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此物正是品珍會開啟未久時,歸無咎以萬數精玉競買的寶物玄圃松脂碧。
幾位元嬰真人雖然意外,但他們見識過歸無咎城府,知他必有話說。而真長言幾人卻未有這等見識。
白宣明不悅道:“歸道友這是要打品珍會的秋風不成?朋友間有通財之義。歸道友若是手頭緊缺,我白龍商會臨時拆借一二也無不可。如此行事,與市井流氓勒索錢財何異?”
歸無咎不去理他,自顧自的道:“容州荒海之地,并非妖修橫行處。品珍會一時失察,也是情有可原的。《叢云書》有云:“桑山有青鳥。”其中一旁支血脈為三目鸞,成年之后壽五千歲,有相當于元嬰三重修士的修為。三目鸞有一神通,名為“依物隨形”。其所產之卵位于何處,那卵胎的外貌就和何物相似。其真實無二,不知根底者絕難辨別。”
宗方驊沉吟道:“歸小友的意思是,此物是三目鸞之卵,因產之于玄圃松脂玉碧之上,所以呈此形象?”眾人這才仔細觀看那“玄圃松脂碧”,若忽視了顏色物性,只看形狀。果然和鳥類卵胎極為相似。
真長言搶聲道:“歸道友此說甚為縹緲玄奧,不知有何憑據?”所謂“縹緲玄奧”,其實是指責歸無咎所說是無稽之談。
歸無咎隨手將手中之物交給左側的獨孤信陵:“這卵胎尖的一頭暗藏一道三葉螺紋,暗合此鸞三目之相。當然真道友也可說是歸某看到之后再信口開河編造的。不過據說元嬰三重境真人感氣辨機有獨到之功。想必獨孤真人、業真人能夠感應其中微弱氣機。”
獨孤信陵閉目沉吟片刻,開口道:“確有一道活潑生機暗藏,但似乎處于深眠之中。歸道友所言不差。”她此言一出,將掌中之物丟給業命宏。
業命宏所用速度更快,握于掌中不過三四個呼吸,極為肯定的道:“這是一件活物無疑。”
獨孤信陵和業命宏既然開口,算是一錘定音。
宗方驊拊掌道:“元嬰三重,壽五千載….就算其養育不易,后續尚要投入無數心血。折價十萬,也實在是太低了些。歸小友莫不是將我品珍會當做黑店了?依宗某所見,此物的價值無論如何在百萬之上。”
歸無咎笑道:“在下取出此物,不過是和事先幾位前輩先交代明白。至于拿到臺前正式兌換的,當然不能使這三目鸞卵胎。若取出此物,豈不是承認品珍閣看走了眼?多多少少會對仙市信譽造成影響。更何況,幾位前輩身家雖富,但若說隨身攜帶價值百萬的寶物,恐怕也不合理。”
宗方驊四人姑且不論,獨孤信陵、業命宏作為元嬰三重境真人,手頭價值十萬八萬的寶物,想必不會少了的。
宗方驊一聽就知道歸無咎打的什么主意。贊道:“歸道友少年老成,慮事周詳。”將步鈴兒呼上前來。反手一擺,清光閃爍間,提住一頂琉璃燈盞在手。將這琉璃燈盞交到步鈴兒手中,吩咐道:“這便是歸小友以物易物所用的寶物。交到臺上去。”
待步鈴兒走后,宗方驊道:“若上了拍賣會,此物價值在百萬到百三十萬之間。就以百二十萬作數。剩余精玉,品珍會后老夫派人交到歸小友手上。”
歸無咎擺手道:“不必了。秦上真與在下雖有三事之約,但若在下一張口便讓余玄宗虧損了一百六十萬去,豈非太不自量?這一物就當是小小補償。”
這時場上不明奧妙的六位掌事倒是異常盡忠職守,商議了半刻鐘之后,給宗方驊那燈盞法寶定了個十二萬七千的價格。
歸無咎補足十七萬四千精玉,最終三十萬一千的高價拿下了積石融心草,成就了本屆品珍會上最讓人意外的交易。可想而知,未來數百載,積石融心草的價格也會因今日之事大大上升。
獨孤信陵、業命宏等四位元嬰真人和歸無咎第一次見面。這時見歸無咎行事縝密又極有分寸,不由大為贊賞。尤其這事純屬突發事件,歸無咎轉瞬間提出的方案,兼顧了品珍會的信譽,余玄宗的人情,甚至諸位元嬰真人的身家多少諸多細節。這分心思即是他們易地而處,也未必能做的更好。
論功行高低,心志錘煉,君不善確實在真長言、白宣明之上。這時真、白二人目光中尤有妒色,而君不善卻如被澆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過來。
君不善反思自己平日舉步安閑,應對無失。行事風范與這幾日的歸無咎一般無二。這幾日三番兩次出言尋釁,實則是受了歸無咎速勝沙子風這條消息的影響,打破了認識的邊界。自信則從容,不自信則無從容。
君不善神志回復清明,暗道若要挑戰歸無咎,非得把自身狀態調整到最佳不可。
接下來沉寂了數個時辰,本次品珍會也迎來尾聲。
幾位元嬰真人閑話一番,業命宏笑道:“我雖是第一次做客此地,但是品珍會的大名可是聞名四州的。歷年品珍會的壓軸之物都是成交價格最高的珍寶。不過這次有時教主天演鐘珠玉在前,要想延續這個記錄可有幾分難度。”
謝晉禪笑道:“業真人此言差矣。若天演鐘估價最高,自然會安排在壓軸出場。此物既然在前半段出現,自然是品珍會對壓軸之物有著充分的信心。”
業命宏撫額道:“謝真人所言極是。是業某人考慮不周了。”
謎底很快揭曉,一顆外貌和三目鸞卵胎相似、但體積只有其十分之一的異物,宛如戲法般的出現在高臺正中。護衛高臺的陣法也突然加了三道,四色交錯猶如擰成一股螺紋,將那壓軸之物保護的嚴嚴實實。
這半似蓮子、半似雀卵的不起眼之物,表面似乎還遍布著奇怪的點點瘢痕。當它的底細從主持之人口中揭曉時,百子圖中上下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