時,她才有些精神疲憊、口干舌燥地暫時宣告了中場休息。
揉著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少女從溫暖的房間中跑出去,到了外面吹起冷風。
“你還好么?”
站在冰雪已經融化的庭院里,少女聽到身后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一個戴著頭盔、身著披風的身影,從漂浮的狀態,緩緩落地。
“是血的味道。”
塔露拉嗅了嗅鼻子,居然很靈敏。
“你又做了什么?”
她問。
“蒙托利亞雪原邊緣發現了一伙感染者強盜,我趕過去看情況的時候,那些強盜正在屠戮一座村莊,老人、小孩都不放過,所以我解決了他們,可能是用的手段稍微暴力,有些沾染到了一些血。”
黑泥蠕動,暗紅色的頭盔消失,露出里面少年的面容,吳克仔細打量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就在自己手臂背部的一面發現了一抹暗紅的痕跡。
那地方很快涌現出惡念黑泥,就將上面的血跡吸收干凈,血腥的味道消失,但似乎又在空氣中留有一些余韻。
塔露拉看著這一幕,兩個月前那場紛亂發生的時候,她正在別的地方通過威逼利誘的手段,逼迫新舊兩黨的中低層貴族勢力屈服,卻是沒有親眼見證。
而之后趕來之時,艾瑞雅有給她匯報說明過當時的情況,當時,這位自己身邊分出去保護希博利爾的女內衛也在場,不過卻被掀起動亂的軍隊里面的高手給纏住,并未能阻止糟糕事情的發生。
而根據艾瑞雅的訴說,正是這些從對方身上涌出來的黑色物質,吞噬掉了當時諸多還活著的敵人,就像現在吞噬掉衣服上的血跡一樣。
“那些黑色的東西令人感到瘋狂,我只是不小心沾染上了一點,就感到有無數幻聽在我耳邊出現,似乎有無數犧牲者的意識就待在那些黑色的東西里面……”
在訴說這些的時候,身經百戰的女內衛就像是受到了什么精神攻擊一樣,臉上都流露出一種心有余悸的神色。
“那像是一種恐怖、能夠迷惑人心的技藝,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它有些邪惡,充滿負面能量,讓我墮落沉淪,卻是有支配別人精神的能力。”
塔露拉沒有實際感受過艾瑞雅感受過的東西,也沒有跟經歷過那場叛亂事件、干掉很多人的少年詢問過什么,但卻是已經留了心。
“你沒事吧?”
塔露拉認真看著似乎和半年前沒有什么變化的少年,詢問了一句。
“你是說受傷么?不,我沒有受傷。”
吳克舉起手繞了一圈,似乎想要證明這一點。
“事實上,那些強盜連破開我的防御都沒有做到,雖然有一個會使用冰霜力量的人抓住了我,想要用他的能力凍住我的身體,但他的能力有點弱了,反被我一個呼吸給凍成了冰雕,就像是這樣……”
寒冷氣息從少年的嘴鼻間吐出,塔露拉不由退后一步,抬手,下意識地擋住迎面襲來的寒冷。
在寒冷氣流平息下去后,睜開眼的少女就看到自己面前兩步外的地面上,已經凝結出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一只腳踩上去,就聽得咔擦的聲音響起來,一層附著在地面上的冰面被踩裂。
“然后,那人就被我踢成了冰渣子。”
吳克又做出了踢腿的動作。
“不,我不是在說這個,我只是感覺你好像變得……”
塔露拉沉吟了下,才繼續說下去。
“變得有些冷血,在那場叛亂事件發生之后。”
吳克愣了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塔露拉,不用擔心,我有一些改變,但改變得并不多,只是在那個時候,我突然意識到,學醫救不了……呃,抱歉,有些跑詞了,這里應該是,做單純愿意相信人會是好的正義使者,救不了在烏薩斯北境身處于苦難之中的人。”
吳克回想起前不久發生的糟糕事情,被壓制的新舊兩黨貴族們不甘心掀起的反抗,造成了大規模的流血事件。
“在有選擇的情況下,我選擇了禁錮那些有異心的家伙,明明希博利爾都告訴了我,那些人是新舊兩黨的死忠派,難以屈服。
給我的建議也是解決掉他們,但我固持己見,認為只需要在我們掌控兩黨地盤的時間內,禁錮住那些人的自由就好,但結果,意外卻發生了,我對在那場事件中,死去的人感到抱歉。”
“這并不是你的錯,你也只是想減少不必要的犧牲者。”
塔露拉勸慰一句,她對里面的事情有著一些了解。
“不,這就是我的錯。”
“塔露拉,你知道么,英雄的能力是有極限的,我從那血色的教訓中學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一個英雄如果心太大,想在混亂的局勢下去拯救所有人,那反而容易什么都拯救不了。”
“對那些死忠派,我太過想當然地認為他們會和普通人一樣,只需要用言語去交流讓他們明白我們的理念,他們就會認同那種道理,事實證明,那是我過于自大了,是我以一個英雄的角度,去考慮別人的想法。”
頓了頓,少年有些感慨:“在這里,英雄只能救人一時,但我卻想要救人一世,甚至還想做到更多,改變在這個地方看到的所有不公,而想要做到這一點,那就是唯一手段……”
塔露拉睜著眼睛,望著有些不對勁的少年,她大聲地喊道:“吳克,你究竟想說什么?”
“塔露拉,我已經不是英雄了,在那場叛亂中,我深刻認識到作為英雄的自己在這個世界的不足,卻是超越了英雄的極限。”
吳克手里就差一個石頭面具,就能COS一個吊樣男子。
“如今的我,正義的使者SB卻是個梟雄,對任何敵人都會更加決絕,不會給心懷惡意的家伙,有傷害到無辜者的機會。”
塔露拉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她想到了游擊隊那邊,最近一個月戰斗部隊里新發的小冊子中,一句‘對待敵人,就要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