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從‘武曲破軍’內部召喚出來的百余位鬼將可謂是霸道之極,雖然只有百余人,在這片戰場上的氣勢卻是神鬼莫當。
他們無一例外,全都是追隨過晉太祖的有功之臣,曾經追隨過伏友德平定川蜀云南,也曾在蘭御統率下在‘捕魚兒海’中大破北元,殲敵數十萬。
可這些大晉的沙場悍將,卻因晉太祖的猜忌而慘死,不但未能享受到武功帶來的榮華富貴,反而牽累妻小,甚至是被夷滅三族。
其怨念之深,執念之重,已經強到幾乎無法磨滅的境地,加上他們生前的武力就已極其強橫,幾乎都達到第三門,其中幾人甚至是進入偽天位境地。
故而這百余鬼將兵鋒所指,那些什么天龍八部,凈土佛兵,都是被一擊而潰,發出了一片鬼哭狼嚎。
它們要么被直接打散魂軀,要么是直接被這些鬼將一口吞掉。
僅僅不到一刻,那看似強大的佛兵軍陣就崩潰瓦解。許多所謂的‘天龍八部’,都現出了怨靈的原形。
江含韻在那些潰散的怨靈中左沖右突,仿佛無雙猛將,連續殺了好幾個第四門的怨魂。
不過江含韻很快就感覺無趣,這種躺平了任她宰割的對手,一點意思都沒有。。
她又返回到了李軒的身邊,然后就看著李軒的右手:“誒?李軒你沒事吧?”
江含韻發現李軒右臂上的血肉,竟然已經逐漸枯萎,較他完好狀態時至少縮小了半圈。
“我沒事。”
李軒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怨靈反噬,不過消耗一點真元與血氣,我撐得住。”
‘武曲破軍’里面的兩大兇星,百余位鬼將,無不都對大晉憎恨已極。
以他們的本性,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為大晉效力的。
李軒現在只是以器主的身份,強逼著他們戰斗。
如此一來,他也就必須要遭受這些怨靈的反噬不可。
幸在李軒的一身浩氣已經踏入到‘琉璃無瑕’的門檻,在元神爭斗上立于不敗之地。
哪怕是‘武曲’伏友德與‘破軍’蘭御,都無法撼動他的心神。
所以李軒付出的代價極少,只需要消耗自身的血元,喂食這些鬼神即可。
而血元這東西,只要不是本命精元,稍后幾顆丹藥,稍加修養,就可以恢復過來。
李軒估計自己現在,再撐一個時辰是沒問題的,足以將那座蓮臺給拆了。
此時他從‘武曲破軍’里面召喚出的陰軍,已經在兩大兇星的統率下,將那些高塔一一夷平。
這些高塔,的確有著莫大威能,從它們內部轟出的火焰,雷霆,流光,甚至是佛印,一擊就可將第二門境界的陰魂轟碎。
那些高達五百丈的佛塔,甚至能威脅到那些第四門的鬼將。
蘭御與伏友德卻更加的勇悍,他們隨手一擊,就能將那些五百丈的高塔轟碎。
都城隍座下的文武判官則是極力配合,他二人亦有天位偉力,此時正傾盡所能的破壞著所有佛塔,往蓮臺的方向推進。
不過就在一瞬之后,李軒忽然神色微動,看向了上方。
只因那白蓮圣母已經現身,她目蘊無明之怒,往下方注目著。
隨著這位一聲嘆息:“你們這是在造無邊惡孽,使凡世無數生靈無緣凈土。”
這一刻,那蓮臺上端坐著的巨大佛像正轉過她的頭,再次把目光往李軒方向注視過來。
瞬間無數的惡念與魂力,在往李軒的元神沖擊。
李軒這次卻面色漠然,他法訣一引,就從獨孤碧落身上召來了一團靈光,在身周凝聚成一座虛幻的‘渾天鎮元鼎’。
然后就果如他的預料,這次白蓮佛母的神念沖擊,未能撼動他分毫。
這個時候,李軒又感覺到那白蓮佛母正引動星辰與虛空之力,試圖以斗轉星移之法,將獨孤碧落從他的身側強行挪走。
不過源自于‘文忠烈公’與‘張文忠公’的神力,已經強行鎮壓住了這股虛空之力。
李軒遙望白蓮圣母,目中含著一抹嘲弄之意。
你不是要建地上佛國嗎?老子把你這佛國世界的核心都給拆了,我看你怎么建!
白蓮圣母也明顯看懂了他的眼神,她那飽含祥和慈悲的臉上,此時竟也微微扭曲。
“魔鬼!你之罪孽,佛亦難恕!”
