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領,東邊,南邊都發現了敵軍的身影,正朝著我們所在方向前進。”
烈日下,一身古銅色肌膚的壯漢,臉上常常帶著絲絲冷笑,聽著下屬的匯報。
當聽到即將到來的敵軍中,有公孫熾的名字之時,魏澤遠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
對于公孫熾的名聲,魏澤遠有所耳聞,其手底下的北狄突襲者和劍衛鐵騎都是有名的精銳。
雖然在他看來,這兩支精銳都不及鎮地衛強大,但是,勝在數量多,這一次公孫熾親自領兵出戰,雖然不是全軍出擊,可兩支精銳軍數量達到了五萬。
而魏澤遠手底下的鎮地衛,卻只有一萬人而已。
鎮地衛乃是一支綜合性兵種組合而成的軍隊,其中有重甲兵,重步兵,長槍兵,長戟兵,弓弩手......等等組成,攻防兼備,實力強悍。
天道軍中,所有鎮地衛也就五萬人,分為五軍,一軍一統領,各領兵一萬,職權同等,屬于精銳王牌軍隊,直接受地宗宗首指揮。
哪怕魏澤遠地位很高,也只能統領一軍,雖然他同時兼領其他軍隊,但對于其余四軍鎮地衛,卻是無法調動與指揮。
“依你們所見,應該如何應對。”
魏澤遠看向旁邊的幾位將領。
“無憂村事關重大,必須穩妥拿下,若我們現在前往無憂村,再與公孫熾大軍遭遇,必然會引起過多關注,反而會適得其反。”其中一位將領,擔憂著說道。
“我軍往東三里處,有一個柳泊鎮,就是我們剛才路過的那個小鎮,正發生著一場攻堅戰,不如先前往柳泊鎮,引開其他人的關注,尋機機會,再做下一步打算。”
“對,我們先拖住公孫熾以及其他朝廷勢力的軍隊,等到了夜晚,他們必然會退去,若是他們準備打持久戰,到時通知總部派遣大軍來搖,前后夾擊必然能取得大勝,殲滅敵人的同時,再拿下無憂村......”
“好,那先前往柳泊鎮。”魏澤遠沉思了一會,綜合其他人的意見,做出了決定。
雖然他此行的目標是無憂村,可是,在宜幽戰場范圍內,到處都是敵人,他又統領著鎮地衛,一舉一動備受關注,若是強行前往無憂村,反而會暴露了無憂村。
無憂村表面只是個不起眼的小村莊,他不前往的話,朝廷陣營那邊,除非有能人異士才能發現端倪。
只要不是公孫熾這一級別的大人物,知道一些隱秘,其他勢力恐怕發現陣眼,也不會知道陣眼的用處。
無憂村的中轉陣眼十分重要,若是丟失一個,煉化大陣的效果必定會大打折扣。
但是也不能暴露出無憂村的重要性,除非是被朝廷陣營主動發現。
若是中轉陣眼的位置暴露,那么面臨的難題,恐怕會比現在難上十倍二十倍,朝廷勢力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之攻占下,到時雙方甚至會提前進入大決戰,這并不符合天道軍的計劃。
“通知附近的軍隊,前來柳泊鎮相助,將消息傳遞至宜都,讓他們隨時派兵來支援......”
魏澤遠下達了一系列命令,便讓大軍調轉方向,朝著柳泊鎮方面前行。
當然,魏澤遠對于無憂村的情況,依舊是十分關心,派出一支斥候隊伍,前往探查情況。
轟轟轟.......
地面傳來驚天動地的響聲,一陣嘹亮勁急的號角,前方以及左右兩側,漫漫黑影如同遍野松林,矯健的戰馬奔騰而來,戰旗在風中獵獵招展。
“被埋伏了!”
“公孫熾!”
“情報有誤!”
魏澤遠看著沖鋒而來的騎兵,腦海中瞬間閃過這三個念頭,但作為常年領兵征戰的將領,迅速反應過來,下達著作戰命令。
“盾兵頂上,弓兵狙擊。”
“長蛇矩陣轉圓環陣!”
“收縮陣營,原地御敵。”
唰唰唰!
手持方形盾圓形盾的盾兵迅速來到隊伍的前方與兩側,架起了一排排盾墻,速度極快,動作整齊,單單是這次令行禁止的行動,便超過了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軍隊。
“射!射!”
一名將領大聲喝道,頓時,數百員弓弩手進行了拋射,一陣箭雨便朝著襲來的騎兵落去。
“殺殺殺!”
