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裴尋真一聲令下,只見得旗門打開,而早已按捺不住的安月瑤當即縱起一道金光飛掠而出!
安月瑤早已將所學術法全部融入番天印中。
因此如今其縱起遁光,
聲勢卻也如那番天印,原本已經逃開的韓吏和江海二人,只覺得身后自有一股浩浩狂風,帶著雷鳴般的巨響襲來,可謂是振聾發聵,兩人回頭望去,雙眼所見卻是別無他物,唯有一道煊赫金光!
“轟隆!”
金光看似遠在天邊,實則近在眼前,只一個眨眼就追上兩人,如潮拍岸般對著兩人的遁光就是一壓。
“留下!”
“呃!”
無論是韓吏還是江海,此刻只覺得千百年來煉就的仙軀陡然一沉,體內清氣仿佛被全部替換成了濁氣一般,竟是再無騰空飛躍之能,只好墜地向下,而后掐動法決,想要借土遁之術繼續逃竄。
而與此同時,
只見安月瑤散去遁光,隨著兩人一同落入山林之間,卻是趺坐在地,右手捏法印的同時左手輕觸地面。
朱唇輕啟,
口吐雷音:
“定!”
一字出口,方圓百里地面頓時泛起一層金光,韓吏和江海才剛駕起土行遁光,一股腦往地上鉆呢,結果直接撞在了地上金光上,才遁進去的半個身子轉眼就被彈了出來,差點當場摔個倒栽蔥。
這同樣是番天印的一種運用,安月瑤如今以一術破萬法,僅僅一門番天印,卻是被她給玩出花來了。
而在確定韓吏江海二人無處可逃后,
安月瑤才掃袖起身,執禮道:“兩位道友何必急著離開?”
“住口!”
眼見已是無路可逃,無論是韓吏還是江海,都紛紛露出了幾分決然:“域外天魔,意圖侵襲我昆侖,還有什么好說的?無非是蠱惑人心,勸說我等去學你那天魔之法,好行改天換地之事罷了!”
“呃。”安月瑤眨了眨眼,旋即搖頭道:“兩位道友應該是搞錯了什么,本宗道法向來都是不許外傳的。”
“.....不是?”
“當然不是。”安月瑤一臉清爽地說道:“況且以你們兩位的天資,也不一定學得會師祖傳下的道法。”
韓吏:“.......”
江海:“.......”
沉默片刻后,最后還是韓吏放低姿態,和聲道:“既然如此,我等素無恩怨,不如就此互相別國如何?”
“抱歉。”
安月瑤搖了搖頭:“雖說我等無意侵襲此界,但此界眾修皆視我等為仇寇,所以放兩位走是不可能的了。”
“不能走?”
韓吏和江海對視一眼,卻是雙雙下定決心:“既然如此,便是要做過一場了。”
卻不想,
聽得兩人這番話語后,安月瑤反而輕挑嘴角,露出了一副明媚的笑容,旋即重重點頭,直視兩人道:
“善!”
話音未落,韓吏便將腰間皮囊往空中一拋,只見囊口大開,從中卷起滾滾烏煙,頃刻間日月掩光,重重嗡響不絕于耳,細細看去,卻見那煙中,竟有億萬蜈蜂,狀若飛蝗,直接罩住了安月瑤。
江海見狀頓時大喜,他和韓吏也有千年交情,深知老友這蜈蜂袋的厲害,其中飛蟲能吞吸修士法力,
一旦被其裹住,
哪怕是得道真仙,也要頭疼不已,而若是沒有克制手段,就算自保無虞,也會被其逼得寸步難行。
此合該我痛打落水狗啊!
念及此處,江海當即擼起袖子,就要沖上去......
“哼!”
只聽那烏煙之中,一聲怒喝陡然傳開,聲音清澈有力,雖是女聲,卻同樣令人膽戰心驚,喝聲傳開之際,平地自起風浪,卷開重重黑煙,卻見那蜈蜂群中,安月瑤擺開架勢,拿捏拳印向前擊出。
“轟隆!”
“轟隆!”
“轟隆!”
