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無咎轉頭一看。此刻南門芊、北門云錚二人,已經分別將自己所贈功法修煉到第七圖和第六圖。
這一功法一口氣修煉完八幅圖卷,才算是第一層告一段落。這一過程須一氣呵成,不可中途斷成兩截。
此時歸無咎心中甚是滿意。暗暗思忖,等候這兩個小家伙修煉功法完畢,一齊回返之后。再與五宗首腦相聚,傳之以出界法門。安置妥當,黃陽界一行就算圓滿結束,自己也到了該當離開的時候了。
想到黃陽界中功行較高的數位元嬰修士出界修行的安排,歸無咎隨意一抬頭,目光落在那現出真形的氣化圓盤。
但是這一仔細端詳,歸無咎驀地雙目一凝,竟現出猶疑之色。
果斷地縱身一遁,停留在空中這一道圓盤面前。
此盤大小與幽寰宗紅云秘境、云中派紫氣秘境的兩道法盤大小相類,一般無二的三十六道年輪。其中刻度,暗合周天之數。
每一道年輪之上,各有一點露珠大小的些微氣機,鑄成實體,顯然是關門鎖鑰。
只是稍稍有些奇怪的是,這圓盤四周的刻度,竟與常理完全相反。
上方正北之位,原本“子”位所在,卻是一個巴掌大小的“午”字;而正下方“午”位所在,反而是個“子”字;不但如此,左手邊一個“卯”字,右手邊一個“酉”字,同樣顛倒過來。
歸無咎沉吟一陣,突然心中生出困惑:這三十六道年輪上的答案,是依照順序,正北偏轉第一度對應一月一日,還是參考“子”“卯”“午”“酉”四字完全顛倒過來,以正下方偏轉一度為正月初一?
這“密文”,竟然出現了兩種解法。
歸無咎仔細思索一陣,似乎是應當按照顛倒過來的“子”“卯”“午”“酉”四字為準地。
但是他也并無把握,認準自己所想就一定正確。
剎那之間,歸無咎甚至伸出一個古怪的念頭:就像陰陽洞天能夠連通兩處迢遠之地,這界盤既然顛倒過來,是否預示著來處、去處并非一體?
自己為何就理所當然的認定,這里就是返回云中派紫氣秘地的出口呢?
思考有頃,歸無咎微微點頭,做出決斷。但見他袖中光華一閃,一枚形同竹簡的簽符取出,扎進地面。
歸無咎依照顛倒之后次序,依次將三十六道年輪之上的浮子撥動。
下一刻,一道陰森森的烏光穿渡界空映照其身,歸無咎立刻消失不見。
天地一轉,歸無咎反應極快。
在隱隱約約感受到落足之地的顏色、氣息和云中派紫氣秘境截然不同時。歸無咎立刻動用了元光顯化之法中藏匿身形的神通,身形完全化作透明。
以歸無咎這一道法門的造詣,以本土人道文明的水準衡量,不入步虛境界,極難窺破其行藏。
歸無咎瞬間只覺神魂一顫,連忙鎮定心神,收斂六識。
他的的隱匿之身,在空中輕輕飄蕩。舉目四顧,四處都是小則數百丈、大則千余丈的漆黑巨石碎山,浮在空中。
低頭下視,卻是一副深不見底的奇景,唯有一陣陣若有若無的黑氣騰涌而上,折沖東西。
覷準了一塊稍小一些的石山,歸無咎雙足一落。只是落足的一瞬間,身形幾乎一個趔趄,險些就要跌倒。
以歸無咎的定力,無論面臨何等變故,都能冷靜處之。之所以差點失去平衡,那是因為此處的氣機性質,和黃陽界實在是兩個極端!
