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副總兵楊珍統率著麾下的三萬遼東騎軍,以輕松寫意之勢掃蕩了前方的蒙兀騎軍殘余。
不過這一次,他麾下的騎士雖然連續開槍,可造成的死傷卻極少。
絕大多數的蒙兀騎士,都是本能的向兩旁潰散開來。
左輪槍之所以能在開戰之初造成如此可怕的殺傷,就貴在出其不意。一旦敵軍有了防備,其殺傷力自然遠不如前。
不過有這種連發火器在手,任何騎軍都無法在他們面前采用密集的沖擊陣型。
這個時候,遼東副總兵楊珍已經透過人群,看到了前方列陣的四萬蒙兀步軍。
他們就在前方一里處嚴陣以待,長矛如林,盾列似墻。
“渣滓!”
楊珍一點都沒將對面步軍陣列放在心上,蒙兀人將這些步軍放在兩翼,應該是為防萬一,確保中軍后側的安全。
可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只是萬一了——
在晉軍大陣的左翼,共有裝備胸甲的騎軍七萬三千員。
他們在擊潰蒙兀人的十余萬騎軍之后,自身的損傷卻極度輕微。
除了一些騎術不精的家伙被尸體絆倒,還有幾百個倒霉的家伙被誤傷之外,其余大部都保存完好。
以這七萬騎軍的沖擊力,哪怕是采用正常的戰法,都足以將蒙兀人的步陣沖潰。
更何況他們如今的戰法,已經被汾陽王殿下大幅革新。
“擲彈手何在?”
此時的晉軍騎陣,依然保持著不急不徐,優雅從容的態勢。
只有一群兩千人左右的騎士,在楊珍的一聲呼喚之后驀然從晉軍騎陣中加速沖出。
他們頂著對面潑灑過來的箭雨策騎往前,很快就將后方的騎陣遠遠甩開。
這些人沒有正面沖擊蒙兀人的步陣,而是在對方步陣前二十丈左右的位置繞過。
也就在這一瞬,足足兩千二百多枚足有兒臂大小的長柄手榴彈騰空而起,飛向了對面的蒙兀步陣。
這兩千騎士幾乎都是四重樓修為的武修,他們丟出的手榴彈不但快如瞬影,還勢大力沉。幾乎是在對面蒙兀人猝不及防間,將手榴彈硬生生的砸入到他們的陣中。。
那些蒙兀人對這些潑灑過來的木棍不明所以,卻本能的知道這絕不是什么好東西,說不定就是類似于‘萬人敵’與‘飛雷’之類的火器。
而對付‘萬人敵’這種雷法器物最好的方法,就是冰系武訣與寒系法術。
只需撲滅掉導火索,就可以讓它們無法爆炸。
蒙兀步陣中的所有第三門武修與薩滿,在第一時間就紛紛反應過來。
他們一方面盡力出手攔截,一方面則是極力的將這些頭部包鐵的‘木棍’封凍。
可僅僅一瞬,這些這些木棍就都轟然爆裂。大量的預制破片往四方掃射,摧殘掃蕩著周邊一丈范圍內的一切血肉生靈。
在火藥震爆的巨大推力下,那些鐵片輕而易舉的就可將蒙兀人身上的戰甲撕碎,隨后又將戰甲的主人轟擊到千瘡百孔。
大片的血雨四面紛灑,爆炸產生的巨大沖擊力,將周圍的一切人與物都全數夷平,或是推向遠方。
僅僅頃刻,這原本嚴整如墻的盾列槍陣,就出現了幾百個巨大的缺口。
也在此時,距離蒙兀步陣不到百丈的晉軍鐵騎驀然加速。
他們在一百丈的距離內將馬速提升到極致,就如沛不可擋的洪流一樣,從那些缺口處沖入進去,然后將之擴大,擠壓,直到徹底沖垮!
這些晉軍將士幾乎都是一手持著馬刀,一手拿著左輪槍。
他們沿途以馬刀劈砍為主,遇到較為棘手的敵人,就直接扣動扳機,轟鳴開火。
左右兩翼的騎軍陣列都所向無敵,在短短不到一刻時間,就已各自將對面數萬人規模的步陣沖潰,將萬余蒙兀步軍踏為肉泥!
而在穿透了蒙兀步陣之后,他們的前方已經一片寬闊。
在遠方七里外,還有一支大約十萬左右的蒙兀鐵騎,是蒙兀人用于應變的后手。
可晉軍的十數萬騎士們,都將之視如無物般的繼續策馬向前,往蒙兀中軍的后側包抄。
只有隸屬京營禁軍‘三千營’的三萬鐵騎沒有參與進去。他們全軍馳向了前方的一座小山坡,以睥睨之勢,鎖定著遠方這十萬蒙兀騎軍。
一旦后者敢于向前,那必將被他們的鐵蹄踏于泥塵之下。
位于蒙兀中軍的所有蒙兀人,早就驚慌失措,他們原本還算嚴整的陣型,已經漸顯散亂之勢。
此時整個中軍已經無法后退,完成了兩翼突破的晉軍騎兵就如兩只重錘,砸向了他們的后背。
更雪上加霜的是,大晉的中軍陣列正加速向前。隨軍的千余門滑膛野戰炮,則都在極短時間內完成了炮位的修筑。
晉軍的炮手們無比嫻熟的將土層墊高壓實,然后將野戰炮指向空際,采取仰射的角度轟擊敵人。
總數十四個團營,一千七百門滑膛野戰炮同時開火,炮火的震鳴聲震蕩天地,讓周圍的人們幾乎失聰。
于此同時,它們也將一千七百發炮彈,砸向了對面的蒙兀騎陣。
盡管其中的一大部分都被攔截了下來,可其中的一部分漏網之魚,都在蒙兀軍陣中轟出了一片血肉泥毯!
