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業火翻涌滾滾,洞窟內寒霜滿天,石壁上凝結出厚厚的寒冰,原本搖搖欲墜的落石被凍結。
“特娘的怎么這么多!”
張奎停下換了口氣,忍不住一聲怒罵。
洞口堅冰裹著厚厚的白灰,那是器妖被焚燒后的殘余,紅蓮業火焚盡萬物,被紫煞劍光剖開內部后,這些所謂的怪異更是不堪一擊。
但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張奎運轉通幽術,瞳孔中日月光輪旋轉,頓時將洞外場景看得一清二楚。
器妖,全是器妖!
漫山遍野的器妖匯聚成黑色海洋,爭先恐后涌動著,如瘋了一般不斷沖擊洞口。
老龜妖所說的那種山丘大小的器妖也有,還不止一兩個,伴著隆隆震動在器妖海洋中艱難前行。
沿途那些小型器妖被踩踏擠壓成肉泥,但轉眼就蠕動著化為巨型器妖一部分,如滾雪球般越來越大。
器妖白灰殘余凍結成的冰壁被撐破,仿佛潰堤的黑色洪水,密密麻麻的器妖再次涌了進來。
“找死!”
張奎一聲怒喝,船頭龍骨炮頓時再次發威,龍吟呼嘯,鱗爪飛揚,那瘋狂涌入的器妖頓時被攪成肉泥,同時紅蓮業火彌漫整個洞口。
龍骨炮威力巨大,卻需要吸收海量靈氣聚能,大約半炷香的功夫,雖然龍骨之內能夠儲存三發,但剛才已經全被使用。
洞頂忽然坍塌,黑色的器妖群頓時如漏水般落了下來,原來這些怪異竟然挖出了深洞,而正在挖掘的通道還不止一個。
數十只器妖瘋狂跳躍而起,龍骨舟金色護罩上,頓時如螞蟻般糊了一群。
張奎紫色劍光上下翻涌,褒無心也渾身搖曳妖火,祭出一個神器石鼓,鼓聲隆隆,周圍空間震蕩,將沖上來的器妖瞬間炸碎。
張奎心中著急,剛才只是短短瞬間,就看到那些器妖正在腐蝕龍骨舟金色護盾。
可惜他一邊操控龍骨舟,一邊還要維持業火,戰力大打折扣。
而這龍骨舟不僅珍貴,還是危機下的避難之地,若不小心看護,必然被器妖所吞噬。
可以說,已陷入兩難之境。
就在這時,張奎忽然心神一動,想起這龍骨舟還有不少小功能。
其中一個就是煉化船奴,將神魂強大之輩鎮壓抹去意識,使其寄生于龍骨舟之上,聽從指令行事,相當于自動駕駛。
若是湊夠一隊,更能使用船上暗藏的龍骨飛弩迎敵作戰。
神魂強大之輩…
張奎眉頭一皺,手中出現了一個銀色小球,玄光燦爛,靈霧中飄蕩著神情呆滯的黃甲惡神。
不知道這玩意兒能不能用?
此時情況危急,來不及細想,張奎立刻將銀色小球拋出,操控龍舟將其緩緩融入了甲板中。
一個身高與張奎相差無幾,身著金色鱗甲,面目猙獰,渾身肌肉快要漲爆的惡神緩緩從甲板中升了起來。
這疑似黃巾力士的玩意兒神魂之強大,簡直令張馗和褒無心驚悚,渾身更是由靈氣凝結而成,兇猛飄逸。
這黃巾力士眼中已多了一絲神采,沖著張奎彎腰拱手,似乎在聽從指令。
“你來操船!”
張奎沒有絲毫猶豫命令道。
這黃巾力士立刻轉身,全面接管了龍骨船,一邊維持能量護罩,一邊操控龍骨吸收靈氣,還輕松地讓船身側斜,避過了幾名襲來的器妖。
“好!”
張奎頓時大喜,縱身躍出了船外,懸在空中,一聲怒喝。
巨大的虛影法像升騰而起,身著日月星辰紫袍,頭戴道冠,氣息混沌磅礴。
張奎早已大乘境,當然可以使用虛影法像,只是大多面對皆為強敵,用不著而已。
此時這情況,最合適。
隨著張奎捏動劍訣,那虛影法像也同時做出動作,恐怖的靈氣涌入,漫天紫色劍光瞬間多了一倍,化作紫色風暴呼嘯旋轉。
同時他深吸一口氣,那虛影法像也猛然鼓腮,血色業火瞬間充斥了整個洞窟。
大量的器妖化為飛灰,不多時,張奎眉間帶著喜氣伸手一勾,地上白灰中頓時竄出一顆銀球。
照葫蘆畫瓢,甲板之上再次多了一尊惡神,伸手在船艙邊緣一抹,頓時出現了一座玉質龍骨所制的船弩。
帶著龍氣的巨大金色弩箭虛影憑空出現,那惡神面無表情操控,弩箭虛影伴著龍吟聲飛射而出,瞬間炸碎了洞口大片器妖。
這玩意兒雖比龍骨炮差的不是一點半點,但勝在發射連續,恐怖的爆炸聲不斷響起,張奎壓力頓時減輕了許多。
“果真好寶貝!”
