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無咎一個縱身,截到那人身前。
眼前之人是個黑面修士,臉上顏色和服色融為一體。只是他膚色雖黑,肌膚卻很是精細,宛若涂抹了一層銅蠟一般,透出點點光華。
歸無咎不丁不八地隨意一立,淵岳氣度自然凝現。月余以來,他擊敗的對手實在太多,幾乎已經將狩獵他人武功,融化成吃飯喝水一般,舉動盡歸自然。
鋒芒,殺氣,全都洗凈不存。戰斗劫掠,仿佛只是順手牽羊,取走自己應得之物。
不過歸無咎稍運神氣觀望,心中忽然一愕,暗暗驚訝。
對面這黑衣修士,見同樣一位“爭符”修士攔在自己身前,頓時生出警惕之意。雙手一晃,兩柄神兵持在手上,又退后兩步,凝神以待。
此時歸無咎是以“孔明”的面目行事,并非人人見之色變的嬌俏女子形象。所以這黑面修士專心致志準備迎戰,似乎也不畏懼。
歸無咎再三確認氣機,忽然一笑道:“云道友。”
黑面修士一驚,旋即遲疑不定。
歸無咎見狀,索性一掐訣,將“謝玉真”召喚出來。
黑面修士眸中憂喜夾雜,很是復雜的言道:“文道友。果然是你。道友在這怨靈界中,闖下了偌大的聲名。”
此人正是往來青木城之前,歸無咎最早結識的一行人中,那位隱為眾人首領的云姓妖修。
歸無咎貌似隨意的問道:“不知文道友忙活了接近兩月,得到多少收獲?”
云姓妖修心中一沉,但還是如實答道:“約莫七百多萬武功。”
歸無咎見云姓妖修有些患得患失,淡然一笑言道:“三百五十萬武功,還不在文某人眼中。看在你我往來此間的同道之緣,文某自然不會下手劫奪。”
云姓妖修聞言,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又問道:“不知文道友在第二層還要滯留幾日?”
歸無咎道:“文某即刻便往第三層去。”
云姓妖修遲疑一陣,言道:“那在下便留在第二層狩獵,直至田獵之會結束。”
歸無咎眉頭一挑,忽地言道:“文某在第三層至多呆上十日時間。進入第四層之后,行止就得隨機應變。一旦有人晉入第五層,就是文某趕去之時。”
云姓妖修面上現出感激之色,深深一拜。
歸無咎微微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一振衣袖,飄然而去。
既然有了第一回碰面,就有可能有第二回,第三回。若是二人隨意行走,日后再度碰面,云姓妖修面上定會有些過不去。
對云姓妖修來說,歸無咎答應不對他出手,固然是好事。但是每次見面,都等于是歸無咎在提醒自己一回,是他手下留情了;這難免讓云姓妖修有些不自在。
所以他才言道,情愿在第二層留到田獵會結束。
而歸無咎告知他離開每一層的具體時間,正是給他一個參考,如此他便能主動避開。可以想見,云姓妖修進入第三層的時間,必定是在十日之后。
半刻鐘之后,歸無咎晉入第三層空間。
一瞬間,來不及體會第三層空間與第二層的差異之處,眼前之景象,讓歸無咎既是吃驚,又有幾分好笑。
只見有五個人,俱是身著黑袍,袍服破爛,形容狼狽,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衣冠不整。
怨靈界中修士交手,一瞬間的五蘊感受雖然完全真實。但凡是能夠傷及要害的手段,卻會自動被一層異力抵擋下來。元氣大傷,法力耗竭,已經是最困難的局面。要將人打得重傷昏迷,實在有些困難。
走到近前,運起神識觀望,心中更是驚訝。
這五人,其中一位是孔雀一族的嫡傳弟子,看著功行不菲。而另外四人,赫然是與自己結下梁子的流澤等四人。
隨手掐了一個刺激神魂的小法術,化作五點火星,鉆進五人口鼻之中。
不多時,一陣忽急忽緩的咳嗽聲傳來,五人相繼醒轉,站起身來。
歸無咎見這位孔雀一族的修士,以及流澤四人。五人靠得極近,但是一旦起身,互相之間看也未看一眼,整整齊齊地把目光投向自己。心中暗暗稱奇。
歸無咎已經看出,這孔雀一族修士,根基之深厚非同小可。
他原以為是四人聯手,和這位孔雀族人斗了個同歸于盡;但是現在看五人的反應,顯然是自己推斷有誤。
眼前景象,更像是五人聯手,卻慘敗于某一位更強的對手。
歸無咎來到那孔雀一族之人面前,淡言道:“在下有事與這四位朋友商議一二,還請這位道友回避則個。”
孔覃頭腦尚屬暈沉之中,懵然道:“什么?”
歸無咎搖了搖頭。不欲與他多啰唣。暗道剛剛順手將其救醒,反而多事。當即伸手揪住孔覃衣領,暗運法力。然后奮力一甩。
只見天上有一道弧線劃過,轉眼間孔覃的身軀已經被歸無咎扔到了二三里外,一片森林之中。
流澤忽地臉色一變,低聲道:“你改換面貌,去而復返,又把孔覃道友支走,有什么企圖?”
歸無咎眉頭一皺。
流葵忽地道:“不是他,是他!”
這身音急促的五個字,乍一聽有些奇怪。但是流澤三人一個激靈,均已明白流葵之言的含義,看向歸無咎的眼神也有些不同了。
流澤一咬牙,疑道:“文晉元?”
歸無咎索性伸手一彈,召喚出“謝玉真”,有此物在,不必多費唇舌亮明自己身份。淡淡一笑,道:“不巧得很。看來四位的近況有些不妙。”
見流澤試圖以言語回擊,歸無咎擺了擺手,斷然道:“我說,你們聽。”這幾個字沉勁有力,登時將流澤的話憋回咽喉之中。
歸無咎朗聲道:“盡管四位武功清零。但是本次田獵會上,功行不凡卻意外出局之人,其實較想象中為多。所以四位若是從現開始奮起直追,最后占了一到兩個前十的名位,并不算困難。”
“當然,這是在文某人沒有刻意找四位麻煩的前提下。”
流澤四人聽到歸無咎之言,暗道是否有不少強者敗落在他手上。但是心中剛剛生出一絲希冀,隨即就被歸無咎的威脅之語所打破。
流澤神智心境漸漸恢復,品味歸無咎的話,沉聲道:“文道友什么意思,請劃下道來。相信道友并不是一個以奚落同道為樂的淺薄之徒。”
歸無咎對流澤的譏刺不以為意,只慢悠悠的道:“當初四位以三百億靈石購得‘燭靈巧目’,本就是為了田獵會上的排名所做出的布局。但是如今,四位能夠取得什么樣的結局,已經不在于‘燭靈巧目’,而在于文某。”
“在于文某是否愿意網開一面。”
“所以這件寶物,對于四位道友來說,已經完全無用了。恰好文某對于這件寶物有幾分興趣。現在,文某愿意以一倍的價格,六百億靈石,求購此寶。”
“如此一來,四位既掙了三百億靈石,又保障了田獵會的成績,豈不美哉?萬望四位道友能夠認真考慮。”
流澤四人對視一眼。
片刻之后,流澤言道:“若是我四人不答應呢?”
歸無咎面色不變,只搖頭道:“那就讓文某為難了。或許,只有一個辦法。”
沉吟半晌,忽地沖流澤四人微微一笑,簡短地吐出兩個字:“打劫。”
Ps:頭有點暈,這一章短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