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陸最后一個圓滿之上的位置,無人爭搶。
巫星也先取實惠,獲得了相當切實的好處,元嬰境的積累終于歸諸圓滿,代價是將來突破圓滿之上的時間要大大推遲,難度也有所提高。
算是各取所需。
姜敏儀心中體會,這算是巫道徹底與歸無咎所掌控的“紫薇大世界”相融合、相配合的表現了。
因果輪轉,在歸無咎飛升離去之后,這是巫道在紫薇大世界立足的根本之一。
一念及此,姜敏儀道:“將來之世,巫道在你手中振興,已是必然。”
其實巫星今日之成就,距離當年御孤乘依舊有相當差距;但是以運勢而言,御孤乘在紫薇大世界之時是下降,而此刻的巫星卻是上升,大勢所在,并非一人之力可以逆轉。
巫星微微一笑,并未推拒,笑道:“承姜道尊吉言。”
在姜敏儀看來,這是得失相當、合則兩利的選擇;但是巫星自己知道,其實自己所得,遠遠超過所失。因為他融合功法的修持之道,本來是一去不返,以勇猛精進著稱。其實按照當今紫薇大世界的變化,頂尖天才修行之速,本來就相當驚人;巫星滯留于元嬰圓滿不動,本來就算久的。
在元嬰境界中破境圓滿之上雖然很有誘惑力,但巫星隱隱然感到,如此抉擇,有違自然之理,其實不妥。
真正做出決定之后,一步踏入近道境,他心中反而豁然開朗——
他明白自己做出了正確的抉擇!
其實有了赤界新法這一變數在,巫星成就圓滿之上年限或許長了一些;但是難度和門檻提高,并不若想象中那么大。當然,這一點只有他自己知道。
姜敏儀環顧四周,道:“如今大家心愿已足,諸位還有什么說法?”
如果說還有什么辯解余地,那就是巫星是紫薇大世界來客,其等或要看到本土出生的陰白鶴成就近道,方才真正圓滿。
若如此說,姜敏儀卻不會再讓步。
因為巫星雖是紫薇大世界來人,但是實實在在依照荊柯所立新法成道,沒有一絲水分。
只見巫亭上真率先上前一步,答道:“某再無疑慮,愿意交代好宗門之中的后事,便飛升而去。”
圓心上真、紫樺上真也一同的:“謹遵尊者法旨,某等三月之內,必飛升而去。”
其余諸真,也一同應和。
姜敏儀環顧一眼,心中頗為詫異。
因此間諸位真君,倒不像是因為巫星的出現被逼到墻角,不得不離去;言語之間,竟似頗為誠心。
環顧場中,此時此刻許多真君明顯有神意交流,像是巫星的出現,真的對他們觸動極大!
實則這是因為姜敏儀眼中的“巫星”,和此間諸真眼中的“巫星”,形象依舊是截然不同的。這一點,哪怕姜敏儀功行極高,也無法帶入視角,產生相同的感受。
在此間諸位上真心目中,“自己為古、巫星為新”的念頭一旦萌發,就快速滋長,彌漫,構成極為堅實的印象,好像無形之中有一個念頭提醒著自己,他們已然是“不屬于這里”的人物。
唯有離去,才是正途!