縱然是歸無咎,一時間也不能徹底調整過來。
黃陽界中之氣象,即便歸無咎眼下只是金丹境修為,同樣能夠清楚的感受到:此間修士,修行之道必將止步于元嬰境界。這份規模狹隘、元氣窒澀所產生的制約,清晰無誤的展現出來。
而眼前這一片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不見天光、景物幽閉的秘地,氣機之澎湃活躍,堪稱百年未見,幾乎讓歸無咎回到了真傳大比后、進入九轉靈光殿秘境時的狀態。
雖然以氣質而論,此處元氣高邁粗獷,似乎并非今日紫微大世界中之氣象。但是歸無咎敢斷定,這等第一流的界天,必然有修為極高的大能占據,以作為洞天福地。
想到此處,歸無咎心弦一緊。
暗暗感受“拾遺書簡”的靈機感應,果然此物牢靠的很,并未失效。、
歸無咎由是心中稍定。
但是這份感應,卻和拾遺書簡前幾次心神驗證稍有不同。
歸無咎莫名生出一個念頭:此地距離黃陽界,實則遠遠超過十余萬里的界限。但是因為某種意外的原因,拾遺書簡的瞬移功效卻并未喪失。
歸無咎以這一塊浮石為根基,尋到方圓十余里內最大的一座小島,悄摸摸的靠近。
就這樣依樣葫蘆,依靠一個個跳板深入其中。歸無咎認定,此間若是有什么山門道場之流存在,必定是依托于較大的飛島之上。因而愈是接觸較大的島嶼,就愈加小心。
這處不知是小界還是洞穴的深詭秘地,空中浮石飛嶼也是有規律的。
自東向西,這飄浮的飛石總體上看體積是逐漸增大的。縱然有一二例外,但是大致的趨勢卻是確鑿無疑。
此時已經是兩刻鐘過去。歸無咎漸漸熟悉此地之氣息后,產生一個念頭:似乎這里的氣象,較紫薇大世界本土為古,但是和黃陽界相比又似乎更新。
若說黃陽界中氣息與先古相同,而紫微大世界中的氣息為“現世”氣象;此處元氣精粗,似介于兩者之間,正處于一次紀元輪轉的前后交接處。
又過了一陣,天空之中的黑色愈發深湛。歸無咎眼前一個恍惚,突然省悟,這里似乎有幾分熟悉……
此時目力已經難辨百丈之外。
歸無咎心中一哂。半個時辰剛剛學會的神通,想不到立刻就有了用武之地。
丹田之中元氣轉動。歸無咎隱匿之身雖并未有絲毫氣息放出,但是他對于人物氣機的感知敏銳程度,立刻提升了一倍。
長空盡染。
機緣巧合,第一次動用這一道神通,歸無咎心中也有幾分振奮。唯有在實戰之中,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掘每一道神通的妙用。
譬如此刻,歸無咎立刻發現了這一神通的一項長處,堪稱妙用無窮。
原來,“長空盡染”神通,在感應距離倍增的情況下,本身不需要釋放一絲一毫的氣機。這就意味著,此術在御主隱匿身形切忌暴露的環境下,可謂大放異彩。
好巧不巧,這一道神通使出,果然就發揮效用。
在“長空盡染”感應邊緣的一座五指山中,隱隱約約感應到幾道氣機。
其中一道最強的氣機,清晰的感到氣息極為精湛。但是單論功行,未必能夠超出歸無咎去;而另外四道,卻孱弱許多,至多不超過金丹初期的境界。
歸無咎暗暗一試。在這個距離上,自己即便將“長空盡染”神通運轉到極致,也無法精確捕捉五人面目。
于是暗暗起了遁法,化作一道浮云,幾乎在不引發任何元氣波動的前提下緩緩靠近。同時“長空盡染”神通運轉到極致,只待能夠清晰感悟五人之形象,就立刻止步。
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又接近了三分之一的距離。
這里就是歸無咎能夠精確感應到五人的界限。
隨著歸無咎心中玄功默轉,五人之面目清晰的浮現出來。當“形”一旦被把握的瞬間,“聲”也同步地納入歸無咎掌控之中。
無一例外,那四個功行稍遜之人都是筑基境界,三男一女,年紀均幼。這四人雖然服飾古樸譎怪,但是面容都極為清秀,不亞于南門芊、北門云錚。
至于四人對面的哪一位,正襟危坐,一道道書卷隨意丟棄在身旁,面容卻異常熟悉。正是兩月之前,歸無咎曾經在天幕中見到的“老相識”——
紅發黑面,眸生雙瞳。
九重樓。
歸無咎心中一跳,果然是來到了所謂的“廣淵天”中。
不久之前,此處空間愈來愈黑、而“拾遺書簡”感應中又似乎極為遙遠。歸無咎就已經產生了猜測——這里似乎和三生陰陽洞天中三處出口之一的“廣淵天”有幾分相似。
黃陽界,這數十萬年前曾經被擊破的陰陽洞天碎片,似乎還有另外一重身份?
