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篡奪了理智的權柄,充斥了整個大腦。那無可名狀的知識在每一個腦細胞之中流竄,沾染著獨屬于知識之神的氣息。
在這樣知識的洪流下,那自大師心間燃起,搖曳清凈的燭火,也顯得杯水車薪、不堪重負,很快就被那知識的涌流淹沒,只余下點點火星。
“呵呵……呵呵呵呵……”
一手捂住脹痛的雙眼,大師那原本冷硬的面龐也扭曲波動起來。那皮下數之不盡的血管在這一刻凸顯,密密麻麻四通八達,如同寄生在他身體之上的怪物,此刻終顯猙獰的面貌。
這樣痛苦的他沒有慘叫,反而發出了森寒的笑聲。他捂緊雙眼,再不敢看那仿佛存在于身體周圍的眼眸,但他知道,這只是掩耳盜鈴一般毫無作用的動作,那眼眸的根源,從來都是他的記憶,他的腦海!
但這樣做,不管是心理作用還是其他,都讓他變得好受了些許。大師喘著粗氣,被那無形存在震懾、而變得有些彎曲的脊背再次挺直,面龐上那若有若無的笑容逐漸拉長,愈發顯得瘋狂。
“……哈哈哈哈……是你,是你!我想起來了,我明白了一起,是你!”
記憶深處的信息在這一刻涌現,發泄般瘋狂的大笑之后,那頑強的燈火終究還是未曾熄滅,燃起了細小的、好似快要熄滅的燭光。
而借助這樣的光輝,那變得混亂的靈魂之內,瘋狂被暫時壓制,名為理性的光輝重新回歸。
臉上的血管依然在起伏,如同在呼吸一般,顯得更加猙獰可怖。大師心中明白,這是直視那偉大存在的原因,哪怕對方并無惡意,甚至身形都未曾顯露。自己僅僅只是感觸到了對方過去留存的信息,就已經瘋狂至此。
但因為如此,大師終于回憶起了,那腦海中明明蒙蔽、自己卻總是忽略的過往。
那件事,發生在數年之前,在唐塵離開這個世界之后,末日危機剛剛顯露不久。
雖然像唐塵說的一樣,這個世界最初出現的危機,緊接著真正浪潮的余波,破滅的最邊緣。但即便如此,還未能徹底達成統一意見的武魂殿、兩大帝國與其他宗門,也都疲于應付,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小心思。
雖然憑借著數量上的優勢,暫時鎮壓了出現的精神污染怪物,但對那不可名狀存在完全不了解的斗羅大陸魂師們,還是吃了一個大虧。
即便那些可能只是最弱小的怪物,但一時不察,讓對方完成某些祭祀,就連封號斗羅都有可能死在一次看似不起眼的任務之中。
而之后的日子里,即便唐三拿出來玄天功,那籠罩整個斗羅星的陰霾依舊沒有消散的跡象,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愈發濃厚起來,甚至連陽光都已經遮蔽。
那時的大師,研究的更多還是魂師魂獸的知識,小舞提出的諸多觀點讓他眼前一亮,甚至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雖然大陸上依舊面臨著末日的威脅,可他還是天真的以為,他們能夠解決這一切。
打碎大師幻想的,是一場祭祀。
那是在天斗帝國邊境,距離傳說中海神島極為相近的一座島嶼。因為被一望無際的大海隔離,大陸上的魂師們根本不知道里面的變故。
直到某一天,一些強大的魂師接到了武魂殿的命令,去聯系海神島的強者時,闖入了那片許久未曾有人踏足的區域。
長時間的海上漂流,讓那些習慣了陸地生活的魂師迫不及待的下船休整。僅有一名暈船到昏迷的主教,在船上躺尸。
在那些魂師的眼中,眼前的小島上,雖然風俗有些奇怪,那些居民們也似乎不善言辭,但對于他們這些外來之人,還是表現得頗為熱情。
縱使其中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急于休整的他們也無法迅速察覺。
而當天晚上,一輪滿月升上天空,那原本皎潔的月光,不知為何透露著鮮紅的色澤。
整個小島在夜晚,都仿佛完全沉寂了下來,沒有半分燈火,遠遠看去只有這些魂師們居住的地方存在著些許光亮。
就在這時,互相打趣著的那些魂師沒有發現,自家的那幾位魂斗羅級別的大人物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們終究不愧是武魂殿派出的精英,縱使最開始時沒發現不對勁,但卻感受到了氣氛的詭異,仔細觀察下發現了一些細思極恐的東西。
他們想要趁著夜色調查一些東西,但沒想到,走到這漁村的中央時,數之不盡的目光驟然投射到他們的身上。借助月亮的光芒,可以輕易看出,那竟然是一個個長著魚首的詭異生物。看它們的衣著,竟和白天的村民一模一樣!
翻涌的海浪拍打在大船的一側,使得這原本安穩的船只劇烈搖晃起來。昏睡中的主教緩緩清醒,下意識走到窗邊,向外看去,看到了此生難忘的景象。
黑色吞噬了月光,與黃昏一般的光芒交織,將那不可名狀、大如山岳一般的虛影撕扯的支離破碎。此刻的主教,即便只看到了只鱗片爪,那健康的手臂也已經轉化成粗糙的石像。
驚恐的逃離了這里,回到斗羅大陸的他不知為何已經變得瘋瘋癲癲,武魂殿也根據他話語之中的線索,找到了那位于海洋深處的島嶼。
到了那里之后,他們震驚的發現,除了一些栩栩如生的石像之外,島嶼上再不剩任何活著的生靈。甚至他們停留的時間稍稍長久,身體也會不可逆的逐漸僵硬!
這僅僅只是導火索,此后的事情愈發嚴峻,哪怕被未知的強者解決,卻也讓知曉內幕的大師為之震驚,乃至于感到絕望。
他窮極一生心血去努力完成的一切,在另一個新的體系面前,如同豆腐一般脆弱不堪,一碰就碎。
雖然一直表現得很堅強,但那時的他內心卻超乎想象的脆弱。在這樣的打擊下,他變得無比的頹喪,甚至隱隱有些瘋狂。
在那渾渾噩噩的時間里,他的靈感也不知不覺開始拔高,原本正常的世界之中,若有若無的囈語傳到了他的耳中。
那不可名狀的知識,一瞬間牽扯了他的整個心神。在清醒過來之時,那記憶中的祭壇已經擺好,召喚的咒語也早已念誦完畢。
瑟瑟發抖了半天,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
不,不對,在大師抬起頭時,眼前原本那熟悉的一切都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蘊含一切的眼眸。
那眼眸存在于這個世界所在的緯度之上,在現在,在未來,在一切大師知曉不知曉的角落。本能的,他遵循著內心的明悟,說出來那原本從未聽說過的稱呼:
“那、那是,萬物……歸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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