巫星業朗聲道:“某將在這無名界上,滯留七日時間。七日之后,自有修行去處。勞煩諸位傳遞消息,此時不在的諸位前古同道,請來一觀,自然會有和諸位相同的心境。”
圓心上真等人一同稱是。
姜敏儀緩緩點頭,對巫星道:“既如此,你我暫且別過。”
轉眼間已是半年之后。
兩座峭壁之中的幽深處,天色冥茫,只余一線,一看就是一處極為荒僻的所在。
其實這里荒僻遠遠要超過眼前所見的這么簡單——這兩座峭壁之外,同樣不是什么好去處;而是綿延數十萬里的地裂之形,并且在地下裂縫之中有強烈的污濁氣機散出,非但人獸飛鳥絕跡,就連蚊蟲也不見得能尋見一個。
但這峭壁之中,卻正有一人,衣衫污濁破爛,面有焦色。
卻是赤界飛升修士,赤河上真。
能夠令一位功行接近道境的人物,神情焦慮,幾乎坐立不安,當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半年以來,赤河上真連續遇到兩件意外之事。
其中一件,與褚元方定好的聯絡之法,突然失靈!自己按照當初約定等候足了相應時辰,滿足了使用條件的限制,但是卻依舊沒有和赤界之上重新取得聯系。
這倒也罷了,興許是褚元方的創制依舊有什么不明的隱患。好在自己作為第一個嘗試之人,這法子并未妨礙自己的飛升大業。
真正關鍵的是第二件事。
他按照荒海迷宮中碑文所示,尋找“卑勢”之地,靜心感悟。
但是那所謂的“冥心默運、夢通前古”之象,偏偏沒有發生。
本來赤河上真也并不留意,只道自己火候未到。但是月余之前他和心禪庭方無聚偶然相遇,同時知曉第一批飛升的修士,因為是同時降臨的緣故,所以離去之際安排了消息通傳之法。
這方法說來也簡單,但是依照固定的次序和節奏,安排固定批次的人物返回“荒海迷宮”留下訊息,就可以實現在一定期限內所有人之間的消息互通。
一問才知道,原來先來的諸位同道,修為都順遂無比。只需要進入所謂的“卑勢”之地,快則當夜,慢則不超過三天,就能實現“神感匯夢”,和自己的競合之影達到更高層次的了解。
直到自己的另外一半照影遙遙追來,才會設法更換一個地點。
綜合所有人的訊息,硬是沒有尋到一個像他這般,引法“失敗”的人物。
現在的這處幽深懸崖,幾乎是他能尋找的最幽靜的所在,赤河上真敢保證數十萬年之內人跡罕至,絕對不可能受到任何外力干擾。
但是一連呆了七天七夜,卻什么也沒有發生??
驀然間,赤河上真兩眼明亮,陡然站了起來。
他好像抓住了原因。
心中莫名生出一個念頭——莫非是和采用了褚元方的“聯絡之法”相關?
這個思路一旦萌生,后續的念頭逐漸清晰:
不是干擾,就是隔絕。
其實所謂的“競合之影的前身因緣”本身是存在的,甚至是“與己為鄰”來劇場因為自己受到一種莫名力量的影響,導致自己遲遲無法與之相合,永遠隔了一層。
赤河上真精神陡然一振,既然明白了原因,自然當尋找應對之法。
但是他立刻發現不對——
自己的五感、內視、乃至道心感悟,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個心中的“明悟”到底是如何出現的?那種“夢境交感”的微妙感受,本是極超然的存在,幾乎相當于一種“因果聯系”,足可在一界之中歷紀元而長存;而能夠隔絕此物的,當然是同樣超然而不可思議的存在!
以自己在赤界飛升修士中幾乎算是底層的修為,怎么會有這樣清晰的概念?
就在此念萌生的一瞬間,相應的變化同時浮現。
天上似乎有莫名星光落下,偏偏看不出來是源自哪一顆星辰。
原本地下深淵之中,冒出來的是一些邪煞之氣;但此時此刻,卻驀然有一道極為輕靈的氣機涌出。
天星地氣,兩者結合,立刻在赤河上真身上一卷。
卻見赤河上真,一身功行之精純精微,陡然間節節提升。
立刻從飛升修士中幾乎墊底,提高到頂尖的存在,類乎于北澤侖、青笠上真等人;然后再拔擢一層,幾乎達到了當年陰甘牧、莫方評等人的層次;瞬息之后,再提升至第三層,相當于另一種形態的“圓滿之境”,方才止歇。
而赤河上真的神情,也從剛才的焦慮多動,變得異常冷靜。
目光明亮,嘴角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只聽赤河上真縱身而起,自言自語道:“是該做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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