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后,項南正跟杜小月、杏兒花園賞菊。
所謂天棚魚缸石榴樹,先生肥狗胖丫頭,也是難得的樂趣。
就在這時,老蔡走了過來,“先生,門外有位叫香云的姑娘找您。”
“啊?!她還敢來?我去把她打跑,看她還敢害人!”杜小月一聽,頓時眉毛一立,兇巴巴的道。
“小月,先別沖動。”項南擺擺手道,“老蔡,把她請進來吧。”
“先生,你明知道她害你,為什么還要見她?”杜小月不解的問道。
“哎,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項南解釋道,“就像你跟人比武,一味躲避,只能被動挨打。見招拆招,才能反敗為勝。”
杜小月一聽,笑著點點頭。
說話間,老蔡已經將香云請了過來。
項南一見,果然美貌,而且性格外柔內剛,恰如凌霜秋菊,傲骨迎風。
“小女子香云拜見紀先生。”香云上前行禮道。
“哼,你還敢來!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得我家先生坐牢!幸好先生聰明,識破了你的詭計!不然,我一定殺了你不可。”杜小月呵斥道。
“小月,不得無禮”項南向她擺了擺手,隨后笑著向香云道,“香云姑娘請起。”
“紀先生,香云并不是故意害您。”香云起身致歉道,“香云只是希望先生能救救《紅樓夢》。”
“姑娘說得是《紅樓夢》被定為反書一事,希望我能幫它平反?”項南微微一笑道。
“紀先生果然冰雪聰明,不錯,香云正是此意。”香云見項南一語中的,頓時欽佩不已。
“香云姑娘是何身份,為何不顧身家性命,也要為《紅樓夢》平反?”項南明知故問道。
“香云是雪芹先生的侍女。雪芹先生臨終之時,特地將《紅樓夢》手稿交給我。”香云解釋道,“曹先生還說,若世間能有人讓《紅樓夢》刊行天下,此人必是紀曉嵐。”
“承蒙雪芹先生信賴,紀某慚愧。”項南點了點頭,“不過此事頗有難度啊。《紅樓夢》是皇上欽定的反書。皇上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要想讓皇上改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先生,您看過《紅樓夢》,您覺得它如何,真的是反書么?”香云問道。
“當然不是。此書可稱得上是古今第一奇書,紀某愛之不已。”項南豎起大拇指夸道,“它被評為反書,是天下第一冤案。”
“先生既知如此,為何不幫《紅樓夢》平反,難道先生眼睜睜看著這樣一本好書就此毀掉不成?”香云振振有詞道。
“喂,你剛才沒聽先生說么,這本書是皇上定得反書。皇上都親自下令了,我家先生又能怎樣?”杜小月見她咄咄逼人,忍不住又呵斥道。
“天下皆知,紀先生是皇上最器重的臣子,難道先生就不能向皇上進一言?”香云繼續逼問道。
“香云姑娘此言大謬。皇上最器重的臣子,是和珅和福康安。他們兩人一人掌管軍機處、戶部、內務府,執掌財權;一人掌管兵部,執掌兵權。
我紀曉嵐不過是翰林院掌院學士,手上能有多大的權力?”項南笑道,“而且,你可知《紅樓夢》為何被定為反書?”
“為何?”香云疑惑道。
“就是因為和珅、福康安的誣告。”項南將和珅、福康安的誣告之詞告訴了香云,“他們兩人誣告在先,已經令皇上對《紅樓夢》反感。
紀某一個不受寵的臣子,想為《紅樓夢》平反,就得跟兩位寵臣和皇上掰腕子。香云姑娘還以為此事容易么?”
香云聽項南這么說,終于明白了此事的難度。
原本她不懂朝政,以為項南既然是皇上的寵臣,那么為《紅樓夢》平反應該不難,不過是說句話的事罷了。現在她知道,這不是說句話的事,鬧不好,項南可是要被殺頭的。
“既然如此,香云也不敢再勉強先生。”香云點了點頭,“香云告辭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
“香云姑娘留步,紀某只說此事很難,但并沒有說不辦。”項南一見,笑著挽留道。
“先生是想要提什么條件么?”香云一聽,轉過身來,看向項南,疑惑的問道。
她之前也曾求人辦事。即便那人能辦,也會拿腔作勢,要挾一二。如今,項南的表現也正是如此。
“香云姑娘誤會了,紀某無所求,只是讓你明白此事之艱難,不要心存僥幸,盲目行動。”項南擺擺手道,“你我雖是初見,但我看得出來,姑娘是位至情至性之人。你對《紅樓夢》的感情之深,并無作偽。
可你越是愛《紅樓夢》,就越是要小心行事。現在不只朝廷在搜剿《紅樓夢》,那些書商、藏家,乃至別有用心之輩,也想得到這本書。
姑娘既是雪芹先生的臨終侍女,那就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你。姑娘卻是不加提防,光天化日,拋頭露面,就如小兒持金行于鬧市,難免引人覬覦。
紀某所言,句句出于肺腑,希望姑娘三思。”
香云聽他這么說,不禁一愣,隨后深深的向項南鞠了一躬,“對不起,先生,是香云誤會您了。先生高義,香云慚愧。”
“不必如此。”項南擺擺手道,“香云姑娘,紀某還有一提議,希望姑娘考量。
姑娘如今被官府追緝,可見你的身份已經暴露,《紅樓夢》手稿在你手中已不安全。而官府一旦得到這批手稿,肯定會付諸一炬。到時候,雪芹先生的遺作就化為烏有了。
所以紀某希望你將手稿交由我保管,我將其藏在四庫全書館。館中藏書豐富,浩如煙海,而且朝廷重地,把守森嚴,宵小之徒也不易闖入。
所謂藏水于海,藏木于林,《紅樓夢》藏于其中,可保平安。紀某雖然暫時不能幫它反案,但只要此書能夠保住,紀某相信終有一日會刊行天下,以圓雪芹先生的遺愿。”
“先生果然機智過人。”香云點點頭道,“我聽紀先生的。”
“既如此,事不宜遲,我們應盡早行動,以免夜長夢多。”項南點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