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半日之后,李軒面色肅穆的立于天刑臺上,他手持著昊天神印,周身十二條紫金巨龍盤繞于外。
在他的前方,則是一個巨大的魂影。
這魂影飄渺不定,看不清其具體面目。只能依稀辨認出此人身外罩著一層戰甲,似乎是一名武將,且氣息暴虐,隱蘊著強烈的不甘與戾氣。
不過它的不甘與戾氣,卻明顯都被李軒的龍氣懾服。
“——淇國公邱福,原為燕王麾下燕山中護衛千戶,靖難之役時屢立戰功,累升至中軍都督府左都督,封淇國公,位居功臣之首,后又加太子太師。
其人生性樸實戇厚,敢戰深入卻莫與能埒,然則丘福成因其鷙勇,敗亦因其鷙勇。永樂二十一年,丘福率軍北伐韃靼,率千余人先行輕敵冒進,與王忠、火真盡皆被俘遇害,麾下千余人戰死。。
今日朕感念丘福其人雖喪師辱國,猶不失死節,故特賜寶箓,敕封汝為‘先鋒神將’一職,望汝能謹記生前過失,無負朕望。”
隨著李軒手中的昊天神印散發出了無數層層疊疊的仙符紋路,印入到這巨大魂影的元靈深處。
這龐大魂影‘轟’的一聲收縮,最終凝聚出了一個高約三丈,面貌威嚴的武將。
他身周的兇厲之氣已洗去大半,周身也散發出了金色光輝。
此人先是一陣愣神,直到片刻之后明白了究竟,當即半跪于地:“臣邱福,參見玄黃帝君!臣愿為陛下效死,以酬陛下封神之恩。”
“先鋒神將請起!”
李軒看著邱福,眼中卻現出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遺憾之意。
全盛時期的邱福,乃是太宗時期第一猛將,橫掃天下,所向無敵。
根據傳聞,此人是已武道入神,覺醒了極天之法的。
邱福與蘭御的武道天資相當,可蘭御壯年而死,邱福卻活到了二百余歲,所以在武道上更進一步。
可惜這位死亡的時間太久,長達二百年時間,流散了部分真靈。
否則此人的元神,足以成就極天之位,元帥之尊。
此時的邱福,卻只能受封一等神將之位。
不過在秦皇元封內部,這樣一個武道達到神境的大天位,足以鎮壓一方。
即便日后真正開辟天界,邱福的武力也不會落伍。
隨后李軒又袍袖微拂,從袖中釋出了無數的陰魂。
這其中的一部分,是源自于破敵山的大晉將士,一部分則是李軒自此次北伐以來,從位于漠北各地的古戰場收刮得來。
它們的數量大約是七千出頭,階位則多在四重樓到六重樓之間,質量極高。其中還有一千只左右的亡靈兇魂,居然都是七重樓到十二重境的境界。
漠北草原地廣人稀,人口匱乏,也就缺少業力來源。
所以各地的古戰場,都很難保存下來。
能夠存續至今的都是強大戰靈,要么是生前有著不俗的武力,要么就是靈魂本質極其強健。
除此之外,還有十幾名戰死于漠北的天位魂靈。其中有晉人,亦有昔日的蒙兀大將。
都被李軒陸續收集過來,用于填充天庭的中層戰將。
而這些魂靈,算是李軒這次北伐蒙兀的另一收獲。
這次李軒卻不用單獨冊封,他直接擬一封誥書,再以神印鎮落,就使這七千戰魂,全數化為天兵。
于此同時,李軒的眉頭微微一蹙。
他發現自己的神力幾乎被抽取一空,只差毫厘,就陷入到入不敷出的狀態。
這一次他的手筆極大,一次十余位神將冊封,高達七千的天兵,其實是有些冒險了。
不過李軒也有著他的底氣,從今年二月,遼東方向移民逐漸站穩腳跟以后。他現在的信仰神力,就開始與日俱增。
那邊的二百多萬移民,幾乎都被他納入到掌握當中。除‘太上彌羅至真玄黃大帝’之外,別無他信。
到了今年四月,隨著民間的第一批紅薯,第二批土豆出產,在大晉南北直隸,不知多少人為他豎長生牌位。
甚至有不少人私自立祠,以香火生祭。
李軒日后凝聚的信仰神力只會越來越多,一時的虧虛并無大礙。
就在那七千天兵都陸續鑄就神軀,朝著天刑臺方向拜服的時候,李軒又一聲喝令:“著甲!’
這些天兵天將瞬時都化為縷縷靈光,匯入到它們后方處那些整齊排列的‘烏金天甲’內。
使得這些整體暗金顏色,高約兩丈的高大戰甲,都紛紛活了過來。
他們就像是被填充入了血肉,一身上下的符文全數啟動。面甲上的雙眼部位,則都透出了幽冷靈光。
而此時在更遠處,還有更多全身覆蓋‘烏金天甲’的天兵天將列陣于此,總數恰好是兩萬六千出頭。
其中的兩萬三千人是李軒直屬,剩余三千卻是活人,是中流居士的‘中流煉神軍’。
李軒仔細觀察,發現這一批‘烏金天甲’都是正常運轉,沒有故障。轉頭吩咐伏友德:“務必加緊烙印,讓他們熟悉火槍戰法。”
這些亡靈兇魂轉化的天兵,大多都是不知變通的死腦筋。他們只會遵循生前的本能行事,凡人軍伍的訓練調教之法全都沒用。
不過他們卻可將火槍戰法的所有戰術動作與素養,直接烙印到這些天兵的靈魂深處,更簡單省事。
“這些‘烏金天甲’都沒問題,你該付尾款了吧?”
