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卜大本這位立志遠行的卜氏君子送上前往西方未知地域的道路之后,這一場歷時一月、跨越了數千里路程的護送行程也算是有了一個圓滿的結局。
默默地注視著卜大本那明知前路多艱卻依然砥礪前行的悠長身影消失在地平線之上,身為秦國云陽軍主將的全旭向著身后矗立著數千云陽軍騎卒下達了回返秦國的軍令。
相處了一月有余的卜氏君子已經踏上了追尋夢想的路程,而他們也是時候整理心中思緒再次肩負起那屬于秦國軍人保家衛國、開疆拓土的使命了。
一道由數千道聲音匯聚而成的重諾聲響徹在這片空曠原野上之后,作為秦國最為精銳的云陽軍騎卒在主將全旭的帶領下沿著來時之路開啟了返回秦國的征程。
相比來時因為對于河西走廊的陌生而不自覺生出的戒備之心,再次踏上這片河西走廊這片土地的秦國云陽軍多了一份輕松與從容。
在以絕對優勢擊敗了那支來時阻路的西戎部落聯軍之后,數千名云陽軍知道在這片土地之上已經沒有了敢于站出來和秦國叫板的勢力。
即使那些對于秦國,對于秦軍有著刻骨銘心的西戎部落心中還存著幾分念想,秦軍那堪稱恐怖的強大戰力以及如今深埋在草原之上近萬具西戎騎兵尸體依舊會讓他們打消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一月之后,歷經了這一段平靜無波的旅途之后,數千名秦國云陽軍騎卒再次穿越整個河西走廊,回到了那個他們離開秦國之前最后停留的地方——烏鞘嶺。
當這些剛剛從千里之外的云陽軍士卒再次回到那座闊別兩月的軍營之時,他們這才驚訝地發現這座軍營之中駐守的早已不是那數百邊軍軍士,而是整整四萬名訓練有素的秦國大軍。
到了這個時候,這些橫穿了河西走廊兩次的云陽軍士卒才終于明白,身在國都涇陽的秦公嬴連和大良造吳起早已經對河西走廊這片土地生出興趣。
如今,既然讓秦國上下一直苦苦等待著數千云陽軍已經從河西安全歸來,那么這一場謀劃了近月的戰爭也是時候正式打響了。
令那些生活在草原之上的西戎部落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等人一直忌憚其強大戰力,不敢表露出一絲敵意的秦國騎兵竟然會在離開之后再次踏上這片他們已經數百年的土地之上。
“秦軍,秦軍來了……”
當還未從數月之前那次自不量力的襲擊之中緩過勁來的一名西戎部落勇士看到那面在他心中象征恐怖的玄色大纛旗之時,雙眼之中只剩下了那一抹名為恐懼的神色。
隨后這名前來巡邏的西戎騎兵一邊驚恐地呼喊著秦軍到來這個令他驚恐萬分的消息,一邊不斷催動自己身下戰馬以最大速度向著自己部落所在方向奔馳而去。
處于高速奔馳中的他心中已經沒有了其他多余的想法,只想將秦軍再次到來這個噩耗盡快告知自己那些還完全沒有防備的同族之人。
而就在這名西戎部落騎兵焦急地向著前方跑去之時,一支從身后遠處射出的鋒利弩箭卻是快速追上了他焦急的身影。
“啊……”
在一聲凄厲中帶著那么幾分不甘的痛呼聲過后,這名西戎部落騎兵兩眼一黑,重重墜下了那處于高速移動之中的戰馬。
感受到自己背上忽地就是一輕,飛快邁動著自己四蹄的戰馬心中疑惑之下不自覺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緩緩回頭走到與自己朝夕相處的主人身邊,這匹戰馬輕輕伸出自己的舌頭舔舐自己主人的臉頰,期望用這種方式喚醒自己已經陷入“沉睡”之中的主人。
可是無論這片戰馬怎么舔舐他的主人也是沒有半點反應,映在它視野之中的只有主人那緊閉的雙眼。
在看到這一匹戰馬和已經死去主人的感人一幕之后,雖然互為敵手但是同樣將戰馬視為自己第二生命的秦軍騎兵默默地撥動了幾度身下戰馬前進的方向,為這匹戰馬留下了和自己主人單獨相處的時間。
而就在秦軍離開的這數日之后,這片空闊的原野之上倒下了一匹已經盡顯疲態的戰馬,而這匹戰馬身旁躺著的就是已經死去多日的西戎部落騎兵。
已經離開數日卻又在不久之后重新回到河西走廊的秦國騎兵讓這些在河西走廊之上生活了數十年的西戎部落所料不及,而更令他們措手不及的卻是秦軍騎兵那凌厲強大的攻勢。