可是,鎮地衛前方的騎兵,沖鋒速度卻是絲毫不減,所有人包括戰馬,都包裹在堅不可摧的鎧甲之下,箭羽落在鎧甲上皆是被擋了下來,無力的落在地面。
“放棄拋射,進行精準力度打擊!”
魏澤遠看著第一輪箭雨被輕而易舉的化解,立即轉變了射擊方式,他的話音剛落,就看到敵軍的鐵騎,沖撞在一面面盾墻之上。
轟轟轟!
兩軍排山倒海般的相撞了,轟隆隆的沉思響徹天地,又如萬頃怒濤撲擊群山。
長劍與彎刀鏗鏘飛舞,魏澤遠盯著被撞飛倒地的盾兵,被長刀斬成兩塊的盾牌,眼角不安的跳動著。
“撤!”
率先沖入鎮地衛陣營,斬殺數十人的白起,見到百米之外,迅速的集結了數層盾墻,面色不由凝重起來。
眼前這支軍隊比之前遇到的人靈衛更強,士兵的反應速度更快,哪怕他們沖破了第一層的防御線,但敵軍很快的便形成了第二層第三層的防御線,并且,在他們陷入戰斗的同時,開始展開反擊。
鎮地衛中的重步兵,如若瘋狂的撲殺而來,以人撞馬,將戰馬上的殺神軍士兵撲了下來。
長槍兵長戟兵迅速出擊,利用長達近三米的武器優勢,不斷的朝著騎兵攻擊,甚至還出現了一陣手持斬馬刀的士兵,并不多,只有三百多號人,卻是讓對騎兵有著巨大的威脅。
踏踏踏!
白起的命令下達得非常及時,隊伍迅速轉向,朝著右側轉去,迅速脫離敵人的陣營,不給敵人糾纏的機會。
騎兵強大的原因便在于沖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破敵人的陣營,可若是陷入敵軍的包圍或戰爭泥澤之中,那么騎兵的優勢便喪失了,反而會成為負擔。
“重甲兵,攔住他們!”
位處中軍的魏澤遠見狀,眉頭不由緊皺,這是一支不弱于鎮地衛的精銳。
“敵人是什么來歷?”
魏澤遠此時再蠢,也發現了敵人并不是公孫熾的北狄突襲者或劍衛鐵騎,兩者的裝備裝扮完全不同,戰旗上更沒有公孫二字。
對于一支能夠與鎮地衛交戰不相上下的軍隊,而且還是騎兵,這可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
“不知道......”
“我們情報系統中,并沒有與眼前敵人對上號的。”
“會不會與無憂村有關?”
“閉嘴,別討論了,回到各自軍中坐鎮,若是哪一方被攻破,軍法處置!”魏澤遠冷喝一聲,幾位將領面面相覷,趕緊離去。
因為在他們討論的這一小會,左右兩翼的騎兵呼嘯沖擊,將盾兵的防線,撕開一個個口子,恍若黑色海潮席卷而來。
甚至,距離魏澤遠不到三百米的地方,遭受到左右兩方的騎兵攻擊,差一點便被徹底分割出來。
戰場上,最讓主將擔憂的便是軍隊被敵人分割,命令無法傳達,那么失去指揮的隊伍,將會面臨敵人的瘋狂攻擊,進入潰敗的狀態。
哪怕是鎮地衛,失去將領指揮的話,戰斗力也會下降大半。
沉悶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聲,在戰場中不斷的付出,使得山河都顫抖。
這是兩支王牌精銳之間的戰爭,鐵漢碰擊,死不旋踵,猙獰的面孔,帶血的刀劍,低沉的嚎叫,彌漫的煙塵,整個平原都被這種赴死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
“給我殺!”
一支五百人殺神軍隊伍,沖向鎮地衛的盾墻,結果,那一排盾兵突然放棄防御,朝著后方撤退,露出后方嚴陣以待的手持斬馬刀的大刀兵......
哧哧哧!
鋒利的重刀朝著戰馬的腳斬去,頓時,近半的士兵從戰馬上翻滾了下來,迎接他們的是長槍兵,長戟兵。
面對殺神軍騎兵的一次次攻擊,經驗豐富的鎮地衛開始了反擊。
一位戰馬摔落的殺神軍士兵,剛站起身來,便被五六名鎮地衛圍攻著,長槍刺向他的下肢,長戟扎向他的胸部,重刀落在他的背部。
“哈哈哈,老子沒死!你們該死!”
