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史密斯來港，江之強去機場接的，主要來談談港片在北美的發行，安置在麗晶大酒店。麗晶酒店瀕臨維多利亞港，建于1981年，是港城，乃至整個亞洲最奢華的酒店。
還是在蔡氏影業，蔡致良在這里與喬治見面，主要是這里有間放映室，觀影比較方便。
“蔡先生……”
“總統大選，你投了誰的票？”
“紐約州自然是支持民主黨，可惜……”喬治卻是談了一口氣。
這個月初，共和黨的候選人老布什拿下40個州，以壓倒性的優勢戰勝民主黨的邁克爾杜卡基思，成為美國第41任總統。
干脆利落，還省的瞎聯想。
“《英雄好漢》票房慘淡，只能進入錄像帶市場。”喬治隨后提起正在發行的《英雄好漢》，并為蔡致良、趙碩和江之強介紹了目前的狀況，用一個詞總結就是前景堪憂。
有華人的地方，港片就有市場，這話不假，但是絕對無法成為主流，而且移民大潮尚未開啟，整個北美，全部亞裔的數量也不過幾百萬，華人就更少了，遠遠不及港城的數量，這與蔡致良的認知還是有差異的。
藍鳥影業趁著圣誕假期之前的淡季，剛剛發行了《英雄好漢》，效果不是很理想，上映三周的時間，票房僅僅只有18萬美元，還不如上半年的《秋天的童話》。當然，這也跟上映的影院和屏幕數量有關，但是如此慘淡的票房，實在是難以擴大放映規模，這也意味著沒有進入付費電視頻道的可能。
當初與永盛簽訂的是抽成式發行協議，最終都沒有占到便宜，雙方的盈利幾乎忽略不計。
七十年代以來，尤其是《教父》三部曲的上映，北美黑幫片盛行，這也是喬治史密斯愿意發行《英雄好漢》的原因，卻未能如愿。喬治原本以為即便是不能成為爆款，就算是中規中矩，幾百萬美元的票房還是可以期待一下的，但是現實卻猶如當頭一棒。
此間的差異，也曾在十余年之后得到過很好的印證，來自同一個故事的兩部電影——港片《無間道》與好萊塢翻拍片《無間行者》。
《無間道》所演繹的宿命，浪漫與殘酷的色彩，被東方奉為與《教父》比肩的經典，曾是港片最后的巔峰。但是在北美遇冷，一如現今的《英雄好漢》，票房上的失利失去了擴大放映規模的機會，只能如同錄像帶電影一般，走線下渠道。
而翻拍《無間道》的好萊塢電影《無間行者》，不僅在北美票房大賣，也是當年奧斯卡最佳導演和最佳影片的獲得者，卻被東方的觀眾噴為狗屎，通篇好像就是F開頭的詞語，說了幾十遍而已。
所以東西方文化，造就的審美差異，實在是太大了。
理想很豐滿，但是現實卻是如此殘酷。與蔡致良曾經的雄心壯志，也是相差很遠。6月份去北美時，他是這么跟江之強說的，一部電影200萬美元，一年十部就是2000萬美元。
“我建議，買斷一批港片的北美版權，不經過影院，直接投入線下的錄像帶市場，通過錄像帶的租賃和出售來獲取利潤，尤其是功夫片，在北美還是有一定的市場。”這是藍鳥影業成立二十年，能夠生存下來的老本行，喬治史密斯有這個信心。
“我來聯系邵氏公司。”說起功夫片，趙碩自然想到了邵氏兄弟影業，道：“邵氏已經停產，如果這些老片能夠產生一定的盈利，想來邵爵士不會拒絕的。”
“還有風月片，這在東西方是共通的，可以試試。”蔡致良提醒了一句，道：“論功夫片，還是要首推嘉禾影業，洪金保和程龍的電影，更適宜北美的觀眾。”
“就是拍攝《炮彈飛車》的公司嗎，我聽說過。”喬治卻是搖頭，道：“不過，北美觀眾更喜歡李小龍那樣的功夫，而不是這樣的雜技。”
“觀眾總是善變的。”蔡致良笑道：“我這里有今年剛上映的《龍兄虎弟》，等你看過之后再做決定也不遲。”
“好吧，我先看看這部電影。”
“我跟嘉禾的何冠成先生有些交情。”江之強道，“不過，嘉禾在好萊塢制作電影，有自己的發行渠道，不一定會將版權賣給藍鳥。”
“試試吧，你帶喬治一起去，結個善緣總是好的。”蔡致良嘆了口氣，道：“說到底，還是應該發行一部成功的影片，只有票房才能夠回應一切質疑。”
藍鳥影業只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雖然發行過幾部港片，卻都不成功，自然就沒有什么吸引力。
自李小龍開創功夫片之后，再沒有能夠在北美大賣的電影。
“《六指琴魔》呢，也是直接走錄像帶市場？”這畢竟是花了大價錢拍攝的影片，是蔡氏影業目前制作成本最高的電影，趙碩自然希望走線上大銀幕。
“準備了這么久，還是走院線吧。”蔡致良道：“你和喬治商量一下，重新剪輯一版，適宜北美觀眾的，劇情可以差點，但是打斗場景務必精彩。”
趙碩點頭，道：“這個沒問題，那宣發費用多少合適？”
對于一部成功的電影，宣發費是必不可少的。
“50萬吧。”自家的電影，蔡致良決定還是任性一次，希望能帶來一個理想的結果。隨后指著屏幕，道：“開始吧。”
屏幕上放映的是一部恐怖片，喬治史密斯帶來的，就是之前跟蔡致良提起，準備翻拍的電影。雖然不會干涉電影的制作，但是蔡致良也想知道，100萬美元都花在什么地方了。
十年之前拍攝的電影，自然是比較粗糙的。蔡致良看到中途便后悔了，不是因為劣質的畫面，而是這本就是一個殺人剝皮的故事，沒有把人嚇死，也能把人惡心死。
勉強看完之后，蔡致良實在不好多做評價。
江之強常年往來與歐美，對此比較熟悉，建議道：“血漿可以拍的在真實一些。”
“這不是問題，主要是當初資金不充裕，所以顯得有些粗糙。”喬治很有信心，這是藍鳥影業先下租賃成績最好的錄像帶。
這時藺濤敲門走了進來，抱著一個箱子，里面裝著RB和港式恐怖片，是近些天趙碩收集的，給喬治做一個參詳。
北美的恐怖片大多以暴力和血腥為賣點，挑戰人類承受的極限，而東亞的恐怖片多是體現心理層面的恐懼，營造出一種恐怖的氣氛，而真實的怪物并不強大，甚至只是一個瘦弱的女孩。
既然走正道不妥，自然要出奇計致勝，說的就是恐怖片和風月片。
恐怖片還好，但是風月片就不同了，在東方人看來已經很豪放的影片，在喬治看來還是太保守，選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下午，蔡致良有事離開了，而趙碩相繼去拜訪邵氏兄弟和新藝城，江之強帶著喬治去了嘉禾公司。
兩天之后，喬治帶著兩箱錄像帶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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