既然其本體在數十萬年前曾經是陰陽洞天,那么這輩空蘊念劍擊碎的數十道碎片,宛如蛞蝓一般再生活力,有無可能再次形成了規模較小的陰陽洞天?
當然,先前先入為主的將之視為“小界”也不算錯。因為若是陰陽洞天的兩頭出口都被封死,那么“陰陽洞天”就是“小界”,“小界”就是“陰陽洞天”。
可以想象。
當年在廣淵天被擊碎的數十道碎片,極有可能和“黃陽界”相同,化作一道陰陽洞天。兩處出口,一處是小界落足之處;一處就是這里了:每一處‘小界’或是‘洞天’的誕生之地。
除了聞名已久、卻始終緣鏗一面的軒轅懷之外。歸無咎在這一代“應時而出”的天才之中,可謂獨步當時。
此刻突然見到又一位驚才絕艷的人物,歸無咎心中突然產生一個躍躍欲試的念頭,要報出自家名號,上前與之一決高下。
歸無咎一驚,立刻調息運氣,安撫稍微躁動的心神。
生出這一道感應,說明九重樓的確是一位堪稱勁敵的對手。
千余丈外,原本閉目垂簾的九重樓,突然睜開雙目,瞳孔之中雙瞳凝結合一,發出赤色光芒,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過了一會,九重樓搖了搖頭,眉頭舒展開來。
歸無咎心中暗呼僥幸,若非“長空盡染”神通將自己的感知范圍又擴大了許多,自己再近上二三百丈的距離,一旦產生心緒波動,必定要被此人察覺。
過了片刻,那四位年輕修士之中,最右手邊的哪一位,身軀如篩糠一般顫抖起來,后背先向后一躺;隨后如彈簧一般立刻前傾,口中發出驚呼。
九重樓面色不變,掌心之中散發出一道烏濛濛的光華,將那年輕修士安撫鎮靜。
此刻九重樓展露手段,歸無咎立刻辨認出,此人不愧是被黃陽界諸修認定能夠和自己與秦夢霖相提并論的杰出人物。一身功行圓潤無暇,已經臻至圓滿之境。
不止如此,此人身上似乎有兩種氣息加持,一種是滄滄涼涼的荒莽之意,一種是統攝于生機強弱之辨的的陰陽道法門。在這兩道絕頂傳承的加持下,此人實戰手段顯然步入了能夠與“圓滿之上”交鋒的境界。
那排名最末的年修士子被九重樓護持住,似乎面有慚色。道:“有負師尊教誨。大巫十二法中的第七部《受生天魂法》秘奧,弟子苦思三日三夜,但卻始終不得要領。”
九重樓面色淡定,音聲竟是異常的和藹,宛如一位白面書生。只聽他靜言道:“無妨。你大師兄與二師姐,資質本來就要比你稍勝一籌。只消有一人能夠將大巫十二法綱領掌握,為師也可放心出行了。”
“爾等相互扶持,也足以將大巫十二法盡數領會。”
九重樓看著面貌奇異,又曾借助萬千人骨骷髏練功,似乎是一個極不易接近的邪魔一流的人物。但是現在看來并非如此。九重樓長相雖然霸道,但是行事作風卻別具一格,極有舉重若輕的情致。
四人中排行第二的是一位女子。只聽她聲如黃鶯,清脆悅耳:“啟稟師尊。十二法中其余十一道法門弟子已經盡數領會綱領,將來修習的過程多半再無窒礙。只是第十法《存玄素紜法》似乎與其余十一法差異頗大。弟子苦思良久,終究不能完全貫通。”
她話音剛落。左手邊的那位男子接口道:“弟子與元商師妹相同。同樣是阻在《存玄素紜法》這一關。”
“元商師妹”又接口道:“不是弟子夸口。若是依照巫道正傳,以三十六年為一輪轉。以我師兄弟四人的資質,足以將這十二法盡數掌握。為何師尊執意要弟子四人以‘一本道’的頓悟法門為根基,三十六日之內一朝悟道?”
