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人,這個世道哪里來的強人?”
紅嫣夫人走出去。
在這個各地黑鎧大人領理想城城主之命,代母神大人掌管天下蒼生的時代,且規定了人們應有的行為。
敢在這個年頭做強人的家伙,怕不是老壽星吃砒霜——嫌命活太長,想要入地方的贖罪營去當牛做馬、過勞而死。
“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啊!”
出來后,看見院子里慌亂作一團的丫鬟仆婦們,紅嫣夫人就開口斥責了一句。
“夫人,是真有強人啊,小姐和翠兒身上的內襯衣服全沒了,就裹著今天早上小姐出去時穿出去的皮毛大衣,光腿赤足的回來,腳步還有些釀釀蹌蹌,顯然一副被強人欺負了的模樣。”
一個貼身丫鬟跑上前,語氣慌張但吐字清晰,把自己看到的說了一遍。
“那個強人,還跟著一起來了!”
“小桃,你在胡說些什么呢?”
這時候,回房間穿戴好衣物的小丫鬟翠兒才跑過來。
“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著明顯和今早上打扮得不一樣的女孩,紅嫣夫人不由皺起眉頭。
“娘親,事情是這樣子的,我和翠兒早上泛舟去看冰蓮的時候,突遭狂風不慎掉進了白鏡湖里,被這位吳先生所救,但衣物都濕透了,為避免染上風寒,只能是脫了衣物、裹上皮毛大衣。”
紅鸞身后領著一個帶著暗紅色面具的魁梧之人走過來,卻是對著自己的母親紅嫣夫人解釋了起來。
內容和事實有所差錯,但畢竟是母神大人的指示,她說起這話來倒也臉不紅、氣不喘的。
唯有眼神多少有些閃爍,避開了紅嫣夫人的目光,看向了丫鬟小桃的身上:“小桃,你平日里一驚一乍也就算了,怎么可以平白污了我和翠兒的清白呢?”
小丫鬟感覺有些委屈,看見剛才她們就裹著一件皮毛大衣,底下真空腳下還發顫(實則是踩地面有些冷)的場景,再接著背后跟著個戴面具的魁梧身影,若不產生一些聯想那才有些奇怪了。
“小姐,我……我錯了。”
不過,小丫鬟還是乖乖低頭、認了錯。
見此,紅鸞和翠兒都有些松了口氣。
母神大人被當作強人看待,要是計較起來,小桃怕不是要惹上大事。
這是兩位好姑娘,翠兒或許還不能讓彼岸花變成金黃色,但身邊可以下湖救人的紅鸞小姐卻可以。
只不過她沒有去理想城,而是一直跟在家中母親身邊,學習一些算賬和行商的事情。
雨霧村的發展需要山莊的商會,而山莊必須要有個合格的繼承人,紅鸞是紅嫣夫人的獨女,這是這個女孩的責任也是義務。
紅嫣夫人的眼中閃了閃,紅鸞和丫鬟翠兒的一些反應,令她察覺里面可能有所不對,但她沒有直接揭破說出來,而是看向那邊戴暗紅面具的人。
“感謝這位壯士對我女兒和翠兒的救助,老身有禮了。”
目光不經意撇過吳克身上那干凈整潔的衣服,紅嫣夫人躬身一禮起來后、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異色。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見人有難挺身而出,本是應有之理,夫人不必太客氣。”
吳克回了一句,做派一點都不違和。
他身上的衣物,早就變成了一套符合這個世界時代背景的服飾。
武夫勁裝加個暗紅色的面具,就差頭上頂個紅色標名神秘人。
“壯士,果真俠士!”
紅嫣夫人的目光落在吳克衣服胸口上的俠字上,有些口不對心地稱贊一句。
“就是不知壯士從何處來,又欲往何處而去?”
接著,她又問。
吳克想了想,就回答道:“吳某人漂泊海外多年,今才回歸這方水土,但之前卻已有一位手足兄弟,先一步到此陸地,吳某人卻是想尋她,只不過人海茫茫,也不知道該往何處尋找。”
“原來是尋親啊……”
紅嫣夫人沉吟一會,覺得對面的家伙可能是個怪人,但應該不是個壞人,于是就說道。
“即是如此,我家商會倒可以幫忙打聽,卻不知壯士手足兄弟姓甚名誰,又有何特征?”