此時那巨大佛母的腳下,赫然張開了一層又一層的赤金色梵文印輪。它們攜著無邊偉力,往蓮臺下方鎮壓了下來。
幾乎每一層梵文印輪壓下,都讓那十萬余陰軍變得虛弱。
它們不但動作變得遲緩,魂力也遠不如前,就仿佛是被一股寒力直接侵入到它們的心神內部。
即便是李軒控御下的兩大兇星,百余位鬼將,也受到了影響。
在那些梵文印輪的壓制下,他們的戰力雖然沒有被削弱哪怕一星半點,可李軒卻察覺到自己手臂枯萎的速度,已經越來越快。這些陰魂對他的反噬,越來越強烈。
王堅不由眉頭緊皺,眼神無比凝重的看著天空中的巨大佛母。
此時王堅的一身上下,正感覺到無窮重壓。更有一股奇異的佛力,正在破壞他的靈魂核心。
王堅認為自己還能撐得住,可這樣下去,他們哪怕將麾下的陰軍耗光,也沒法動搖那蓮臺分毫。
這個時候,李軒的聲音,突然從后方傳過來。
“王將軍,你還愣在那里干什么?現在該到戰略轉進的時間了,我們走。”
“誒?”
王堅略有些吃驚的回過頭,他想這‘戰略轉進’是什么意思?
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此言何意,沖擊在全軍最前方的兩只兇星,還有那源自于武曲破軍的萬余陰軍,正在李軒的操控下,嚴整有序的后撤。
王堅當即從善如流,安排他麾下的陰軍從蓮臺之下撤走。
直到五十里外,李軒就將蘭御伏友德,還有那一眾陰軍都收回到臂甲當中。
——他其實早就可以這么做了,之所以等到現在,就是為了掩護那十萬地府陰軍。
此時江含韻無語的看著他:“我們撤退就撤退,你說‘戰略轉進’做什么?”
王堅則啞然失笑,用手摩挲著下巴:“這個詞好,我生前要是懂得用這句詞糊弄上司,也不至于人到中年,還是個中層武官。”
他隨后就目光凝然:“冠軍侯將大軍停在這個位置,應該是別有用意?”
李軒就微一頷首:“蓮臺周圍五十里,是那位白蓮圣母法力最強盛的所在。超出這距離,她的力量會跌落至少一個境界,奈何不得我們。
不過我的目的,還是為了將她釘死在這里!”
他一邊吞吃著恢復血元的丹藥,一邊遙空與白蓮圣母對視:“總之現在是敵不動則我不動,她敢離開,那我們拆了她的佛塔蓮臺。”
所以這‘戰略轉進’一詞,他可一點都沒用錯。
王堅揚了揚眉,他已發現那‘妙善無極真空世界’覆蓋地府的速度,已經近乎于停滯。
江含韻則略有些不甘:“難道就這么對峙下去?”
李軒則背負著手,神態悠然:“當然不可能,朝廷已知地府之變,一定會盡其所能的對地府加以干涉。所以拖延下去,局面只會對他們越來越不利。這兩個魔頭必須另尋破局之法,否則將滿盤皆輸。”
此時他又把目光,看向了別處。
還有,此人既然被他釘在蓮臺無暇他顧,那么其它的地方也就無暇顧及——
如羅煙,如薛云柔,如敖疏影。
——其他人李軒不清楚,可李軒知道羅煙,知道此時紫蝶妖女手中,掌握著一股何等可怕的力量。
對面的白蓮圣母如果膽敢對羅煙有任何輕視,都將后悔莫及。
李軒不知道的是,此時就在距離他們二百里外的位置。
終于擺脫無窮無盡般虛空挪移的玉麒麟,正趴在地上不斷的干嘔。
這讓夢清梵莫名的有點發慌,雖然她的獸體還是偽天位的境界。可她的元神人身,都是真正的天位。
按說這種情況,是絕不該發生才對。
哪怕連續挪移個十天十夜,夢清梵認為自己也一定能頂得住。
可現在這情況是怎么回事?
夢清梵正萬分不解的時候,她身后的天空忽有三道遁光飛凌至此。
夢清梵不用看,就知道那是白蓮圣母座下的三個弟子。
自從她跟隨李軒進入冥府那刻開始,這三人追殺了她整整五天。
“怎么?不跑了?”為首之人是一位女子,年紀看起來二十余歲。
她穿著一身奇異裝束,看起來像是佛門浮雕中刻畫的‘飛天’,卻又似是而非。
那女子一聲冷笑,微一拂袖,使得身后的兩人都分散包抄,堵住了玉麒麟的去路。
“圣母有言,她坐下正缺一只坐騎,你的麒麟之身,正合圣母教義。”
玉麒麟則冷冷看著此女,眸里面含著濃郁的殺機:“讓我做她的坐騎,她倒是真敢說?”
此時她又仰望這天空:“真是難得,你們那個師尊看來是再沒心思顧及這里,恰好,我也被你們追得煩了。”
在場三人聞言一愣,似都被玉麒麟的言辭所驚,然后下一瞬,他們就見玉麒麟的身軀開始變化。
僅僅須臾,一個渾身覆蓋金甲的少女,就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你是?”那女子不由面色發愣,瞳孔疾速收縮:“歲月神槍夢清梵?這怎么可能?”
她深深驚異,滿臉的不可思議:“李軒座下的玉麒麟竟然是你?堂堂的歲月神槍,竟然甘心做李軒的坐騎?”
夢清梵聽了這句,就只覺腦海一炸,感覺自己要被氣瘋。同時無盡的殺意,彌漫于她的心念間。
——這三個人,她一定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