“據弟子所知,依常規法門和‘一本道’頓悟法門,雖然快慢懸殊,似乎并無高下之別。”
聽這名為“元商”的女子說話的口氣,敢于直接提出疑問,顯然九重樓平日與弟子之相處似乎頗為融洽。師徒之間,并無隔閡。
九重樓沉默半晌,終于言道:“三元洞天之中,北極天自數十萬載之前,遭天降異力一擊,入口之處就此閉塞。但是經由歷代十二元師的不懈努力,兩月之前,北極天與另外兩處洞天出口的通道,終于被打通了。”
名為“元商”的女弟子聞言雙眸一眨,好奇道:“那又如何呢?師尊是要往那兩處洞天一行么?”
九重樓聞言一笑,緩緩點頭。
“元商”皺眉想了一想,突然笑道:“是了。想必是六祭大巫算定,在三元洞天另外兩處出口,有資質比我等四人出色得多的人物。于是師尊起了愛才之心,急切的要將那里的天才弟子收了回來。”
“或許一年半載之后,元商就要多出一個小師弟或小師妹了。”
九重樓一聲長笑,淡然道:“元商說的不錯。四十年前,六祭大巫的確算定了。在三元洞天的另外兩頭,各有一位資質出眾的絕代天才。”
“元商”懵然道:“四十年前?那豈不是早已度過了入道年齡?就算恩師將此人帶來,又有何用?”
“元商”右手邊排名第三的那年輕弟子,聞言臉色忽而轉為鄭重。
這元商師姐資質雖高,但是卻天真爛漫,有時反應不免有些遲鈍。此人忍不住開口提醒道:“師姐。恩師所言之人,恐怕并非什么資質杰出的修道種子,而是……堪為勁敵的對手!”
“元商”一愕,臉色一變,連忙追問道:“師尊。果真是如此么?普天之下,同境界之中竟然有何師尊堪為敵手的人物?元商不信!”
九重樓一身氣機由昂揚轉為凝實。聚合為一的雙瞳也再度分散開來。笑道:“你三師弟說的不錯。”
四位弟子似乎被重錘敲打以記,一個恍惚,神情突然都有些沉重。
這才省悟,師尊在最近兩月以接近灌頂之法的“一本道”頓悟法教授四人大巫十二法的綱領,顯然隱隱有萬一不諧、交代后事的意味。
這說明就算是以師尊的功行,也不認為自己此行能操必勝。
四位弟子之中排名最末的那人道:“就算如此,師尊又何必親自前往。族中派遣一位元師,將另外兩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扼殺,才是上策。”
這看似不登大雅之堂的陰暗手段,這年輕弟子竟如此堂而皇之的說出來,似乎也不以為恥。由此可見,廣淵天之中的文明精神,與外界似乎截然不同。
九重樓笑道:“若是這么簡單,為師又何須費心?料想能夠對為師產生威脅的天才人物,其背后底蘊非同小可,防備之法,料想也極為周密。唯有正大光明的邀斗,摧毀其道心,才是解決威脅的唯一手段。”
聽到這里,歸無咎心中微微感嘆。這莫名產生的陰陽洞天三杰,唯有自己是陰差陽錯的出現在荒海,從頭到尾純屬巧合。
若不是因為黃陽界中這一奇妙經歷,此間唯自己一人蒙在鼓里,卻不知遙遠的億萬里界空之外,已經有兩人將自己當做勁敵。其中一人,還算自己前世相識。
只是,不知道九重樓此行的目標是先去尋阮文琴,還是自己。
若是先來荒海尋找自己,九重樓固然是撲了個空,但是卻有可能給荒海的土著宗門帶來許多變數。
就在此時,歸無咎背后一道遁光迎面而至。
那人氣息昂揚吞吐,渾厚致密。不走祥和幽玄路數,卻是一味的高古空廓,以磅礴生勢壓人。大致估量,是一位功行相當于元嬰境界的巫道修者。
歸無咎心中一動,本以為是自己被發現了蹤跡,正要及時撤離。但再仔細一看。來人五六十歲年紀,面目無神,亂發披肩,只是從自己身邊一閃而過,便往九重樓面前去了。
