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天下守城池最厲害的和名族是那個?
華夏。
要問,天下工城最厲害的名族是那個?
還是華夏。
華夏幾千年來的歷史,永遠就是建造城池,然后想方設法的去毀滅城池。這就像是個魔咒,伴隨著華夏的興衰史。
青塘在當今,連西北的雄城都算不上。沒有甕城,沒有箭樓,甚至連城門的千斤閘都沒有,更沒有護城河,這等簡陋的城池,對于準備大量火器的飛廉軍來說,破開不算太難。
登上城樓不久之后,用手榴彈的火力壓制就將城門附近的青塘士兵清空。這一步,僅僅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完成了,可謂神速。重步兵隨即下城頭,沖入城門之內。
宋軍士卒茫然的發現城門的門洞內,竟然沒有堆積石頭和木料,城門輕易就被打開了,青塘人一點也不專業。
這樣的結果,讓李逵都為之一愣,腦子里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就破城了?”
就連對李逵有不小意見的河州知州游師雄都納悶,這青塘唃廝啰國也太不經打了吧?他可記得,當初收復河湟之地,大宋可是耗費無數錢糧,連帶著大戰十來場,才好不容易將青塘城給打了下來。實際上還不是真打下來的,而是青塘王庭被打怕了,出城投降。
青塘,作為河湟之地最大的城池,連一柱香都沒有堅持住,說起來讓人都覺得可疑。
可問題是城門開了,這總不是假的吧?
更讓人憋屈的是,大伙都沒商量過,入城的軍隊誰為先,誰在后?
飛廉軍,德順軍,德戎軍,積石軍,還有廂軍,誰都沒準備好,這城門就開了,太兒戲了!
種建中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也是靠李逵最近的大宋官員,為了配合打仗,讓他看起來更容易讓士兵信任,他將家傳的鎧甲都穿出來了。虎頭魚鱗鎧,金甲戰裙,腳蹬猛虎戰靴,頗為騷包的猩紅色披風迎風颯爽而立,看上去威風凜凜,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城外大軍的統帥呢?
邁開左腿的步伐,穩重,卻勢如猛虎出山。
正面來到李逵面前,還沒等躬身,種建中發現邊上好像有個人影飛快的過來,用余光一瞧,頓時氣個半死,原來是游師雄,游知州。
你不是說不屑與李逵這樣的為伍嗎?
為何要來?
可游師雄哪管這些,先聲奪人道:“李知州,讓我河州兒郎跟著飛廉軍入城吧?”
種建中頓時著急了,千算萬算,沒想到是來搶功的。
飛廉軍破了城門,這是首功,誰也搶不走。
而種建中和游師雄是為接下來的大功爭取機會。一個上司,要是連給屬下創造功勞的機會都不知道把握,哪個部下會真心敬重?
種建中心里雖著急,但卻保持著名將才有的穩重之氣,微微一笑:“李知州,我德順軍裝備齊整,士卒勇武,還是讓我德順軍大頭陣吧?”
李逵沒有反應,他并非是無動于衷,而是在等。
很快,他等的人終于反應過來,沖刺到李逵面前,撲倒在地,誠惶誠恐道:“草原上最偉大的宋國將軍,讓我等奴仆為主人開道,蕩平城中逆賊。”
種建中和游師雄面面相覷,隨后看到他們中間的位置,有個人撲倒在地,身上五花八門的掛著明顯不是一套鎧甲,而是七拼八湊的零碎,腰間的武器也頗為讓人無語,不僅有刀有弓,還有棍子。看裝束,顯然是被李逵策反的青塘奴隸頭子。因為表現出色,讓他帶領數千奴隸,成了名副其實的奴隸首領。
他撲倒在李逵面前之后,有樣學樣,其他奴隸首領也跟著他撲倒在李逵的面前,黑壓壓的一片,都是人頭。
種建中和游師雄不敢開口,只是各自往前走了一步,以顯示其決心。
但讓他們失望的是,李逵的目光落在了青塘奴仆身上。這些人從李逵說動寺院的僧人之后,開始收攏,有的和青塘城內的大貴族有著血海深仇,有的是不滿于生命不屬于自己的憤怒,還有被僧人極樂世界鼓動來的。
但是有一點讓人很欣慰,這些人都不怕死。
除了沒有任何戰術可言,沒有完整的武器,有些奴隸還拿著石頭和木棒等武器,擁有刀槍的人數最多也就一半左右。
這樣的隊伍沖入城內,傷亡會很大。
但是李逵不在乎,青塘人打青塘人,他不心疼。
李逵扭頭看向了洛桑大和尚,這是他能夠在河湟之地,青塘城外包裝起來的最有威望的大和尚。作為將來河湟之地注定的教宗,他的態度也很重要:“洛桑活佛,你有什么建議嗎?”
