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隨即來到南書房找皇上。
“聽說皇上要殺紀大學士?”太后問道。
“對,紀曉嵐目中無人,羞辱君上,朕一定要殺了他。”乾隆點點頭道。
“是因為修園子的事吧?”太后笑道,“我也聽說了,為了修個園子,花了好幾百萬兩銀子。而且還刨了人家的祖墳,弄得百姓有怨言。若只為紀先生說幾句好話,就要殺他,難免會怨上加怨吶。”
“母后,朕也非要殺他,只要他認個錯,朕也就放過他了。”乾隆尷尬的解釋道。
太后微微一笑,她知道皇上愛使個小性子。
紀曉嵐犯言直諫,弄得他下不來臺,是得有人給他遞個臺階,把這件事給遮過去。
“皇上奴才有話要說。”和珅見狀,連忙笑道,“既然修園林之事廣有民怨,而修園林之事乃為吾皇經年累月勞累之休養所為,又不得不修。依臣之見。民怨當先止。”
“那園子不修了?”乾隆不悅的道。
“回皇上,園子照修!為止民怨,皇上不妨下一道罪已詔。以示警戒。”和珅笑著建議道,“錯不妨認,事不妨做,園子不妨照修。其實百姓所爭,無非是個理字。只要他們氣順了,也就不會再鬧了。”
“和大人,你不單明理,心眼兒還挺活泛吶。”太后一聽,忍不住道。
“太后,您這是罵奴才呢,奴才知罪。”和珅連忙陪笑道。
“那紀曉嵐呢?”乾隆又問道。
“放了!”杜小月脫口而出道。
“杜小月!這有你說話的份兒么?”乾隆瞪了她一眼道。
“那就我說吧。刀下放人,才是明君所為。”太后開口道。
“皇上,太后說得對。”和珅見太后都發話了,項南肯定是不用死了,便連忙也假裝好人,替項南求情道,“因為直言進諫殺了紀曉嵐,豈不成就了他一世英名。”
“行吧,既然太后都發話了,那朕也只能同意了。”乾隆悻悻的道,“今天這園子游得,不僅憋一肚子氣,還得來個罪己詔……”
和珅隨即主動請旨,到法場來救項南。
等他趕到時,就見項南正倚在斷頭臺上午睡。
“紀曉嵐,你還真行,居然還能睡得著。”和珅上前,將項南推醒道。
“哈哈,和大人,我一見你,我就知道自己死不了了。”項南一見他,頓時笑著道。
“怎么的呢?”和珅有些不解。
“因為你和大人一向是喜歡裝好人,說好話,撈個好人情。”項南笑道,“如果我紀曉嵐要殺頭,你肯定不來。只有我活著,你才來送人情。”
和珅一陣尷尬,沒想到被項南看得這么透。
“既然你這么說,劊子手!”他斷喝一聲道,“動手!……給紀大人松綁!”
“討厭”項南哈哈一笑道。
回到草堂,杜小月、蘇卿憐、香云都圍了過來。
“先生,真是嚇死我了。”香云眼紅紅的道,“幸虧小月闖宮,求太后出馬,不然你就真的被砍頭了。”
“是啊,先生,真的太危險了,你以后不要再冒這種險了。”杜小月也后怕道。她午時進宮找太后,差一點就被堵在門外。
若不是她拿出太后賞賜的玉玦,逼太監讓出一條路來,恐怕這會兒他們就得為項南準備后事了。
“哎,沒事的。我早料定皇上不會殺我的。”項南笑道,“再說,死其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丟掉了做人的道義,那就跟行尸走肉沒什么區別了。”
“先生,您說得對。”蘇卿憐欽佩的道,她就欣賞項南這種舍生取義的胸懷,比那些蠅營狗茍,碌碌無為,只懂吃喝玩樂的男人強得多了。
杜小月、香云也都點點頭。
她們之所以喜歡項南,不也正是因為欣賞他的凜然風骨嘛。
轉過天來,上朝之時,乾隆就發了罪己詔。
“諸位愛卿,朕的錯也認了,罪己詔也發了,大家還有什么話要說嘛?”他端坐龍椅上問道。
項南一聽,邁步出來。
和珅一見,怕項南再生事,也連忙邁步出來。
“皇上,奴才有話說!”他搶在項南之前,高聲說道,“皇上因為修園林這樣的小事,就下罪己詔,足見吾皇之胸襟。臣等自愧不如,慚愧、慚愧!”
“好啊,有和愛卿這句話,朕覺得舒服多了。”乾隆滿意的笑道。
“皇上,臣也有話想說。”項南高聲說道,“自古有罪就當罰。吾皇胸懷遠大,既已認罪,就該受罰。否則傳揚出去,百姓會以為皇上罪己,流于形式。”
和珅一聽,氣得不行。
下罪己詔,裝樣子,本來就是他的主意。現在卻被項南抓住了把柄,硬要懲罰皇上,真是不分尊卑,不懂規矩。
“好啊,紀曉嵐,朕饒你一命,你還得了便宜賣乖!”乾隆也忍不住心里別扭,“紀愛卿說得是啊,那你說怎么罰朕吶。”
“自古刑律,罰者要么動刑,要么流放。所謂刑不上大夫。吾皇乃真命天子,這打么……”項南解釋道。
“大膽!你還敢打皇上啊?”和珅及百官一起呵斥道,連乾隆都板起臉來。
“不敢!”項南擺擺手道,“那就只有流放了。”
“哼!”乾隆不悅的冷哼一聲,“流放多少里啊?”
“三千里!”項南伸出三根手指頭道。
“三千里?!國家誰管吶?”乾隆申斥道。
“普通百姓是三千里。陛下龍行虎步,依臣看,三百里足夠了。”項南趕忙道。
乾隆一聽,點了點頭,“哼!朕屢下江南,千里萬里何足掛齒!三百里,朕正好出去散散心吶。準了!”
“皇上,萬萬不可啊”和珅一見,連忙勸道。
他可不忍心看著皇上被流放,哪怕只是三百里,也是極大的屈辱啊。
“哎,和愛卿不須多言。”乾隆擺了擺手,他正好在宮里待煩了,趁著這機會,出去逛逛玩玩,也是個樂子,“朕只問一句,哪位愛卿愿與朕同往啊?”
“臣愿意”呼啦啦,一下子滿朝文武全都跪倒了,除了項南之外。
“紀曉嵐,你不愿隨朕去么?”乾隆一見,不悅的道。
“皇上啊,臣以為流放而已,不用去這么多人,所以臣就不說這便宜話啦。”項南擺手笑道,“再說,臣之前曾被您流放西域,知道這滋味不好受,所以我能躲就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