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縣令此次來白鹿村,還帶來一塊仁義白鹿村的石碑。
白鹿村建學堂、蓋義倉、立鄉約,毀煙苗,教化百姓,救濟鄉民,這都是非常仁義的事情。
這些行為,本就值得獎勵。
而何縣令要把教化百姓的功勞攬到手,這些表面文章自然就免不了。
就像古代官員會主動向朝廷奏表,為治下的節婦請表嘉獎一個道理。
節婦得到了貞節牌坊,地方官員也得到教化之功,朝廷也豎起了忠孝節義的榜樣,一舉三得。
何縣令走后,白嘉軒正式延請徐先生,擔任白鹿學堂的教學先生。
徐先生本就為此事而來,當下也就答應了下來,于是白鹿學堂正式啟用。
村里的適齡男童基本都進了學堂。鹿兆鵬、鹿兆海兄弟、白孝文、白孝武兄弟也從神禾村的學堂轉學,來到白鹿學堂繼續讀書。
村里由此響起了朗朗的讀書聲,讓村里百姓聽了,嘴角都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村民們雖然封建愚昧,但也都知道,讀書是好事情。
項南則按照約定,為所有孩子提供了書本費,以及每人每個月一斗糧。
徐先生得知此事后,跟朱先生抱怨說,“子不語怪力亂神。那人卻自稱神仙,愚弄百姓,簡直無恥之尤。你不揭穿他都罷了,怎么還能與他為伍呢?”
朱先生卻是擺擺手,“你剛來不了解,此人頗有神異之處,并非完全是裝神弄鬼。而且,子是不語怪力亂神,并不是否認它的存在。不然,你告訴我,孔子西狩見麟,這麒麟又是怎么回事?”
“哎呀呀,你也被他蒙蔽了。”徐先生仍然道,并不信項南有何神異。
朱先生見狀笑了笑,并不以為忤。
項南雖然有裝神弄鬼之嫌,但并沒有不義之舉。相反,他賑濟百姓、救死扶傷、擒拿悍匪、勇斃兇獸、興建學堂……做得樣樣都是好事。
徐先生剛來,不了解他,懷疑他是很正常的。等接觸久了就知道,其實項南還是很不錯的。
又過兩天,白石頭兒跟村里的幾個年輕人偷偷出了原,要出去當麥客賺錢。
麥客,也就是出賣勞動力,幫人割麥子的人。
烈日炎炎下,幫人搶收麥子,當然是格外辛苦的。
原來他勾結綁匪綁架白嘉軒的事情,終究還是沒有瞞住,被人給泄露了出去。
他在村里沒法呆了,只能往外走。
其他幾個年輕人也是因為家里窮,在村里沒什么進項,因此也跟他一起走出去。
白嘉軒聽到消息之后,立刻去攔,但還是沒有攔住,只好讓他門走了。
事后,他跟鹿子霖大吵了一架。
因為白石頭兒勾結綁匪這件事,除了項南、朱先生、白嘉軒、鹿子霖和他自己知道外,沒有別人知道。
項南、朱先生都不是多嘴的人,白石頭兒自己不會對外說,白嘉軒自然知道自己也沒說,那么說出此事的只可能是鹿子霖。
肯定是他對白石頭打擊報復,因此石頭無法在村里立足,才被迫要出去當麥客的。
白嘉軒對此大為不滿。
鹿子霖卻不肯承認,因此兩人大吵了一架,甚至彼此都揮起了拳頭。
又過了一個月,鹿兆鵬、鹿兆海兄弟離開白鹿學堂,去了城里的新式學校讀書。
原來在白靈裹腳這件事上,鹿兆鵬和徐先生起了沖突。
徐先生是老夫子,還是舊觀念,認為女人就得裹腳。而鹿兆鵬則認為這種做法不對,是對女人的一種迫害。
兩人因此起了爭執。
鹿兆鵬不愿再聽徐先生那些陳腔俗調,迂腐之言,因此跟鹿子霖商量之后,便去了西安城里的新式學堂。
鹿子霖別的不行,在教育方面看得很開。
他知道現在不是清朝了。皇帝都沒有了,科舉也沒有了,現在再讀四書五經已經沒用了。要學新知識、新文化,將來才能在城里做大官。
因此他很支持兒子的想法,把倆兒都送去了新式學堂。
至于白嘉軒雖然心疼女兒,也不希望她裹腳,但卻并不反對徐先生教得那套忠孝仁義、三綱五常。
因為他這族長本身就是靠著忠孝節義、三綱五常來約束族人的,所以白孝文、白孝武則還留在白鹿學堂,沒有跟著一起去城里讀書。
項南也知道裹腳是絕對的陋習,因此特地去找了白嘉軒。
“嘉軒伯,別給孩子裹腳了,時代不同了。”他跟白嘉軒道,“你到城里看看,女孩子都可以進學堂讀書了。咱們要跟上時代,而不能被時代拋棄。”
“黑娃,裹腳真的不時興了?”白嘉軒好奇的道。
“不時興了。”項南點頭道,“你去城里看看,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姐都不裹腳,而且人家都進學堂讀書,甚至還去國外留學呢。
咱們靈靈這么聰明,也應該去學堂讀書。將來長大之后,也會有出息的。嘉軒伯,時代不同了,以后生男生女都一樣了。”
“咋能一樣呢?”白嘉軒疑惑地問道,他是堅決不相信的。
男娃跟女娃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項南笑了笑,“嘉軒伯,古代是因為要種地,男人比女人力氣大,耐力足,更適合干農活,因此生男孩比生女孩好。
可是城里就不一樣了。大城市那種工廠,都是靠機器作業,紡紗、織布、磨面等等。操縱機器不需要多大的力氣,所以城里女工數量越來越多。
所謂經濟基礎決定社會地位,當男女都能賺錢的時候,生男生女又有什么區別。”
白嘉軒眨了眨眼睛。
項南說得這些,他都聽不太懂。
因此隨后,他又去見了朱先生,跟他討教這件事。
他知道姐夫早年間走南闖北,去了不少地方,甚至還去南方游過學,所以他的見識肯定高,沒準兒能理解項南所說的事。
“黑娃說得有理。”朱先生點頭道,“我當年去南方游學時,那邊工廠的女工的確不少。而且,那邊婦女的家庭地位要高得多,也的確不需要裹腳。
經濟基礎決定社會地位,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就像咱們村為什么就你、鹿子霖和黑娃三家有地位,不就是你們三家最有錢嘛。
嘉軒,時代變了,皇上都沒有了,你應該跟上時代。裹腳這件事就罷了,不要再逼孩子了。”
白嘉軒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