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當即狐疑的看著御座之上的虞紅裳:“裳兒你這是怎么了?該不會是懷孕了吧?這是孕吐?”
他算了算時間,距離他們之間的第一次剛好是兩個月,正是孕吐的時候。
“我看你是想多了。”虞紅裳臉色略有些不自然,可她隨后就冷冷的睨了李軒一眼:“太醫院的人說我最近這些天的食譜有點不對勁,可能有人想要讓我步上我皇弟的后塵,對我使用混毒,所以施藥給我催吐,排除可能的毒素。”
李軒就側目往旁邊的一位女性御醫看了過去,后者當即躬身一禮:“公主殿下最近的食譜,確有不當之處。御膳房那邊提供的多是山肴野蔌,珠翠之珍。
可這些東西固然美味,可也有著極大隱患。世人未將之列入家常食譜,不常食用,自然是有緣由的,它們很容易被人做手腳。”
李軒當即皺了皺眉:“那么御膳房那邊查過了沒有?”
他在心里給繡衣衛都督同知左道行狠狠地記了一筆,宮里面這么大的事,居然都不給他通報一聲。
“查問過了,一無所獲。”
虞紅裳一個揮袖,將身側的銀盆都燃燒成渣:“這混毒一事,也是御醫的猜測,是沒有證實的事情。。只能由繡衣衛記錄留檔,然后換上可靠的廚師。”
李軒聽了之后,又不解的看著虞紅裳:“你也是堂堂天位,吃那么多干嘛?”
天位武修就已經能夠完全辟谷了,只靠餐風飲露,吸收天地元靈,就可以活許久許久。
可見虞紅裳是鐘于口腹之欲,才給了人可趁之機。
“你管我!”虞紅裳的俏臉當即微微一紅,她不滿的瞪過來:“我最近修煉的功體損耗太大,需要食物補充行不行?”
李軒就沒話說了,他轉而問道:“陛下是怎么回事?怎么監國之期突然就變成了四個月?”
虞紅裳怒意稍斂,她眸中現出了一抹復雜的色澤:“我剛才去見過,父皇他沒什么大礙,只是他修煉的功法好像出了一些問題,情況有些棘手。
其實父皇的身體如何,你可以問江神醫。父皇已經準備招江神醫入宮給他看診,時間就在明日。”
換成別人問此事,虞紅裳一定不會說實話,也會懷疑對方的用心。
可她對于李軒,卻是信任無疑。
李軒也放下了心,他想景泰帝未必會將真實的情況告知于紅裳,可他一定瞞不過江云旗。
此時虞紅裳又說起了另一件事:“對了,昨日少保于尚書
上書說清理屯田一事已經告一段落,各地衛所屯田的狀態,已基本恢復到永樂二十七年以前。
他還為你請功,說這次多虧了冠軍侯之助,否則他十年之內都別想將此事辦妥。”
“此事我豈敢居功?”李軒當即搖著頭:“于少保太過譽了,我其實出力極少,清理屯田全是靠于少保一力施為。”
虞紅裳聽了之后就不由一笑:“可于少保也說他不敢貪功,說他這次不過是出了些死力氣,真正麻煩的事情,都是李軒你在處理。”
她是知道于杰為何會這么說的,這是因李軒看似什么都沒做,卻在朝中死死的牽扯住了北方將門,靖難勛貴的力量。
這位一方面在全力壓制梁亨,一方面則利用他‘中軍斷事官’的身份,對那些北方將門或打或拉,分化瓦解。使得軍中的幾個強大派閥始終沒法形成合力,給予于杰的壓力也就少而又少。
李軒出身誠意伯府的身份,也帶來極大的助力。
南京那一幫子的開國勛貴,這次就很給李軒面子,沒有多少人跳出來給他添堵。
這些南方的勛貴武臣雖也侵占屯田,可其實他們對這份財源的依賴性,遠小于北方將門。
他們更多是依靠經商,還有山野間的桑田麻田,以及茶葉,這些收入都十倍于侵占屯田的收益。
既然非是生死攸關的利益,那么阻力也就相對較小。
而于杰此人雖然耿介方正,卻絕非愚純之輩,他自然知道李軒是通過什么樣的方式,在為清理屯田一事保駕護航。
“既然屯田一事已經了結,那么我身上的典農中郎將的差事也可交付了。”
因這文華殿內只有一個女性御醫在,沒有記錄帝王起居的史官在場,李軒也就很隨意的抱了抱拳:“紅裳你知道的,我這邊其實也忙得不可開交,沒多少精力關注衛所屯田一事,還請朝廷早日收回此職,另擇賢能。”
可他說起此事之后,虞紅裳就一聲冷笑,眸中波瀾微生。
她想這個家伙忙么?是很忙的。
可僅他那具第二元神,就足以處理所有的公務綽綽有余,何況他身邊還有羅煙,樂芊芊與獨孤碧落這三個得力臂膀。
這家伙的本體除了半天時間用于講學,其它的時間,也確實忙得‘不可開交’。
他今天陪薛云柔‘練習道法’;明天陪著江含韻一起修習武道;后天就與敖疏影一起在黃河上游放舟暢游;大后天則是與羅煙一起頂著‘追捕案犯’的名義去江南,與之
雙宿雙棲。
然后他早上入宮陪她一起用膳,晚上就與樂芊芊一起去洛陽黑市尋覓古籍,那確實是沒有一刻得閑的。
期間這個家伙,甚至還去了兩趟凰無幻的妖市,不知去做了什么。
虞紅裳越想越怒,以至于腹中又不自禁的一陣作翻。
最終她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住了怒意:“屯田雖已清理完畢,可接下來你還有得忙。于少保說自仁宣以來,大晉衛所軍四百五十萬人已經逃散一半。
趁著各地衛所屯田都已清理完畢,于少保準備重整衛所軍戶,恢復太宗年間的數額。此事必須有得力人士在五軍都督府內部配合不可。
所以這典農中郎將的差事,你還得兼著。還有,典農中郎將是父皇的任命,你要想卸任此職,那也該去尋父皇。”
李軒眉頭大皺,可須臾之后,他還是嘆了口氣:“也罷,我盡力配合就是。”
對于杰想要恢復衛所軍一事他其實不太看好,認為是治標不治本。
大晉太祖設立的衛所軍制度有著天生的缺陷,需知自大晉開國以來不過五朝,大祖之后的太宗與仁宣二帝也算得上是明君,可到土木堡之變的時候,天下間的衛所軍就已崩壞大半,接近于名存實亡了。
于杰要做的事情不過是做裱糊匠,讓大晉回一口氣而已。
最多撐個幾十年,大晉的衛所軍又將崩壞。
不過這事對于大晉朝廷,五軍都督府與南北將門來說,都是大有好處的事情。
李軒作為南方開國勛貴,大晉武門的一員,他不能拒絕,也無法決絕。
李軒心想裱糊匠就裱糊匠吧,先把眼前的事處理好再說。
如果日后他有再造乾坤,重整軍制的機會,自然是當仁不讓。
可是現在,他掌握的力量也就僅能將這房子糊好,盡量讓它不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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