不過更致命的,還是晉軍的二十余萬火槍兵。
他們正大踏步的向前,逐漸抵近到距離二里半的有效射程。
所有晉軍將士都是面色潮紅,戰意高亢。
在距離三里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將手中的火槍舉起到了肩上,等待著自家將官的指令。
在他們眼中,對面的所謂蒙兀鐵騎,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開火!全軍二段射,所有方陣繼續向前,行進式射擊!”
恰好就在距離三百八十丈的時候,那些羽檄塘騎們的嘶吼聲傳遍了戰場。
這一瞬,足足九萬把火槍齊齊噴吐火舌,將九萬發致命的槍彈向對面轟擊。
“汗王!”
阿剌知院的面色發白,雙手顫抖。
他已經意識到這一場百萬人規模的會戰,蒙兀敗局已定。
所以阿剌知院的聲音,額外的沙啞:“請下令讓怯薛軍從北面繞路,退向北嶺方向——”
此時那繞襲到晉軍后側的七萬怯薛軍,還沒能夠與晉軍接觸。
只因那十余萬大晉鐵騎,已經把他們遠遠的甩在后方。
這讓怯薛軍的包抄繞后,成為了一個笑話。
可這也讓這七萬怯薛騎,有了逃遁脫身的機會。
昔日晉太祖的大軍橫掃草原,八次北伐七次大勝。
大元殘部最狼狽的時候,甚至不得不退往嶺北貝加爾湖與呼倫貝爾茍延殘喘,終于等到了中原靖難之變,有了喘息的機會。也等到了西面帖木兒帝國與察合臺汗國的援助,得以恢復元氣。
阿剌知院認為這個時候,正該最大程度的保全力量,以冀將來。
“退?”大司命一陣發愣,面色茫然的看著戰場:“也就是說,我們已經敗了?”
她萬分不能置信的看著白虎宮主史天澤:“我們還有將近七十五萬騎,人數比他們更多。難道就不能想辦法挽回?”
史天澤的臉色陰沉,他看著戰場凝聲道:“汗王殿下,當令我中軍數十萬騎沖擊敵陣。雖然突破晉軍陣列的可能性不大,可總比進退失據的好。”
——這其實無助于扭轉戰局,可總比那數十萬蒙兀騎士杵在原地,任由晉軍一一槍殺屠戮的好。
他心里則暗暗嘆息,心想蒙兀鐵騎橫掃天下的時代,果然是一去不復返了。
瓦剌大汗綽羅斯·也先則是無比痛苦的閉上雙眼:“傳令中軍,讓所有諸部,即刻起決死突擊!”
他知道這個時候,已經不用制定什么具體的戰法了,那些瓦剌與韃靼的萬戶們沒有施行的條件,也絕不會遵循。
甚至那數十萬鐵騎當中的一小半都會在不久之后潰逃,而不是徒勞的向敵陣突擊,
對于這些部族頭人來說,保全部族才是頭等緊要的大事,他們既沒有為他也先舍命一搏的忠心,也沒有舍身成仁的勇氣。
可隨后綽羅斯·也先又顯露出雄獅一樣的氣勢:“阿剌知院,你親自去統領那七萬怯薛軍,突擊晉軍后陣!我不求你能擊潰李軒的中軍,可你至少得給我毀了他們的那些大炮。”
“汗王?”
阿剌知院神色錯愕的看著綽羅斯·也先:“臣下可以從命,不過我們嬴的機會很小。這七萬怯薛軍,可是我們瓦剌最后的希望。”
“本汗如何不知?”
綽羅斯·也先面無表情:“可是阿剌,你認為此戰之后,我們真得有希望卷土重來?我不是指他們用的火器,而是那位汾陽郡王的手段。他殺了我們的蒙兀貴人,又讓牧民分了我們的牛羊。”
阿剌知院不由皺眉,他凝思了片刻才道:“臣以為還是可以的,晉人沒法控制草原。”
“可那得多久的時光,五十年,還是一百年?這一切都與本汗無關,與你我無關了。”
也先搖著頭,目光淡漠:“你勿需多言,本汗決意已定。本汗與其在未來的時間里,像個老鼠一樣的活著,倒不如現在決死一搏。可本汗如不投入我的怯薛軍,又如何能讓中軍的萬戶們遵循本汗之令?
阿剌知院愣了愣神,然后就面色清冷的向也先半跪了下來:“那么臣這就下去了,大汗您保重!”
他領命之后就策馬匆匆而去,須臾間就奔馳到數里之外。
綽羅斯·也先則手按著彎刀,看著身邊的兩人:“大司命,雖說此戰本汗有負貴宮之望。可本汗還是想請你助我蒙兀一臂之力,今日本汗已不求能勝,只求與敵俱傷,與敵偕亡!”
大司命聽到這句,不由為之動容。
也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傳來了一聲霸道而清朗的笑聲:“好一個與敵俱傷,與敵偕亡!
隨著這聲音,李軒驀然現身高空之上,他裹挾著七條浩大的紫金龍氣降臨于此,琉璃色的純白浩意則與數十萬人的無敵軍勢與血氣混雜,在天空之上顯化出了一只巨大的白色兇虎。
此時李軒,白虎還有那七條紫金巨龍,都以睥睨輕蔑之態俯視綽羅斯·也先。
“也先你既有此意,那么本王現在就給你這個機會!”
這一瞬,雙方之間的天位真元,浩大罡力轟然對撞,在周圍掀起漫天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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