“我家兄弟姓一名號,別的特征沒有,就突出一個字,全身夠黑。”
吳克回答。
“不過,找她的事先不急,我初來乍到,卻不知這方水土上的規矩,不知夫人可為我答疑解惑?”
吳克雖然在船上已經跟紅鸞和翠兒打聽過一些這個世界的情況,但畢竟時間緊促且兩個少女見識不廣,也沒能詢問出多少有用的信息,無非就是得知這個世界很多地方,都有母神廟宇的存在,在宣揚著對于他的一些古怪信仰。
而這個世界的人還都是用廟宇來管控的,嫣然一副以心中信仰治理人世的情況,朝廷什么的卻是沒有。
“呃,不知這位吳壯士,你想了解一些什么?”
紅嫣夫人有些錯愕,雨霧村可是在靠近內陸的地區,但她還是問了出來。
“我想了解一下當地的民間風俗情況,就比如信仰之類的,另外還有的就是一些不公、不平之事的奇聞或者傳言。”
吳克回答道,他準備旁敲側擊的一些信息。
然后,他就收獲到紅嫣夫人,那有些詭異看過來的目光。
“怎么了,我想要了解的東西有問題?”
“不,沒有,就是,若是壯士想干一番行俠仗義的事,那還是省省一些力氣吧。”
“誒,為什么?”
“因為這個世道很太平,如同俠士或俠客之類的江湖人,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江湖早就不打打殺殺,江湖人安分守己做一些實事才是常態,至于大俠之類的事跡,在茶樓或游商小販的話本里,或許能當作故事聽到。”
紅嫣夫人說。
“竟有這事,夫人您能給我細說一番嗎?”
吳克追問。
“先到屋里去吧。”
站在院子里說事不是個事,紅嫣夫人揮散了一群仆婦丫鬟,就把人引去大堂。
紅鸞和小丫鬟翠兒下意識跟著,她們知道母神大人的身份,卻是擔心自己的娘親(夫人),說出一些話沖撞了母神大人。
紅嫣夫人沒有阻止,讓她們一起跟進來,而在經過了一番細說之后,吳克才發現事情好像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吳克卻是以民間百姓的視角,聽聞了理想國的誕生,以及作為無冕國君的理想城城主,自出現后猶如神助的玄奇一生。
“這一切都是母神大人的指引,母神大人不忍心見到當年餓殍遍野的大地,憐憫在大地上受苦受難的眾生,故而派下使者拯救天下蒼生,讓如今的世道得以人心向善,讓如今的世人得以安居樂業!”
紅嫣夫人做出總結,她的女兒紅鸞則是在旁邊和小丫鬟翠兒一起捏起小拳頭,兩人臉上暈紅似乎有些小興奮,如果不是情況不對,且她們也是兩個貨真價實的這個世界的人,怕不是得為當面吹了母神大人一頓的娘親(夫人),來上一句NICE吹、哦不,是言之有物的稱頌!
“壯士請喝茶!”
說得有些口干舌燥的紅嫣夫人,抿了一口都有些放溫了的茶水,才想到什么朝對面的吳克客氣一句。
“理想城的城主就叫一號,夫人您確定自己沒記錯?”
吳克沒喝茶,而是認真問。
“當然,這個世上姓一的,就只有我們理想國的城主大人,老身豈有記錯之理。”
紅嫣夫人說完這句后,突然停了下來,她想到了一件事,有些不確定問道:“壯士說是來尋親的,是來尋找自己的手足兄弟,那您剛才說的那個名字,是姓容易的易,名浩瀚的浩嗎?”
“是姓一,一二三四的一,號,號數號碼的號。”
紅嫣夫人的身體一抖,手中的茶杯差點沒砸過去。
“敢問壯士是何方神圣?”
