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仇千秋念動靈言的時候,在場的四人眼神都是一陣錯愕驚奇。
只因‘太上彌羅至真玄黃大帝’的神名,他們從沒有聽說過。
“可笑!”
郭京的唇角微揚,現出了譏諷不屑之意。
他猜測仇千秋是求助于某個邪神淫祀,堂堂的六道司伏魔總管,朱雀堂尊,在臨死之前居然也會向邪魔求助?
也真夠荒唐的。
紫微宮主‘問是非’則是目光冰冷,那輝煌劍光繼續破開仇千秋身前那一重重渾厚罡元,勢如破竹的斬裂著仇千秋那已達至‘金剛不壞’階位的橫練霸體。
他不管仇千秋是在向哪個邪神求助,此人都必須被誅滅于此!除此之外,再不可能有第二個結果。
可當仇千秋身后虛空破開,那些鎖鏈伴隨著無窮的兇厲之氣,如黑色潮水一樣的沖涌落下,四個人的氣息都猛然一窒。
他們眼中現出的嘲諷與戲謔,也都被凍結在瞳孔深處。
“神將?”
郭京吃了一驚,他凝神看著那些黑色鎖鏈中的兩團輝煌神光,還有神光中的兩個偉岸身影。
雖然這二人的氣息無比兇厲,無比狂暴,像一只兇魂惡鬼更多于像一位‘神明’。
可那轟凌而至的無邊神力,強橫武意,卻是無可置疑的‘大天位’,是真正的‘神將’層次。
可此時的郭京,卻生出了極其荒謬的感覺。
自從‘秦皇封天’之后,還能殘留于世的神明,就只有城隍山神與水神灶神之屬。
近萬年來,即便是那些帝君級的神明,也難以將他們的力量滲入現世。
何況是將其麾下的‘神將’,直接降臨凡塵?
——這世間的‘天隙’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了嗎?以至于這兩位神將,能夠以他們的完全體降臨于此境!
那‘太上彌羅至真玄黃大帝’,又是哪一號神明?或是哪位遠古大神新建的神號?
郭京沒有閑暇再想下去,讓他心驚的是,伴隨那兩道狂暴靈機而至的極天法準!
——堅韌!鎖銬!封印!鋒銳!斬殺!死亡!
除了堅韌之外,整整五種極天之力,遙空凌加于郭京之身。
這并非是源自于那兩名降臨的‘神將’,而是來自于他們掌控下的兩件殘破神器。
可哪怕是殘破的神器,哪怕使用者對這兩件神器的駕馭不是很嫻熟,其神威也遠遠凌駕于這世間任何偽神器之上!
郭京甚至毫無反應的余地,就被那些黑色的鎖鏈牢牢的捆住,然后那段斷裂的鍘刀刀片,就以流光一樣的速度,朝著他的軀體飛斬而至。
郭京的瞳孔先是一陣收束,然后又猛地怒張,面容扭曲,嗔怒非常:“妄想!極天之戰,可不是法準的數量多就有用!你們想要殺我,簡直癡人說夢!”
郭京的整個人驀然‘扭曲’,將自己的軀體,身周的鎖鏈,還有附近一千丈內的空間,甚至是凌加于他身體與神念的五種極天之法,都‘扭曲’得不成模樣。
然后他整個人爆散開來,散出無數的血粉,飛射向了四面八方。
這正是郭京的極天之法‘扭曲’與‘分散’,這兩種法則雖不是很強大,卻能讓他做到近乎不死不滅。
昔日即便是金闕天宮也拿他無可奈何,只能將他的絕大部分軀體與元神都封印于極寒之地,以極致的嚴寒封印他的極天法準。。
可與此同時,那些黑色鎖鏈也同時分散,分裂成了千萬條細小的鎖鏈,它們遵循著‘鎖銬’與‘封印’的法準,抓捕著郭京爆開的所有血肉,將之一一銬鎖,封印!
那斷裂的鍘刀刀片,則以犀利無匹之勢,斬殺著郭京的一切裂體!
也就在郭京與兩大神將激戰之際,仇千秋屈指一彈,擊打在斬至他身前的輝煌劍光上,發出‘鏘’一聲的金屬重鳴。
紫微宮主問是非斬來的百丈劍芒,輝煌武意,無量星光,都在瞬間暗滅,飛劍本身也被擊飛至千丈之外。
于此同時,仇千秋抬手一揮。
他身后的絕滅之力凝結,無休無止的裂變聚變著,散出無窮光熱。赫然轟出了數以十計的絕滅神光,將玄武宮主歸北海斬來的刀光轟成粉碎,那隨刀而至的無匹寒意,則被絕滅神光裹挾的無窮光熱在頃刻間掃蕩一空。
此時仇千秋的絕滅武意,也無窮無盡的爆發開來,遮掩覆蓋著這一整片虛空,汪洋自恣,拿云攫石,蟠天際地。
他沒有特意對那位金闕天宮的天位女修‘李煉仙’出手,可李煉仙轟過去的無數青色風刃,都在頃刻間碎滅倒卷。
這些割裂天地的風刀,還沒能接近到仇千秋二十丈內,都崩滅開來。
李煉仙的臉色不由微微發白,同是小天位的境界,二人間的戰斗力差距卻如同天塹,判若云泥。
問是非的呼吸也為之一窒,瞳孔中現出了些許悸意。
金闕天宮耳目眾多,消息靈通異常。
許久前就有人與他說起過,現在的仇千秋,就是十三年前的朱明月。其威其勢,在入小天位境界的那一刻起,就已登凌至小天位境界的極境。
問是非一點都不懷疑那些情報機構的說辭,只因這位朱雀堂尊在十數年前就已名揚西北。
仇千秋是六道司在西方的擎天巨柱,他的‘大絕滅掌’與‘童子橫練’,在天位之下所向無敵。
那時大小司命都有著將仇千秋招入天宮,作為‘司命’備選的意愿。
所以當他釋放郭京之后,第一個選擇的目標,就是‘仇千秋’。
李軒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中流居士’,有了一個‘江云旗’,不能再有第三個未來可與大司命抗衡的存在。
而今日問是非親身感受仇千秋的武意威勢,就知此人距離極天之法,確已極度接近!
