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批獸潮，位置有多遠？”
“三百公里外。”BB踮起腳尖，雙眼泛射著紅光，瞭望前方：“按照當前的速度，明天清晨，就會抵達這里。”
“這一批的獸潮，應該就是最終獸潮的一部分吧。”點點頭，陳宇當機立斷，抱起BB便朝著城北沖去。
“我們要逃嗎？”BB問。
“逃是一定要逃的。”陳宇眼中精光一閃：“但不是我……”
很快。
在陳宇的急速下，短短兩分鐘，兩人便穿越了一塊塊社區，到達了香煙店所在的榆樹街。
停下身形，陳宇回頭，下意識看了眼破敗的文具店，沉默片刻，這才推開房門，對煙柜后面的老板娘道：“齊姐，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
“異獸來了？”老板娘翹著二郎腿，悠哉的抽了口香煙。
“你怎么知道的？”陳宇驚訝。
“啥？！”老板娘猛起身，瞪大雙眼：“異獸真來了？！”
“剛才你的反應，還以為你知道了。”
“放屁！這種事老娘靠猜嗎？”站起身，老板娘原地轉了幾圈：“也對……都這個時候了，還能有什么‘不幸’呢？只剩獸潮了……”
嘟囔了一句，老板娘轉頭，直視了陳宇良久，忽然坐回了原位，撿起掉在桌上的香煙，猛吸了一口：“你是怎么知道的？獸潮已經兵臨城下了？”
“是我看見的。”趴在陳宇背上的BB，開心舉手。
捏緊香煙，老板娘的目光在陳宇和BB身上來回巡視，片刻后，問：“她靠譜嗎？”
陳宇點頭：“除了智商不太靠譜，其余都靠譜。”
“嘶——”再次深吸一口煙，輕輕吐出。透過迷離的氤氳，老板娘盯著陳宇：“獸潮什么時候來？”
“明天早上。”
“和上次的時間……一樣。”
“是的。”陳宇聳肩：“每一次的獸潮，都是在清晨出現。也不知道為什么。”
“那你還磨蹭什么。”老板娘站起，雙手拍在煙柜上，支撐著身子：“不快點走。回魔都。”
“嗯？”
眉頭微微皺起，陳宇上下打量老板娘：“聽你的意思……你不走？”
“……”老板娘眨了眨眼，沉默。
“你真不走？！”陳宇震驚了。
“……不走。”
“為什么？”
“最終的獸潮來了。就算走，又能走到哪去呢？”老板娘面無表情的掐滅香煙：“就像這根香煙。早晚，會有抽完的一天。”
說著，她離開柜臺，走到陳宇面前，露出一絲微笑：“小宇，相比我那個早死的丈夫，我已經很幸運了。在和獸潮的抗爭中，活了這么久。”
陳宇：“……齊姐，你有些悲觀了。就算到現在，文明至少還存在著。你這種行為，在我看來是懦夫。”
老板娘：“本來我也不是男的。”
陳宇：“……”
“而且……”老板娘望向窗外的街區：“我生在這里，長在這里。在這里上的學、在這里就的業、在這里結的婚。我的整個人生，都和青城綁定了。雖然達不到它是我一切的程度，但至少，在死亡面前，我選擇青城。”
陳宇瞇眼：“你還有我。”
老板娘：“你是個瘠薄。”
陳宇：“……”
“總之，你盡快走吧。”老板娘姣好的面容下，顯露了幾分煩躁：“以你的速度，一天內，足夠逃到魔都了。”
隨著這句話落下，房間陷入了沉默。
一男一女，兩人相互對視。
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前，那個在獸潮來襲下，“陰陽兩隔”的場景。
“……齊姐，你真確定了嗎。”許久，陳宇沙啞著嗓子開口道。
“確定了。”老板娘重新點燃那根香煙，吸了一口后，美目直視陳宇，一語雙關：“我這輩子，可以逃避許多。但唯獨不會逃避異獸。我，與異獸有仇。”
“……那我明白了。”
深深嘆了口氣，陳宇抿嘴：“那我有最后一個問題，能誠實回答我嗎？”
老板娘點頭：“愛過。”
陳宇一愣：“啊？”
“……”老板娘沉默良久，遲疑：“你想問的是什么？”
陳宇撓頭：“我想問，你不是沒煙了嗎？這根哪來的？”
老板娘：“……滾。”
陳宇：“……”
老板娘：“滾遠點。艸。”
一分鐘后。
“咚！”
老板娘一腳踹開店門，一手拎著陳宇、一手拎著BB，憤恨的將兩人推出門外：“滾，以后別回來了。瑪德，看你就生氣。”
“咚！！”
說罷，她便死死關上了門。
愣愣站在原地約莫半分鐘，BB仰頭看向陳宇：“大人，您失戀了。”
陳宇：“閉嘴。”
BB：“嗷。”
回頭，透過門窗玻璃，深深看了眼香煙店，陳宇搖搖頭，再次嘆了口氣：“也罷。”
“大人，真的不管這個阿姨了嗎？”
“……怎么可能不管。”抱起BB，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陳宇一個彎膝，跳到香煙店別墅的房頂上，左右環視：“她走不走，不是她說了算的。等我忙完，會強制帶她走的。”
話落，陳宇拔出BB頭頂上的長劍，直指前方：“獸潮，是那個方向吧？”
“對。”
“抱緊了。”
“昂！”
“轟——”
伴隨著突破音障的音爆，陳宇仿若閃現般消失原地。
在別墅的房頂上，留下一圈碩大的圓坑。
坑內，坐在床上的老板娘默默望天，突然感到一陣從內而外的疲憊。
“我到底是怎么認識這個二貨的……”
“那盒煙丟就丟了！為什么要去找啊啊啊……”
時間，緩緩流逝了。
在陳宇離開的三十分鐘后，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慢慢出現在香煙店前。
“時隔這么久，終于又回來了。”大身影，淡聲道。
“真有趣。”小身影，左右搖晃腦袋：“原來這位阿姨，是這么消失的。”
“BB，你就留在這吧。警戒四周。我進去了。”
“祝大人愉悅哦”
不理會小身影的調侃，大身影邁動步伐，一步步走到香煙店的玻璃門前。
“呼……”
淡淡深吸，他仿佛嗅到了香煙的味道。
這種煙味，叫回憶。
“啪嗒。”
伸手，搭在冰涼的門把上，身影輕輕發力……
“吱嘎嘎嘎——”
玻璃門，被緩慢拉開。
邁步，走入屋內。身影雙手插兜，徑直登上樓梯，來到二樓客廳處。
就見老板娘正罵罵咧咧的修整房頂。
“哈嘍。”
看了半晌，身影忽然開口了。
“嗯？”聞聲，毫無察覺的老板娘猛回頭，看到身影的正面后，如遭雷擊。
“親愛的，好久不見。”身影微笑的揮了揮手。
“你…你……”老板娘嬌軀冰冷，雙目失神。
“這么多年了，有想我嗎。”
“老公……”
“抱歉，我回來晚了。”
“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