此時的冷雨柔,向李軒伸出了手:“加上少爺你追定的兩千具‘烏金天甲’,承惠八千萬兩。少爺你可以拿等價的物資充抵,不過得由我來估價。”
李軒知道遲早有付賬這一天,心肝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疼。
不過若真答應冷雨柔由她來單方估價,李軒擔心自己的寶庫會被搬空。
“付賬之事先不急,等我回京再說,物資估價,我只放心芊芊。安心!也就在這兩天,剛好與那些浮空戰艦一起付賬。對了,這些戰艦的進度如何?”
“已經造好了,五門電磁主炮也都安裝好了,正準備挑個地方測試。”
冷雨柔撇了撇嘴,略含著些許不甘的說著:“那就說好了,兩天之后一起付賬,否則我沒法對盟里的人交代,我的山莊也快揭不開鍋了。”
李軒就想我信你個鬼,材料費他早就付了,剩下的尾款只是人工費。
而那些神器盟的成員,都巴不得他李軒欠賬欠人情。
還有,如今的孔雀山莊不但將墨門精華籠于旗下,還大肆招攬工匠,挖朝廷墻角,還掌握了好幾座鋼鐵廠與冶煉廠,鑄造方面的實力早就穩據神器盟半壁江山。
不但最近的這一批‘烏金天甲’,大多都是出自孔雀山莊,孔雀山莊還承擔了眾多工廠的機器鑄造,以及朝廷的火器訂單。
山莊中的機器一開,就是黃金萬兩。
冷雨柔與素昭君不聲不響,已經掙了數千萬銀元的家業。
李軒懶得拆穿:“不會少了你的,還有,我另外還要追定三千具戰甲,兩艘云中戰艦。”
他正說完追加的訂單,就驀然間神色微動。
這是因大營內幫助他處理軍務的獨孤碧落發來信符,說他這邊如果空下來,就盡快返回大營,那邊有客人到了。
獨孤碧落所說的‘客人’,是當今少林寺方丈釋空信。
他被晉軍的監門將攔在了營門之外,足足等了兩個時辰,才等到汾陽郡王的親兵傳令召見。
所以當釋空信踏入晉軍大營,面上是憂心忡忡。
尤其當望見大營中,那些酒酣耳熱,興高采烈的晉軍將士時,釋空信的心情頗為復雜。
從這些將士的言辭中,就可聽出他們對汾陽郡王的崇拜敬服。
且不論京營禁軍還是衛所軍,其軍心士氣,都是凝聚如一,振奮高亢。
這從大營上空的血氣狼煙就可看出來,那血氣赫然化為白虎,直沖九霄,撼動星河。
釋空信擔憂的是汾陽郡王陰懷不善。
在景泰十四年的那場奪宮之變后,整個天下沸反板蕩,大晉內憂外患。
那時的晉廷征召了大量的道門修士,輔助朝廷平亂,卻對佛門不聞不問,仿佛是將之遺忘。
最初佛門眾多高僧大德對此還是很歡喜的,雖然他們也有為朝廷出手的義務。
可事涉龍爭,自然是能避則避,置身事外為佳。
誰知道這諸龍相爭,最后會是什么樣的結果?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李軒所向無敵,助朝廷削平天下,佛門諸支卻都開始發慌了。
汾陽郡王與朝廷從始至終,都沒借用過佛門之力。
由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可不是什么好事。沒借力,就意味著彼此之間無因果。
那位汾陽郡王如對佛門心懷惡意,就可不抱任何負擔的對他們下手。
釋空信日常也為之憂心,曾花費重金嘗試打通汾陽郡王關節,打聽汾陽郡王的心意。
直到數日前,汾陽郡王的幾位信使至嵩山,招釋空信前往草原。
釋空信匆匆成行,然后一至漠北,就聽聞了汾陽郡王大破蒙兀近百萬大軍,斬殺五十余萬級,誅殺也先與阿剌知院的消息。
這對中原百姓來說是莫大的喜事,可釋空信卻嗅到了幾分不妙的味道。
當釋空信在王府親兵的引導下,進入李軒大帳內的時候。就見一位外罩六道伏魔甲,內襯王袍的年輕人,大馬金刀的坐在了上首處。
其勢似可氣吞四海,虎納六合,龍章鳳姿,正是汾陽郡王李軒。
兩年前釋空信曾有幸與李軒見過一面,可此時其人氣度,卻與兩年前截然迥異。
旁邊還坐著一人,做喇嘛打扮。
釋空信掃了這位一眼,就知那是‘前蒙兀國師’阿巴師。
想必是大晉踏平漠北之后,這位蒙兀國師不得不屈膝降服。
阿巴師也把視線掃望過來,與釋空信遙空對視,然后就眼觀鼻,鼻觀心,枯坐原地默默無語。
李軒則是目光凌厲如刀的上下掃望著釋空信,等到后者施完禮,他就直接開門見山道:“空信和尚,據我所知,你們禪宗也供奉‘心月蓮菩薩’?”
“是!”釋空信心中一沉,卻不敢隱瞞:“心月蓮菩薩是我佛門十大護法菩薩之一,掌握心靈之力,在我佛門中地位尊崇。”
李軒聞言微微頷首:“那么你想必也知道,心月蓮菩薩的法體,會在近日降臨于世?”
釋空信的心緒,已經滋生出無窮寒意。他仰頭與李軒對視了片刻,然后語聲艱澀:“貧僧略有耳聞。”
“不是有耳聞,你們禪宗也曾襄助其事!”
李軒一聲冷笑,然后聲音中殺意驟增:“本王今日找你過來,是要你去轉告你們的心月蓮菩薩,就說本王有言,千年之內,本王不允她降臨凡世,也不允她借用任何法體。”
釋空信聞言頓時一陣驚悸,他驀然抬頭,驚訝萬分的看著李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