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病人用干枯的手死死抓著秦既明身上的白大褂,他的嘴不停地張合,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但眼神里卻流露著無盡的傷心與絕望。
秦既明從他手里將衣服抽出來,緊盯著他,問道:“你是說你是醫生?”
病人立刻激動起來,他用力的想要點頭,但是因為額頭上的束縛帶,他無法做出這個動作,只能看得出下巴在用力地向下按。
“我知道了。”秦既明點了點頭:“我會想辦法的。”
說完,他退出了七號病房。
“醫生口中病人的癥狀卻存在于醫生自己身上,病床上的病人卻說自己才是醫生。”
秦既明走出門,回到醫生辦公室里,其他那幾個醫生都在里面,他們在一起探討各自的病號,交流經驗。如果不考慮那些內容和詭誕的治療方式的話,那就儼然如真正的醫生一樣。
但秦既明知道,他們可能都是瘋子。
秦既明一直在和他們一起探討,并時不時的插入一些自己的看法。秦既明經常與怪誕打交道,對于怪誕的心理把握的相當準確,所以短短的時間下來,就獲得這些醫生們的一致好評。
等討論結束的時候,秦既明已經受到了充分的信任。所以當他表態自己是新來的,所以要多值班的時候,其他人都放心的將手里的病號資料交給了他。
很快,辦公室里就只剩下了秦既明一個人。
秦既明走到窗戶前,外面的天色從秦既明出現在這里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什么變化,一直保持著將近天黑時候的昏暗。
院子里面停放著不少車輛,似乎還有依稀的人經過,但卻始終有一種虛假感。
秦既明翻開那些醫生負責的病號的資料,仔細看過一遍,然后來到走廊。
醫生們的去了休息室,走廊里的護士也只剩下了幾個,這對秦既明來說是個好機會。
整層病房內的病號其實并不多,秦既明從頭到尾數下來,也才不足十個。而且,這個十個病號雖然各自的病情描述和治療方案都各不相同,但卻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都無法發出聲音。
“刻意不讓病人發出聲音,是怕他們說出來什么東西。”秦既明一邊走,一邊思索著:“病人們沒有其他的治療手段,看起來卻都是一副鎮定藥物使用過度的樣子。”
秦既明回到辦公室,調出病人們每天的藥物記錄,發現果然都是一些鎮定類的藥物。
他通過系統,將第二天的藥物全都取消。
就在秦既明將退出系統的時候,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一個手持橡膠警棍的保安撞開,他身后還跟著另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秦醫生,你值班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可疑的病人?”那個醫生一進來就立刻問道。
秦既明心中咯噔一下,不露聲色的問道:“沒有啊,怎么了?”
“有人襲醫!”那個醫生說道:“一定是哪個病人發病了,快出來一起找找!”
這個醫生說完之后,一邊往外面跑過去,一邊快速對他身后的保安又說道:“你去通知其他保安一起來找!我現在讓護士加強防范,將所有病房的門鎖好,避免那家伙溜進哪個地方藏起來!”
醫生說得咬牙切齒,眼中流露出狠厲的光芒。
“我也一起!”秦既明與他一起離開了辦公室,走廊里面此刻多了許多護士,那幾個醫生也都出來了,一派兵荒馬亂。
“病房里面,廁所的隔間,病床下面,儲物間,柜子里……不要放過一個角落!”為首的那個醫生喊著:“那個病人會做出襲醫的行為,說明他此刻正處于狂躁期,攻擊性相當高,十分危險。”
所有人都到處找了起來,秦既明悄悄來到了醫生休息室門前,在看看沒有人注意到他之后,秦既明一閃身進入了醫生休息室內。
眼前的景象立刻讓秦既明一愣。
粗大的血管遍布整個休息室,如同老樹盤虬著的根須,將整間屋子都包裹在內。四面的墻壁像是臟器一樣在收縮跳動,天花板上則鑲嵌著一張張病歷單,看著就如同一大片占據整個天花板的凌亂拼圖。
休息室內的畫風與外面相差如此巨大,令秦既明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什么——他本來是打算進入休息室內尋找一些關于其他幾個醫生的線索的。
“這個房間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還是說這才是這所校醫院真正的樣子?”
身后的門突然響動,在秦既明眼里,剛才那個去辦公室喊他的醫生正透過臟器一般的墻壁走了進來。
“嗯?”他沒想到休息室里會有人,看見秦既明站在里面,立刻一愣。
回答他的迎頭砸過來的消防斧,猙獰而鋒利的斧刃上,血絲如同蛛網一般蔓延開來,順著消防斧的斧柄往下爬。秦既明的五指抓緊了消防斧,任由那些血絲像是有意識的生命一樣往他的手上爬。他站在內臟一般的房間里面,踩著流淌的黑色鮮血。
血液滴落在白大褂上,卻意外的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血絲接觸到白大褂,就像是觸電一般需用縮回去,并立刻枯萎變干,掉在了地上。
這件白大褂好像是特殊的存在,在這片血肉和尸體中間,似乎在象征著挽救和希望。
秦既明看著自己身上的白大褂,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繼而將爬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醫生身上的白大褂脫掉,塞入了自己的背包里面。
然后他走出了休息室,徑自走向了七號病房。
走廊里的人都在慌亂的到處找著“襲醫”的病人,沒有人留意到秦既明進入了七號病房。
他走到最里面的那張床邊,從背包里拿出那件白大褂,將那件白大褂穿在了病床上的人身上。
病人激動不已,他的身體因為過于激動而顫抖著,在秦既明將白大褂穿到了他身上之后,立刻開始不斷有黑色的血絲從他的身內浮現出來,展現到他的皮膚上,猶如蛛網一般,然后又從他的皮膚上爬到白大褂上,就像白大褂上有什么特殊的氣息,將他體內的那些黑色血絲全都吸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