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既明換了一個方向繞到書架后面，那里仍舊空無一物，什么都沒有。但這一次鋸東西的聲音沒有停。
秦既明悄悄靠近過去，他能感受到書架在晃動。
他并沒有急于現身，而是在那個書架的另一端聽起來。
聽著聽著，秦既明感到有些奇怪，這聲音好像是從書架的內部發出來的。
就像是書架內部鉆入了白蟻，在不停的啃噬著書架。
秦既明悄悄靠近過去，等他走到跟前，聲音立刻停止。
“我勸你自己出來。”秦既明將消防斧的斧刃輕輕放在書架上。
書架的抖動更加劇烈，鋸東西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這次明顯變成了一片，像是有一只手在不停的抓撓。
秦既明皺了皺眉頭，將耳朵貼上去聽了一會兒。然后拿起消防斧，用斧背在書架上敲了起來。
其中一片區域的聲音明顯與周邊不同，那里好像是空的。
秦既明后退了半步，用消防斧砸了上去。
書架側板被砍出一道口子，秦既明用力一掰，露出了側板內的空洞。
那塊側板里面的確是中空的，秦既明拿著手電筒往里面照，不過卻并沒有發現什么東西。
他不得不湊近一點，往底下看看。
就在秦既明將臉湊近過去的一瞬間，一只手突然從里面抓了出來，抓向秦既明的臉上。
秦既明被抓得措手不及，只能在向后躲閃的同時下意識的舉起手臂阻擋，結果被抓在了手臂是，立刻抓出幾道深深的血痕。
手臂上立刻傳來火辣辣的疼痛，秦既明連連后退，那條手臂居然伸的極長，追了過來。
秦既明揮起消防斧狠狠砍過去，砍在那只再次抓向他的手上。
那只手應聲而斷，落在地上，立刻化作一堆細碎的木屑。
鋸東西的聲音又一次出現，秦既明這一次終于發現，那個聲音的出現來源于那條極長的手臂的動作。
當那條手臂屈伸回縮的時候，就好像缺乏潤滑的關節，發出之前的那種聲音。
“志剛！”秦既明一邊上前抓住那條手臂，一邊喊道。
劉志剛的身影瞬間出現在秦既明身旁，他立刻抓住那條扭曲擺動著正要收回去的手臂，一道火舌從他的手心里冒出，沿著那條迅速燒了過去。
火舌迅速蔓延，眨眼間書架就燒了起來。
那面書架劇烈的搖晃，里面的聲音更大。秦既明走上前狠狠的砍過去，在側板上又砍出數個空洞。
火焰立刻鉆了進去，整個書架燃起熊熊大火。
那面書架似乎有生命一般，不停的劇烈抖動，試圖將火抖下去。但劉志剛的血色烈焰一旦燒上，便猶如跗骨的磷火，又哪有那么容易甩去。
秦既明后退開，冷眼看著那一節書架被火燎燒。
“我出來！我出來！別燒了！”
書架里傳出聲音，秦既明向劉志剛示意，同時從背包里拿出日記本。
火焰從書架上撤下來，回聚到劉志剛身上。書架抖動，從里面鉆出一個紙人。
秦既明有些吃驚，他面試的那天晚上就在草叢里遇見過一個這樣的紙人。
但這個紙人又很不同，它明顯比之前秦既明遇到過的那一個更加怪誕。
紙人從書架里跳出來，又回身從書架里往外掏，它先從里面使勁拽出一截木質的腿，又將手臂伸進去掏，再從里面拽出來半截手臂，上面還有明顯的燒焦的痕跡。
秦既明在旁邊看著它的動作，等它從里面一樣一樣掏出來各種零件。
秦既明已經看出來，那是一個拆開的木偶。
紙人盯著劉志剛，眼中流露出警惕的神色。
“我不反對你玩木偶，但在圖書館是不是不太好。”秦既明看著紙人：“我可以給你另外找一個地方。”
紙人不說話，它把木偶拿到身前開始拼裝。
秦既明抬了抬手，劉志剛身上立刻冒出一股焦灼的氣味。
火舌隱隱作現，在劉志剛的身上流轉。
周圍的溫度又開始升高，紙人露出明顯的不適，但手底下的動作更快。
但秦既明不會留給他什么機會或者可能，他直接提起消防斧走了過去。
紙人的木偶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它的關節之間發出咔吱咔吱像是鋸子一樣的聲音。
秦既明直接將消防斧砍了上去，木偶的一半身體直接被砍歪。
“還要做什么？”秦既明拔出消防斧，又一次問道。
紙人仍舊不說話，再一次蹲下來組裝木偶。
木偶在它的組裝下迅速的恢復，被秦既明砍出來的裂口也隨之愈合。
秦既明皺起眉頭，這個紙人的神色狀態好像不太對。
它紙糊的身體上產生了一些變化，好像紙把洇濕發潮了一般。并且絲毫不理會秦既明的威脅，好像眼里只有那個木偶。
“剛才在書架里是你在說話么？”
紙人果然還是不回答。
秦既明將目光挪向木偶，只是這么一會兒功夫，它已經又愈合如初。連之前那處燒焦的痕跡也已經恢復了。
嘎嘎吱吱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木偶搖搖晃晃，又蹣跚地站了起來。
這一次秦既明沒有去阻止它，木偶站起來之后回身折返回書架旁，它抬起一只手搭在書架上，那只手居然和書架漸漸融為一體。
秦既明的直覺告訴他，不能讓木偶和書架徹底融合。
于是他不再觀察，再一次提起消防斧砍了過去。
消防斧砍在它的手臂和書架相連的地方，發出沉悶的響聲，同時秦既明的手腕被震的一酸，消防斧都差點沒拿住掉下來。
“志剛，燒它。”
隨著秦既明的話音落下，一道火舌陡然席卷而來立刻將那面書架整個燃起。
木偶的身體前傾，似乎在用力的往書架里面鉆。它與書架的融合速度也加快了許多。
一張張人臉突然如同浮雕一樣浮現在書架上，那些人臉同時開口，嘴里大聲的背出一句句書中的話語。有的秦既明知道，也有更多從來沒有聽過。
那些讀書聲猶如魔音，仿佛在將秦既明的耳朵和大腦撕開往里面鉆，令秦既明一時間頭痛欲裂。
周圍的讀書聲越來越多，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快，瘋狂的沖擊著秦既明的肉體與理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