那殺神軍士兵放聲大叫,腥紅的血液順著頭盔,在他略顯稚嫩的臉龐上流淌著。
迎接他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刀劍重擊,可他依舊屹立不倒,長翎刀一揮,竟是斬斷了敵人的武器,目光環顧著周圍的鎮地衛,從他們眼中看來了驚訝與恐懼。
叮當!
斷裂的兵器落在地上,在喧鬧嘈雜的戰爭中,卻是顯得格外刺耳。
此時,看到這一幕的鎮地衛士兵,腦海中閃過十萬個問號,若不是在戰場上,恐怕已經破口大罵了,這什么跟什么啊,雖然同為武者,但境界差不了多少,可裝備上的差距,卻讓他們心中生出絕望。
原本作為鎮地衛,他們享受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不僅日常待遇,連裝備都是天道軍中一流的,造價比普通士兵的裝備高了十幾倍,以往遇到友軍或敵人之時,他們心中都有一種優越感。
可是,這一次面對的敵人,卻是將他們的優越感按在地上狠狠的摩擦。
“給老子死!”
那殺神軍士兵憤怒一吼,身上的殺氣瘋狂的涌出,朝著周圍的敵人襲去。
一瞬之間,那幾名鎮地衛感覺到殺神降臨,整個人都呆呆的站在原地,當他們努力將這股恐懼拋到腦后,清楚過來之時,只看到一抹寒光,從他們眼前閃過,最后,他們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斷頭尸體,手持斷裂的武器,站在空中凌亂。
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刻,他們恍然大悟,那具無關尸體,好像是自己......
相同的一幕幕,在戰場中不斷的發生著,原本反擊得手的鎮地衛,遭遇到了慘重的損失,沒想到敵人失去戰馬之后,戰斗力依舊如此彪悍,這是他們遇到最強大的敵人,沒有之一。
魏澤遠作為主將,自然將戰爭發生的狀況都看在眼中,面色變得十分的難看。
不過,幸好鎮地衛并非普通軍隊,雖然遭受著重創,依舊在各個將領的指揮下,從一字長蛇陣轉化為圓形防御陣,以此來對抗殺神軍的猛烈進攻。
為此,鎮靈衛付出了近兩千多傷亡的代價,若是一般軍隊傷亡超過五分之一,恐怕發生潰逃了。
魏澤遠的身邊,又聚集了剛才離去的將領,一半以上都是后天境界武者,如今化為圓形陣,防御線縮小了許多,而且都聚集在一起,更方便他們指揮,同時,殺神軍也越來越難以突破,哪怕沖破防御線,也會面對無數鎮靈衛的反擊。
“統領,敵人的攻勢暫時擋住了,過不了多久,我們援軍便會到來。”
一位將領說道,此地距離宜都城比幽江城近多了,又是宜幽戰場的北邊,算是天道軍的主場,一旦有什么風吹草動,來得最快的絕對是天道軍的軍隊。
“我們得先想辦法突圍,退至柳泊鎮或是宜都城,否則公孫熾大軍來襲,我軍難以抵擋。”м.ωèňχùè㈠㈡.coмつ
另一位將領認真說道。
他們所說,皆是事實,哪怕他們是強大的鎮靈衛,心中有著一股驕傲,可事實卻是如此,特別是經過剛才的戰斗之后,他們知道面對的敵人,是一支比他們還要強大的精銳騎兵。
“再堅持半個小時,看看敵人的反應。”
魏澤遠知道如今的局勢,十分不利,撤退是如今最好的辦法,而不是硬撐著。
哪怕這一戰敗之后,他的名聲會受到影響,甚至受到宗首與天道軍內部的質疑,但為了鎮地衛的生死存亡,他必須時刻保持著理智。
除非退無可退,他才會決定與殺神軍拼死一戰。
他的目光從交戰的士兵身上,轉移到距離他不到兩百米外的白起身上,與白起對視著。
魏澤遠感覺到一股恐怖的殺氣,凝聚在他的四周,此人,給他帶來了死亡的威脅。
作為一名強大的武者,若是他本人的話,一對一面對強大對手的話,他哪怕明知不敵,也不會退縮半步,與敵人拼死一戰,哪怕死在敵人的手中。
但他如今是一名將領,一位必須對手底下士兵,對天道宗負責的將領,哪怕有一線生機,都不能放棄。
“敢問閣下是誰。”
魏澤遠一聲高喝,聲音隔著戰場傳遍數百米,落入白起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