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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過午。”
在蔡致良準備去醫院探望周海的時候，蔡美慧提醒他，時間已經過中午了，而下午是不適合探病的，畢竟多有忌諱。蔡致良看看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也只能改天了。
下午，蔡致良在楊樂的陪同下，四處巡視了一番，尤其是耕耘多年的熙盛百貨商場。經過數年的運營，熙盛百貨的銷售額再創新高，從去年的2億元，有望于今年突破2.5億元，僅次于南方大廈和友誼公司，在省內排到第三位。
“今年的利潤率能有多少？”蔡致良想起蔡明樂的抱怨，百貨商品和超市的重疊性還是很高的。
“相較于去年，凈利潤率有所回升，大概在14左右。”楊樂道：“這是前11月的數據。”
“我大伯在中山開了一家超市，營業利潤很低，非常低，還以為今年的營業數據會比較差。”蔡致良說起蔡明樂的超市，問道：“這邊的超市經營，你有了解過嗎？”
“超市自然進去過，商場附近也有兩家，相較于香港，密度很低。”楊樂說著，指著一處柜臺說道：“就那個柜臺，皮帶，你猜多少錢？”
“100元？”蔡致良說了個數字。
“多了，80元。”楊樂說道：“這個皮帶在那個柜臺，可以要價80，但是放在超市里，就只能買20元，最多30元，再高就賣不出去了。超市主要是生活用品，利潤相對較低一些，但是也有在超市賣家電和服裝的，就另當別論了。我不清楚蔡先生的超市是哪種，也不好判斷。”
這些對于蔡明樂來說，應該是常識了，畢竟在香港也開了好幾年的糧油商店，也沒有太多的借鑒意義。
“相較于去年，供貨渠道相對順暢，商品種類增加至2萬種以上。不過，這還是多虧了東來物流，否則的話，即便是商品依然再供不應求，也會參差不齊的。”
楊樂倒是難得為東來物流說了幾句好話，遙想前些年的時候，還因為貨車歸屬而爭的面紅耳赤。
“東來物流貨車不足的問題解決了？”蔡致良問道，曾經因為滯銷而緩解，近兩年又開始緊張了。
“只能說暫時緩解。”楊樂說道：“如果貨車充足的，未來兩年之內，昌盛百貨的銷售額就能再翻一倍。我估計，東來物流至少要達到萬輛規模才行。”
“東來物流那個叫什么來著？”蔡致良一時間沒想起起來，當初還在制衣廠做事。
“王春雷。”楊樂說道：“王春雷協調能力好，做事效率高，要不然可有的頭疼了。”
蔡致良點點頭，在熙盛百貨轉悠了一圈，臨近傍晚，人開始多了起來，就與楊樂一起離開了。
“時間不早了，總不能讓客人等著。”
蔡致良今晚約了陳紫金，原深城深城資產管理公司董事長，現在已經調任省發改委，也希望從他這里知曉一些有關乙烯工程的事情。
“我原本還打算等等看，沒成想就接到你的邀請。”一見面，陳紫金就提及這件事，顯然也清楚蔡致良為何而來。
“我昨天到的，問了一圈，東來貿易行的人都說不清楚怎么回事。”蔡致良道：“也只好到你這里來問問路。”
“如果能順利通過，那也就罷了。”陳紫金說道：“如果不順利，那也就罷了。”
“明白了，請。”蔡致良苦笑著伸手示意，這個工程強求不得。
“你明白就好。”陳紫金說道：“我現在很好奇，當初這個由港資主導的石化項目是如何審批通過的。”
“我也不清楚。”蔡致良搖頭，道：“我同龔先生認識很久了，這個項目啟動時，他還同我談過，卻不想會有今天。”
之后兩人便沒有在提及這個話題，山南海北地侃大山，直到陳紫金主動提及恒遠汽車廠的事情。
“吳振華來羊城，你知道嗎？”
蔡致良搖頭，道：“我從深城過來，也聽蕭金博說起過汽車廠的一些事情，知道他為何而來。”
陳紫金問道：“此事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并不重要。”蔡致良說起另一件事，道：“金河投資的股份將轉讓給瓦格納汽車制造公司，朱國信正在加快整合歐洲的汽車資源，而瓦格納汽車公司即將推出第一輛汽車。”
“這里有12億人口，有無限的發展潛力，這是你的原話。”陳紫金道：“恒遠汽車廠已經落地，歐洲汽車產業布局也已經完成，如果說沒有一點規劃，可不像你的風格。”
