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流逝。
董幸躺在病床上，掛在墻上的時鐘終于指向了四點。
他準時按下了床頭上的按鈕。
一陣細微的電流聲后，旁邊響起了熟悉的類似系統的護士聲音。
“請問有什么事情么？”
“我想出去走一走。”
“好的，我馬上過來，請稍等。”
嘟的一聲。
董幸轉過身，看著自己身上套著的藍白條紋病服，面露難色。
說實話，這衣服真的有夠丑的。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換一套。
沒有讓他等待太久，病房的門推開，先前那個熟悉的護士走了進來。
“你才剛剛醒來沒多久，身體還適應不來。先坐著輪椅出去吧。等你恢復的差不多了再另說。”護士推著輪椅停在床邊：“我推你。”
熟悉女聲讓董幸很是別扭，總有種系統一直在耳邊說話的感覺。
不過他沒有表達出來，而是很稱職的扮演著自己現在的身份。
剛剛恢復正常的精神病。
董幸很困難站起身，讓身子陷進輪椅中。在護士的推動下，他總算是出了病房。
走廊旁邊的房間排列，房門或開或關，無一例外的是，房間中都是亂七八糟的。
“你在清醒前，可比它們瘋狂多了。”
似乎猜到董幸的想法，護士主動開口道。
董幸乖巧點點頭，目光掃過長廊和于遠處相接的大廳。時不時可以看見醫生手拿著病例從身邊快步經過，臉上滿是疲憊和不耐煩。遠處傳來各種喊叫、大笑、哭泣聲，交織在一起。
突然，一張陌生的面孔出現在面前。看他一身的藍白條紋病服，也是這里的病人。
“有事情么？”
董幸禮貌問好。
“阿吧阿吧？”后者渙散的瞳孔盯著董幸，歪過頭，嘴巴蠕動發出不明意義的響動。
緊接著，他突然把手指伸進鼻孔，扣出泛著黑黃的臟污。
在董幸和護士震驚的目光下塞進了嘴里。
“哈哈哈啊哈哈！杯具實慘！放開我，我就是杯具實慘！”著人顛笑著自稱著奇怪的名字跑了出去，嘴里還在不停嘟囔著：“吃掉，吃掉，吃干凈！我沒病哈哈哈哈！哎呀糟糕，鼻毛好像沒有挑出來哈哈哈！”
董幸咽了口唾沫。
“這人前段時間不知道看了什么小說，從那之后就變成了這樣。之前病情還沒這么嚴重。”護士解釋道。
“這里的病人還能？”
董幸有些驚訝。
這休閑活動還挺豐富啊。
“那天值班醫生去衛生間，回來的時候手機就不見了。一直隔到第二天才從這人的病房中搜出來。”
病人漸漸走遠，護士繼續推著董幸穿過長廊，從病棟出來。
病棟側邊緊連著一條鵝卵石小路，走出不遠，就可以看到一片空曠的草坪。
眾多“藍白條紋”在這里游蕩。
“可惜，如果還有其他人來幫助我驗證就好了。”
這時，身后響起手機鈴聲。
“嗯啊？好好的，我這就過來。”掛斷電話，護士低下頭靠在董幸耳邊輕聲道：“抱歉，醫生那邊找我有些事情。你先自己轉一會，如果有急事就按下腳腕上的圓環。”
說完，她便小跑著離開了，看樣子很著急。
“這就把我扔在這里了？”董幸苦笑著搖搖頭，不過，這是不是太巧了：“總感覺哪里不太對勁。”
輕輕轉動輪椅，董幸在草坪的邊緣上晃悠著，迎面撞上了一個病人。
依舊是扎眼的藍白條紋病服，但是卻讓董幸一怔。
“小丑？”
眼前這個病人，和殘缺記憶中的小丑模樣重疊在了一起。
被叫上名字的病人大驚，眼中閃過一絲掙扎：“你認識我？！不，你在騙我！你和那些醫生一樣，都在騙我！該死，難道那些邪神已經侵入到這種程度了么。我是絕對不會把系統的秘密告訴你們的！”
系統？
董幸像是抓住了什么，眼睛一亮：“其實我也是天選者。”
“董哥！是你！快跑，這個世界已經沒救了。我們都已經成了邪神們的玩物。嚶嚶嚶哇哇哇，我不行了，我真的一滴都不剩了。”
小丑身體一顫，渾濁的瞳孔迷茫，望著董幸的面孔從難以置信到激動。
低吼聲中，他爬滾著掀開一塊草坪，從下面掏出了一塊沾著泥濘的板磚，遞給董幸：“拿著，董哥，這是我拼死為你保留下的最后一樣東西。帶著他，逃出去，不要停下來啊！”
董幸：……
嘴角抽搐著接過板磚，董幸覺得好像不太對勁。
果然，很快看護人員就從遠處跑了過來，把小丑模樣的病人抻住。
他掙脫開來，又哭又笑的在地上打著滾，嘴里喊著什么“老子是不死的，區區邪神，看我開船撞了它哈哈哈！”
喊聲引起了其他病人的共鳴，隨之還發生了一陣小騷亂。
而有事離開的護士也終于匆匆趕來，結束了這場鬧劇。
石磚自然也被默收了。
“他是先前被你影響到的病人。”護士解釋：“在他的臆想中，他也是天選者。不過沒有你攻擊性那么高，平時也比較安分，便沒有強制關守。”
之后的話，董幸都沒怎么聽進去。
太巧了。
董幸回想著從自己醒來后的事情。
當自己迷茫的時候，便出現了汪宇之這個在所謂的臆想中，對他比較重要的人物。
汪宇之的解釋是可以接受的。
但問題出現在他現身的時間點。
還有董幸在心中認定系統的提示音，以此來堅定“眼下的一切才是虛構”的信念時，一個聲音和系統相似的護士就這樣出現了。
包括剛才，他想要一個熟悉的人來驗證現實和虛幻后，小丑便出現了。
過多的巧合。
它們的出現，唯一的共同性就是為了讓董幸相信，當下發生的才是現實。
董幸的眼神越來越亮，雙手不受控制得抖動。
最終，右手停止了抖動。
仿佛被封印的記憶也重新浮現在腦海中。同時出現的，還有視線右上角的狀態欄和系統。
“唔，接下來，找到你應該就可以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