她仔仔細細看了看吳克臉上的面具,終于發現了這材質似乎和廟宇里的黑鎧大人是一樣的,就哆嗦著聲音問。
“不才,我應該就是你口中的母神了。”
面具消融,吳克露出了真實和神像無二的面貌,上面卻是有著哭笑不得的無奈之色。
紅嫣夫人:“……”
這時候已經從椅子上,直接滑了下來。
“感謝夫人的情報,告辭!”
吳克直接潤了,眨眼間就沒影。
“母神在上,我好像見到了真正的母神!”
“夫人別激動,活的母神咱們第一次見,但死的母神咱們可是天天見。”
翠兒趕緊過來扶她。
“翠兒,什么死的活的!”
紅鸞也過來扶自己母親,但卻是斥責了口無遮攔的小丫鬟一句。
“呃,小姐,我說的是咱們家供奉的母神凋像。”
小丫鬟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解釋。
來到這個世界被信仰之力沖了一次,吳克還以為是這個世界有強敵,結果卻是一號搞出來的幺蛾子,飄在空中,俯瞰著底下大地上繁華的都城、鎮子和村莊,他多少有些無語。
不過,虛驚一場也好過一號真陷在這里,這個世界真的有強敵在等待著一號背后的自己……
吳克默默想道。
感受著體內那枚香火神格,依舊不死心想把他變成女神的作用力。
突然就有了找上一號,把對方狠揍上一頓的沖動。
明明自己是讓一號過來執行正義的,結果一號過來后卻給他瘋狂傳播信仰。
要說傳播信仰也就算了,畢竟一號也沒耽誤正事,但傳播信仰的內容不靠譜,以至于產生的信仰之力,并不被他體內原本的神格吸收,轉而誕生出另一枚屬于這個世界的香火神格,這件事情就挺離譜的。
當然,倒不是說香火神格不行,只是相比較于他體內擁有的善惡概念神格而言,這種可以被歸類為信仰類神格的局限性比較大。
神,在阿琪莎所給的介紹說明書里有寫過,其會根據體內神格誕生的原因,被大致分類為三種類型,分別為概念神、規則神、以及信仰神。
而三種神本身并無高低貴賤之分,都算是第六位階到第五位階的生命存在。
其中,概念神和規則神,本身并不需要別人信或不信。
信當然好,可以吸收點信仰之力當零嘴。
不信的話也無所謂,這兩類神并不會因為別人的不信而消失。
然而,信仰神不同,她們因信仰的出現而誕生,也會因信仰的消失而滅亡。
如果吳克接受了這個世界的香火神格,取代了自己體內的善惡概念神格,那么他的存在就會有一部分被信仰之力所左右。
當然,轉變成為信仰類神明不是沒有好處,在信眾多、信眾對他的信仰虔誠的情況下,他的力量會表現得比現在還要恐怖且全面。
信仰神最大的特點,就是被信眾認為之力,只要信眾認為自己所信仰的神會擁有的能力,那么被他們信仰的信仰神,就真的會擁有他們所認為有的那種能力。
只要教義把神,編寫得無所不能一點,那么被信仰的神,就會展現出無所不能的一面。
就比如現在,吳克可以利用體內的香火神格,去操縱這個世界的水火風土,乃至是世間萬物的生老病死等玄奇事情,這聽起來好像很厲害對吧,但實則這種力量卻有所限制。
會被信仰之力的多寡,決定可操縱各項能力被施展到的上限程度,就比如操縱世間一切火焰,吳克現在就可以把火焰的溫度提高到五千多度,但想要更高溫度卻是不行了。
而這種溫度,還不如他的熱射線造成的溫度高,且只要換個沒有信徒、沒有虔誠信仰的地方,這種信仰力量就沒什么用了。
信仰神會直接從無所不能變成無所能,直到重新發展起信仰來,讓別人相信他的無所不能。
“挺雞肋的玩意,但信的人多,倒是挺厲害的。”
吳克把香火神格從體內排斥出來,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就把這東西給用惡念封存了起來。
現在,吳克在考慮的,是該怎么去見一號。
當然,這不是指見一號難。
事實上,一號現在只是在其他的大陸,開拓理想國的勢力籠罩范圍。
吳克想找一號的話,直接飛過去找就行了。
但問題是找到后,該怎么解釋不小心把她,給忘在這個世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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