伴隨著一個又一個和自己所屬部落實力相差不大的部落被秦軍騎兵覆滅,就連原本那些因為沒有和秦軍騎兵交過手而升起過輕視之心的西戎部落首領也不得不承認秦軍騎兵根本就不是他們可以與之匹敵的。
就在這些剩余的西戎部落首領謀劃著通過聯合來抵御秦軍騎兵的攻勢之時,一個僥幸從秦軍攻勢下逃生的西戎部落中人口中得知的消息卻是讓他們徹底打消了反抗的念頭。
此次進攻河西走廊的不僅僅只有那支規模數千的秦國騎兵,在他們的身后還有數倍于的秦國精銳大軍。
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后,那些因為部落的生死存亡而聚集在一起的西戎部落首領才終于明白,秦國為了自己腳下的這片名為河西走廊的土地究竟出動了一支怎樣龐大的力量。
僅僅是數千秦國騎兵就已經可以將他們殺得是人心惶惶,而如今又多了這么一支數萬人的秦國大軍。
面對如此強大而不可戰勝的對手,這場原本是為了抵御秦軍騎兵襲擾而開啟的集會,硬生生被已經失去戰心的各位西戎部落首領開成了一場投降會議。
在這場首領集會之后,正在河西走廊之上像拔除釘子一般一個又一個拔除那西戎部落營地的秦國大軍突然發現自己原本的敵人好像突然之間消失了。
當抵達河西走廊之上剩余的西戎部落之時,迎接秦國大軍的并不是一支支鋒利的羽箭,而是一個個絲毫沒有抵抗架勢、門洞大開的營地。
在眾多西戎部落因為實力差距懸殊而一致作出的不抵抗選擇的作用之下,僅僅花費數月秦國便平定了整個河西走廊之地。
就在河西走廊被數千秦國騎兵和數萬秦軍平定的那一天,一匹戰馬沖出了前線的秦軍大營,向著東方數千里之外的國都涇陽快速奔馳而去。
秦國,涇陽,涇陽宮。
“大捷,大捷,前線大捷。”
一道蘊含著無限激動之情的歡呼聲忽然出現在了涇陽宮的宮門之前,將涇陽宮中原本寂靜肅穆的氣氛給擾亂了不少。
看著從宮門之前快速跑向自己等人的那名面露笑意的玄甲秦軍,侍立在過道兩側的秦宮郎衛雖然神情沒有半分變化,但是內心之中卻是已經喜悅之極。
雖然身為郎衛有護衛秦國宮室職責在身的他們沒有走上戰場的機會,但是每一次看到報捷的軍士從自己身旁經過,聽完話語之中秦國取得的勝利之后他們總是會為自己是一個秦國人而深深驕傲。
不過在這些秦宮郎衛的心中還是有一個遺憾,那就是自己等人還沒有能夠聽到失去了快二十年的河西之地重新歸入秦國版圖的消息。
就在這些秦宮郎衛們期待著秦國有一天能夠重新拿回河西之地的時候,站在那張巨大沙盤之前俯瞰整個秦國疆域的秦公嬴連也是聽見了自己身后傳來的越發接近的腳步聲。
數息過后那離嬴連已經十分接近的腳步聲忽地停了下來,緊隨其后的便是一陣甲片碰撞的稀碎聲響。
“啟稟秦公,前線大捷,西涼已入我秦國版圖。”
聽到這句雖然并不算大聲但是足夠震撼人心的稟報,秦公嬴連默默將自己注視在沙盤之上的視線收起,然后緩緩地轉過身的他看到身前那一位風塵仆仆卻滿臉笑意的玄甲秦軍。
鄭重地從這位秦軍士卒手中取過那份他守護了一路的前線戰報之后,秦公嬴連伸出雙手緩緩扶起了這位圓滿完成自己使命的秦軍士卒。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諾。”
等到這名有些狼狽卻又那么雄健的身影走出政務廳之后,秦公嬴連這才展開了那份凝聚前線無數秦軍心血才最終凝聚成的前線戰報。
看了許久之后,秦公嬴連輕輕地放下了自己手中這份戰報,從旁邊的平臺之上取過了一面玄色小旗插在了原本空無一物的秦國西北方向。
西涼,北地,還有巴蜀。
看著這幾個除了秦國原本的基本盤之外由自己親手插上玄色小旗的地域,秦公嬴連的雙眼之中頓時浮現了一絲喜意。
可是當秦公嬴連視線落在秦國東北部那一塊土地之上代表著魏國的赤色小旗的時候,他的雙眼之中喜意立刻就被一絲決然之色代替了。
河西、河西、河西……
就在秦公嬴連注視了河西之地許久之后,宦者令有些慌張的身影卻是沖入政務廳之中。
“啟稟秦公,夫人即將臨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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