一句佛活,已經把曾經的小寺廟的大和尚激動的面紅耳赤,心中萬般向往,恨不得立刻飛去大宋的京城拜見大宋皇帝,獲得金冊,從而名正言順的成為河湟之地的教宗。他很想對李逵大喊:“城內的大業寺的禿驢是某的對頭,最緊要的事就是弄死他們!”
可惜,這話不符合他如今的尊貴身份。洛桑大和尚對李逵微微欠身道:“全憑李大人做主!”
李逵騎在戰馬上,居高臨下的用近乎于神靈般的口吻道:“我允許你的人進入青塘城,你們有三天時間解決前半生所有的恩怨,去吧!”
“沙朗黑遵命!”
撲倒在地的青塘奴隸首領沙朗黑用力的用額頭在地上撞擊著,以表明自己的忠誠。說實在的,李逵和很不喜歡沙朗黑這家伙,奴隸是沒有姓的,連個名字都取的非常隨意。李逵帶著飛廉軍出現在草原之后,不斷的收攏奴隸,沙朗黑就是其中表現最突出的一個家伙。
他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翻身農奴把歌唱之后,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要有一個名字,一個響亮的名字。
于是他想到了自己的前主人,沙朗。他也想叫沙朗,不用問,這貨想繼承前主人的一切……包括前主人的老婆(這個渣滓)。
然后他發現叫沙朗不霸氣,自作主張的認為,黑才是草原上最美麗的元素。所以,取名沙朗黑,有一次李逵問他的名字的來歷,他就振振有詞地表示:“他要像李逵一樣威武英俊,甚至要和李逵一樣黑的發亮!”
當時李逵想砍了這不開眼的廝。要不是這貨是個積極分子,要鼓勵。李逵說不定讓阮小二偷偷去了結了這家伙。
奴隸大軍亂哄哄的,好不容易開始沖殺起來,卻給人種烏合之眾的感覺。數萬奴隸在各自的奴隸頭領帶領下,開始了有仇報仇,有怨抱怨的泄憤之中。
沙朗黑不過是其中一個奴隸頭領的行為,其他奴隸首領也發現,想要戰后獲得足夠的賞賜和權勢,就必須要表現出他們的價值。能夠在數萬人中脫穎而出的家伙,肯定不傻。
而青塘城內的貴族老爺們的項上人頭,就是他們唾手可及的功勞。
呼擁而上的奴隸們如同潮水一般沖入了青塘城中。
而宋軍卻按兵不動。
這時候種建中和游師雄都發現了李逵的用意,讓青塘人去殺人,那么宋人就能在不沾染,或者少沾染青塘人仇恨的情況下,成為河湟之地最終的主人。
只是兩人的想法有點不同,種建中覺得李逵高瞻遠矚,心中暗嘆:“人杰實乃經世之才,此計甚妙。”
反正最后青塘人的仇恨還是青塘人,管宋人什么事?讓青塘人自己自相殘殺,這叫隔岸觀火,等到青塘人死地差不多了,他再出面,這叫力挽狂瀾,反正里里外外的好處都讓李逵給占去了。末了,大宋還能更好的控制青塘的人口,加深河湟地區的統治,這才是高明之處。
但游師雄不這么想,他心頭憤恨:“李逵才多大年紀,就學得如此老辣,處處懂得邀買人心,奸賊!”
關鍵是,他老人家的立功機會又要渺茫了。
一隊隊衣著襤褸,如同花子般的奴隸,雙眼透著仇恨的目光,咬著后槽牙,嗷嗷嚎叫著沖進了城門之內。
喊殺聲四起。
就在城門被打開的那一刻,青塘城內的權貴們腦袋都一陣發麻。
破城了。
破城之后呢?
他們會死,再反抗也無濟于事。
宋軍的手段根本就不是青塘人能夠應對的強大。可讓他們想不明白的是,為什么去年青塘大軍剛剛打過宋軍,感覺很好欺負的樣子。
這才幾個月,就完全大變樣了?
難道他們去年欺負的宋軍是假的宋軍不成?
可不管怎么樣,如今的青塘城除了殊死一搏之外,并沒有別的選擇。
阿里骨哆嗦著拔出腰間的長刀,指向空中,大吼道:“殺宋人!”