又因‘大絕滅掌’這門功法之故,他的殺傷力,只會超越十三年前的朱明月之上!
“仇某在朱雀堂故作空虛,示敵以弱,就是為了誘敵。可我沒想到,那些潛伏于南直隸的妖魔我沒釣出來,反倒是釣出來金闕天宮。可笑,如果不是小軒到南京走一趟,本座今日怕是真的難有幸理——”
仇千秋一聲自嘲的同時,眉眼間現出無窮寒意,無垠殺機!他的一身氣勢,一身絕滅武意,則是在不斷的拔升。
他懸掛于身側的‘朱雀印’,則現出了赤紅光華,一只翼展達數百丈的朱雀驀然顯化于仇千秋身后,發出了滔天赤火。
“走!”
玄武宮主歸北海知道仇千秋正在蓄勢——待其蓄勢完成之刻,此地的三人都將生機渺茫。
今日圍殺之謀已經遭遇慘敗。已經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
他直接一個閃爍,借助周圍水氣之力,遁空飛移到了這片虛空之外,直接從仇千秋的眼前脫離,潛往附近的河流。
其余的二人,動作之速也不在歸北海之下。
李煉仙逃離的時間,甚至還在問是非之前。她知道自己是三人當中最弱的一位,一旦仇千秋蓄勢出手,她一定會道消身亡。
可接下來,她卻望見一只朱雀之影環繞赤紅色的手掌,驀然穿透重重虛空,還有一重重力可隔絕虛空的風壁,轟擊在她的胸膛上。
李煉仙整個人七竅溢血,然后整個人就化作一團強光。
那絕滅之力讓她周身裂變,最終爆出了一團轟然巨響,以及一個巨大的蘑菇云團。無量的罡風氣浪橫掃山野,那些無窮光熱與輻射則被仇千秋吸聚了過去,被他凝入第二掌大絕滅,遙空轟向了玄武宮主歸北海。
歸北海的瞳孔收縮,現出了幾分絕望之意。
他窮盡了體內的天位真元,所有的寒息武意,操御駕馭著天地間的無窮寒力,怒斬于仇千秋的赤紅大手上。
可這足可封凍二百里山河的寒刀,卻被那大絕滅掌瞬間融滅。
然后歸北海整個人都開始汽化蒸發,他雖然沒想有像李煉仙那樣,被當成滅絕裂變的材料。可仇千秋掌勢裹挾的無窮光熱,還是燃滅了歸北海的所有生機。
接下來,仇千秋又一掌轟向了‘紫微宮主’問是非。
這一掌印出,直接穿梭四十里虛空,與問是非的‘北極星辰劍’轟撞。
后者頓時口溢鮮血,渾身燃火。
可他的人還是化作一道星光,接觸諸天星辰之力,逃遁向了更遠處。
仇千秋也知自己斬殺不了此人,也就沒有再追擊。
他的遁速與此人不相上下,追上去的希望十分渺茫,能將之重創已經很不錯了。
仇千秋不屑的一聲輕哼,轉而回望身后。
那天市宮主郭京也已逃離,監刑神將伏友德與天刑神將蘭御,都紛紛收束起了手中的神器。
二人朝著仇千秋微一頷首,神軀就化作點點星光,陸續散離。
仇千秋則頗覺可惜,這兩位神將一是掌握神器的時間太短,還未完全煉化;二是那神器本身,也傷損到了根本。
否則這兩大神將,足以比肩真正的‘極天’。
哪怕那妖道郭京能為通天,今日也休想從此處全身而退。
仇千秋隨后又搖著頭,走到那片‘天隙’之前。
他從重傷昏迷的王守一懷中,招出了一件赤紅色,有著‘大秦廷尉’字樣的印璽,然后一掌施加于那天隙之上。
也就在這刻,仇千秋忽然心生感應,以靈視之法,看向了‘天隙’之外。
他望見了無數雙眼睛在外面睜開,向他注目過來。
其中的每一雙,都含著無窮的威嚴,無窮的偉力,以至于仇千秋周身上下的骨骼,都一陣‘咔嚓嚓’的聲響。
他的一身血肉,此刻竟也開始失控。那強達‘金剛不壞’,甚至上攀‘不死不滅’的金身霸體,這刻竟有了異變之勢。
仇千秋身軀停滯了片刻,然后就把手猛地一拍,將這‘天隙’強行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