“就說年前的政策吧，這大概是吳振華收購的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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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致良提及年前的國產化率的紅線，道：“如何提高國產化率，最終建立比較完整的零部件生產體系，僅僅依靠收購兩家工廠，是遠遠不夠的。你應該清楚，汽車制造業是所有工業部門中，產業鏈最長的產業。”
“完整的零部件生產體系？這可不容易。”陳紫金也清楚，粵省沒有這樣的工業基礎，畢竟這里輕工業發達，重工業就乏善可陳了。
“是不容易，僅僅是兩成的國產化率，恒遠汽車廠已經使盡了所有的力氣，才保證每月幾百輛的產能。”
蔡致良道：“如果這個比率進一步提高的話，恒遠汽車廠就很危險了，我想廣汽也差不多吧。”
“放眼全國的話，這也并不難實現。”陳紫金不以為然。
“這話沒錯。”借此機會，蔡致良自然也要夾帶些私貨，道：“但是他們需要技術革新來滿足恒遠汽車廠的需求，這就需要資金，恒遠汽車廠愛莫能助。”
“我知道了。”兜了這么大一個圈子，陳紫金也明白了，蔡致良就是想知道省政府是否有打造汽車產業鏈的意愿，并予以資金扶持。
晚宴結束之后，蔡致良使人通知了遠在深城的蕭金博，讓他聯系吳振華，告知今晚的會談。
等蔡致良回到酒店的時候，葛瑞德已經回來，得到的消息大同小異，總之就是，對于外資進入石油石化行業還是比較慎重的。
于是，后續的會談，蔡致良也就不再參加，順其自然就好，準備看望過周海之后，打道回府。
“我今天早上聯系大姐了，昨天就啟程了，說不定還能在醫院碰到。”蔡美慧在車上告知蔡美琪的消息。
“小孩不是感冒了嗎？”孩子才半年，離不了母親，故而蔡致良問道。
“應該是痊愈了吧。”蔡美慧也不確定。
周海在附屬醫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楊樂比較熟悉，送他們過來。在醫院門口，蔡致良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愣了一下，才順手接過蔡美慧手里的禮物。
“怎么了？”蔡美慧四處看了看，什么也沒有發現。
“沒什么。”蔡致良道：“看到一個熟人。”
“你在這里能有什么熟人？”蔡美慧一臉不相信的表情，也沒再問。
蔡美琪確實來了，帶著年幼的兒子，等蔡致良和蔡美慧到病房的時候，正在與周瑜大眼瞪小眼。
“舅舅，姨母……”周瑜表現的十分乖巧和熱情。
“周叔，王姨……”蔡致良上前同周海和王愛玲打了聲招呼。
“阿良，你什么時候過來的？”王愛玲接過禮物，問了一句，而后解釋道：“大早上不消停，阿瑜欺負弟弟。”
“周叔感覺好點沒？”
周海此時也坐了起來，道：“本就能出院了，他們非要再觀察幾天。”
“還是要多觀察幾天，這樣王姨也放心些。”蔡致良道：“您平時也要多注意身體，小瑜現在都長大了，能欺負弟弟了。”
“我沒有。”周瑜聽見了蔡致良說他壞話，大喊了一句。
“哎呦呦……”周海年紀大了，聽見這聲音，腦殼發暈，道：“真是老了。”
“你閉嘴，別說話……”蔡美琪在那邊又開始訓斥。
“成林和美琪去京發展的事情，跟你說過了吧？”周海緩了緩之后，問道。
“阿寧結婚的時候，聽他說過，準備收攏海南的產業。”蔡致良評價道：“這是好事。”
“那我就放心了。”周海說道：“你今天來了，就跟你說說，我這身體已經不適合在貿易行做事了，你聽我說完……”
周海制止了蔡致良，接著說道：“前兩天，成林說把孩子留下，我就不贊成，小瑜還這么小，怎么能離了父母，所以就打算和你阿姨也一起去，給他們帶帶孩子。唉，人老了，兒孫繞膝，也就這點盼頭了……”
話已說到這份上，蔡致良也就沒有挽留，之前發生的一切不愉快，就都讓它都隨風逝去吧。周海借此退出貿易行，未成不是這方面的顧慮。
畢竟是姻親，又是東來貿易行的登陸內地的拓荒者，對蔡致良來說，也需要有一個體面的收場。
現在這個時機更好，顧及了雙方的顏面。
蔡致良沒有久留，很快就告辭離開，而蔡美慧與蔡美琪好久沒見，就沒有一起同行了。
在醫院門口，蔡致良又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讓他想起那句話：當你出現在我周邊30米范圍時，就能夠感知你的存在。
熟悉的身影旁邊還有一個孩子，沖他喊了一句：“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