說完,他帶頭騎上戰馬沖向了東門。而他身邊的侍衛們也是一臉煞氣,仿佛不畏生死的沖向了城門。
在城內的援軍抵達之前,新晉的城門守將絨布促已經組織了殘余的士兵和沖入城內的敵軍戰在了一處。
說實在,破城實在太突然了。
讓他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就損失了不少的士卒,好不容易收攏起來的士卒還個個膽寒,畏懼的看著沖進門洞的敵軍。
不過……
當他們以為末日來臨的時候,發現對方的臉和他們差不多,黝黑黝黑的,穿著比他們破爛的多的多。尤其是對方怒吼和嚎叫,似乎他們也能聽得懂。再加上對方的武器,幾乎沒有幾個人有鎧甲,甚至還看到拿著棍子在人群中充數。害怕變成了憤怒,他們覺得被冒犯了。
絨布促發現他麾下的士兵的士氣竟然神奇的回來了。
這很詭異,同時也很讓人不解。
為什么宋軍派遣的是城外放牧的奴隸攻擊他們,而不是用禁軍?
這些炮灰不是應該去沖城墻時用的嗎?為什么破城之后讓他們進城?難道宋軍還看不上青塘城內的權貴的財富?
但他來不及細想,指揮麾下數百人堵住城中的大道,阻攔蜂擁而至的敵軍,怒吼道:“迎敵!”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當正規軍遇到了一群剛剛吃飽飯的奴隸,高下立判。
即便是青塘的正規軍,也是正規軍,也不能忽視。槍陣,配合著刀盾兵來回的沖殺,讓奴隸們節節敗退。
這一幕讓爬上城頭的沙朗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想要在宋人面前表現,讓宋人看到他的才華,而不是讓腐朽的青塘唃廝啰國的士兵殘殺的存在。作為首領,還是脫穎而出的首領,他肯定有過人之處。奴隸們缺乏弓箭,無法對青塘正規軍在正常的廝殺中占到便宜。
但是奴隸也不是一無是處。
沙朗黑很快就想到了辦法,奴隸們都是放養放牛之類的工作,在枯燥的工作中,學會了一手仍石頭的手段。奇準無比,百步外的牛羊,也躲不過去。
沒有弓箭,那么就用石頭。
沙朗黑果斷下令:“準備投石!”
半米多長的羊毛帶子,裹著雞蛋大的石頭,用力的旋轉起來之后,突然釋放。石頭嗖的一聲飛了出去,帶著呼嘯沖入了軍陣之中。
就算是穿著鎧甲的貴族武士,被投中了石頭也要呼痛不已。
更何況青塘士兵哪里來這么多鎧甲?
中招的士兵無一不慘叫倒地,凄慘嚎叫。尤其是,奴隸們的手段太準,甚至有不少奔著人的腦袋而去,中招到底之后,如同死了般直挺挺倒地,一動不動。
戰局似乎一瞬間扭轉了起來,奴隸不斷的沖入了城池之中,正規軍開始被沖散。
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防線,再次被沖散。
突然,從青塘王的府邸,沉重的鐵騎,鮮明的鎧甲之下,一張張冷酷的臉下的重騎出現,才導致了這場勢均力敵的廝殺告一段落。
奴隸們被重騎沖殺,撞飛,根本就無法抵擋。
隨之而來的青塘正規軍不停的圍剿,僅僅不到半個時辰,城內主干道的奴隸就被清空了一大片,阿里骨甚至能夠眺望到城門洞下的涌入的人群。
他心頭煩躁不已,這些都是青塘的奴隸,在戰爭時期甚至是最為理想的炮灰。
可他卻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青塘貴族們的奴隸會成為他們的敵人?
殺戮仿佛是潮水般的襲來,就連城頭的飛廉軍士兵都放棄了無謂的沖殺。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四處逃散的人。
好不容易出現得機會,仿佛曇花一現般逝去。
等到城外大軍集結的那一刻,從城內逃出來的奴隸們去一臉慶幸。
他們活著,還撈了一筆。
不少奴隸拿著不知是友軍,還是敵軍的武器,氣喘吁吁的坐在地上,拿著他們這輩子都不敢想的精良武器,還有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財物,一臉傻笑。
至于來不及逃跑的倒霉蛋,城內的慘叫還在繼續著……結局已經注定。
游師雄看到這么好的機會,卻最終功虧一簣,頓時氣地猛錘大腿,口中怒罵道:“豎子不足與謀!”
也不知道他是在罵誰?
是青塘的奴隸軍?
還是李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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