那人雖功行較九重樓為高,但是尊卑卻是完全顛倒。
但見此人一拜到底,起身后肅然言道:“四祭大巫教屬下前來傳信。御孤乘大人穿渡界天之行,可以就此取消了。”
歸無咎心中一愕,旋即反應過來。“九重樓”和“珈藍天羅”一樣,乃是黃陽界修士所起別名。此人口中的“御孤乘”,分明就是九重樓的真名。
九重樓聞言,眸中雙瞳竟如伴生雙星,對換方位。淡然道:“四祭大巫說明了原因沒有?若是為了本人安全計這樣的陳詞濫調,不如免開尊口。”
那人言道:“非是如此。四祭大巫和六祭大巫也是剛剛知曉。東極天的哪一位,背后勢力極大,眼下并不宜與之交手。”
“而南極天那一位,好巧不巧,此人已經離開了南極天出口。御孤乘大人現在若是過去,只會平白撲了個空。”
九重樓長發如遇驟風,突然散開。冷冷道:“北極天和東極天、南極天的通道剛剛打開。四祭大巫又何以能夠得到確切的消息?”
那人微微一笑,道:“這的確是一樁不可思議的巧合。足見御孤乘大人有天眷在身。”
“剛剛傳來消息,‘丙四’這一子的門中真傳,剛剛和一位驚才絕艷的異才交手過。以金丹之境藝壓元嬰,實在是曠古絕今,匪夷所思。如非御孤乘大人降世,只怕人人都要把傳來之訊息當做笑談。”
“這一位現世的身份,乃是‘丙四’的一家相鄰宗門的真傳弟子。但四祭大巫以傳遞來的消息為靈媒,已經推算出此人真實身份,就是北極天的那一位。只是不知為何,竟得以借助隱宗真傳的身份行事。”
九重樓哼了一聲,道:“這有何奇處。我巫道傳承有‘丙四’這樣的棋子,對方所借用身份的宗門,焉知又不是他手中的‘丙四’一子?”
那人微一沉默,附和道:“此言有理。不過‘丙四’一子,落入我族掌控之中,不過才七千年上下。本以為是緩慢滲透得一招閑棋,沒想到如此之快的就發揮了關鍵作用。這自然是御孤乘大人福源深厚所致了。”
九重樓冷冷的道:“你知道的,我想聽的不是這些。”
那人附和道:“是。御孤乘大人的心意,是要不借助巫族之力,親自擊敗東極天和南極天的二位勁敵。此時四祭大巫并不反對。”
“其實眼下就有一個好機會。南極天這一位,開啟了七十七隱宗真傳大戰的‘銓道會’。眼下‘丙四’一子是不能再用了。但是天不絕人,合該我巫道大興。‘丁九’這一子,恰好也在七十七家宗門之中。”
“四祭大巫以為,不妨施展手段,請御孤乘大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投身‘丁九’這一子處,充當這一家的真傳弟子。如此一來,就有了和南極天那一位一戰的機會。”
九重樓面上并無喜色,疑道:“四祭大巫行事素來保守。果真能夠同意御某和哪兩位公平決斗?”
來人淡然一笑,道:“御孤乘大人有所不知。南極天那位夸下海口,越階元嬰可操必勝,金丹境內無一合之敵。四祭大巫言道。御孤乘大人和南極天這位誰高誰低,實在難下斷語;但修為到了御孤乘大人的程度,同階交手,說什么‘金丹一式’,那就是天大的笑話了。”
“就算御孤乘大人打一個平手,南極天那位也難免道心受挫。”
“更何況——”
這人自袖中取出一道卷軸,雙手托上。言道:“有這一門巫道上古秘傳的隱匿面容氣質和功力深淺的上乘秘法輔佐,御孤乘大人已牢牢占據先手之利。”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勝算,應該是十成。”
歸無咎心中一凜,暗暗起了遁術,緩緩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