張奎哈哈一笑,再看不斷涌入的器妖,眼神已發生了變化…
夜色漆黑如墨,星月無光,慘淡的陰霧自四野升騰而起。
滾滾黑煙自山林中飛快竄出,直到波濤洶涌的海岸礁石上才顯出身形,卻是一只身披鎧甲,長著狼頭的神游境妖物。
他轉身翹首望去,但見直插云霄的山峰之上火光沖天,通天徹地的恐怖影子在云霧火光中肆虐。
瘋了,全瘋了!
狼妖吐了口血,眼中滿是驚恐。
他沒想到,教主率領眾多山主外出回來后,竟然死傷那么慘重。
更凄慘的是,曾經教內聲名顯赫的褒山主竟被說成叛徒,他們這些曾經的追隨者雖然已被遣散,但依舊慘遭牽連。
看到山頂恐怖影子漸漸散去,狼妖才松了口氣,教主帶著四名山主正在到處搜刮,應該是暫時安全。
忽然,他想起什么,眼中稍作猶豫,隨后拿出半截紫色香火揮手點燃…
太淵城,蛇神廟附近一間宅院內,白郎悠閑地品著茶,時不時用手拿起一個點心品嘗。
雖說太淵城不像萬妖洞群山靈脈豐富,但他領的這份差事,卻是山高皇帝遠,過得十分滋潤。
院子之中,化作說書先生的耗子精正在恭敬站立。
白朗斜眼一撇,“聽說你們全都辦了妖民證,準備為人族效力?”
耗子精額頭冒汗,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大人,我等修為淺薄,又沒有依靠,為求生存,只能如此行事。”
“放心…”
白朗微微一笑,“你們并非我靈教中人,想要依附人族也無可厚非,叫你前來,只是想問問那開元門如何安置你們。”
耗子精眼看白朗神情不似作假,才松了口氣,“大人想知道的事,并不是秘密。”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印著符箓的黃色竹片,恭敬地遞了過去,“大人,這就是妖民證。”
“辦了妖民證后,會在神道錄入戶籍,據此百里之外,已有一座妖城正在修筑,今后我們會遷往那里,照樣做生意,和以前無二,不必再隱藏行跡。”
“只要安分守己,收斂陰氣,甚至可以依舊在這太淵城內生活…”
“這也沒什么好處吧。”
白朗眉頭一皺,“雖說有了戶籍,但卻時刻被神道管轄,一點兒也不自在,怎么你們都爭先恐后加入?”
“大人有所不知。”
耗子精神情一陣激動,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符箓。
“只要入了戶籍,再幫開元門做事積累人族功德,便可使用神道符箓,我等修為淺薄,但依托神道,卻終于有了護身之法。”
“噢…”
白朗神情變得凝重,他可是見過,人族有些強大神道符箓,甚至可以傷到大乘境。
果然,有了那天生神人的張真人,人族已經有了騰飛的跡象。
不過比起禁地來,還是差了許多…
就在這時,他忽然心神一動看向屋內,只見正堂香爐上插的半截紫香忽然無風自燃,青煙裊裊。
“你先走吧…”
揮手讓耗子精離開,白朗闊步而行進入屋內,連續變換法訣后皺眉說道:“黑老弟,這千里傳音香可是珍貴異常,難不成你有什么急事?”
對面海浪聲中,狼妖的聲音異常苦澀:“白兄,教內發生了大變,以后我等怕是要浪跡天涯了…”
聽完對方訴說后,白郎目瞪口呆,聲音都有些結巴,“怎…怎么會發生這種事?”
對面的聲音有些著急,“白兄,我聽說教主會帶著他那手下血洗人族,你與褒山主關系不錯,他們恐怕不會放過,快點逃吧,我也要走了…”
說著,對面沒有了聲音,香火也自動熄滅。
白朗深情恍惚,發了好大一會兒呆,隨即眼中漸漸陰晴不定,“真是禍從天降,看來要找一條退路…”
想到這兒,他狠狠一咬牙,走出院外,化作滾滾黑煙往欽天監而去。
赤麟嫌丟臉,故意沒說張奎的事,反正在他眼中,對方已是死人。
但白朗當然不知道,想到人族有張奎守護,干脆去告密,說不定還能混點那什么功德點。
知道消息后,太淵城,甚至所有沿海城鎮全都提高了戒備,神道香火之力不斷向這邊傾斜。
沒過多久,張奎也接到了神庭鐘傳來的消息,頓時大怒。
“這赤麟,當真是不要臉,該死!”
龍骨舟上,此時已有了四名黃衣壯漢,雖面貌不相似,卻一個比一個看起來兇惡,端著龍骨船弩,不斷炸碎大片器妖。
張奎已經殺了不知多少,但器妖卻越聚越多,洞外的黑色海洋越發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