每一聲巨響,便是每一次出拳。而每一次出拳,都有無數蜈蜂被打成齏粉,化作漫天飛灰隨風而散。
.....剛沖上去的江海立刻倒退著跑了回來。
日尼瑪。
落水狗會游泳!
眼見江海不進不退,啥事沒干,屁用沒有,甚至還在瞻前顧后,韓吏終于是忍不住出言輕斥道:“江道友,如今正是顯你手段之時,此事過后,我可上表仙庭,替你在長生盞中再添一盒壽膏!”
此言一出,原本還六神無主的江海頓時平靜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旋即道:“道友此言當真?”
“呃。”
韓吏見狀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被裹挾了,可眼見自家精心養煉的蜈蜂越來越少,他也只能果斷點頭道:
“當真!”
言罷韓吏還怕江海不信,趕忙賭咒道:“若違此事,天誅地滅!”
“爽快!”
話音落下,江海便把腰板一挺,隨后轉身看向安月瑤的方向,手在腰間寶囊一抹,便取出了一尊如玉寶瓶,而后直接揭開瓶口的符印,將其對準安月瑤的方向,高高舉起,同時掐動御寶法決。
此物名為“納海容川瓶”,顧名思義,此瓶看似不過一掌大小,實則內蘊河海川岳,有芥子須彌之變。
不過最關鍵的是,
這瓶中容納的河岳,實際上乃是江海成道后蛻下的肉軀。
江海江海,顧名思義,其本是昆侖界一條江河的水靈,應運而生,得先輩大德造化,這才有了如今成就,而其成就真仙的時候,斬落的凡軀自然就是一條大江,正好那時江海正設法煉制法器。
左右一想,他也不是啥有錢人,散修出身,買不起各種寶材,所以就干脆將自己的凡軀當材料給用上了。
誰曾想
效果居然不錯。
而江海之所以敢在這種時候裹挾韓吏,讓其賭咒發誓,就在于這件他耗費數千年時光煉就的法寶。
納海容川瓶。
平時容納河岳,日日夜夜祭煉,等若是數千年來都在源源不斷地注入法力,最后卻在瞬息間傾瀉而出,雖說用完后需要重新再祭煉,千載苦功一朝喪,但如此大的代價,換來的威能同樣不俗!
“轟隆隆!”
只見江海法決一捏,瓶口頓時奔涌出無窮水汽,伴隨著雷鳴悶響,一條大江如洪水決堤般傾瀉而出!
而幾乎同時,
江海轉身直接拉住韓吏,再度縱起遁光,就要接著那江流淹沒安月瑤的時間,順勢朝著遠處飛遁而去。
這江流乃是他心血所煉,
有何威能他自然也最為清楚,其性質乃是他仿造太古傳說中的“弱水”所成,能限制修士的遁光,所以有這江流阻隔,安月瑤哪怕再厲害,深陷水中,就算不死,也絕對沒能力駕遁光追來了。
而兩人直到飛出一段距離后,回首望去,仍是心有余悸,韓吏更是滿臉佩服地對著江海拱手稱謝道:
“多謝道友援手了。”
“無妨。”江海擺了擺手,雖說言語舉止大氣十足,但心中卻還是不免有些心痛,畢竟此后又得重新祭煉。
不過能換來一盒壽膏,倒也不虧。
念及此處,江海連忙出聲提醒:“道友別忘了,我那壽膏.....”
“轟隆!”
話音未落,一聲更大的巨響就打斷了他的聲音,兩人駭然再回首,卻見那濤濤江流之中,竟有一道倩影倒映,纖纖十指飛速彈動,最后交纏在一起,捏出了一個法印,高高提起,而后緩緩蓋下。
“咚!”
翻印蓋落,原本怒浪滔天的江流頓時平復了下來,仿佛有一只無形大手從天而降將其硬生生壓了下去!
緊接著
“哪里走?”
“回來!”
只見那道倩影再度提掌,這次卻不再是翻蓋落印,而是在結印以后居于胸前,最后平直地向前推出。
“轟隆!”
這一次,整條江流都無比平齊地分向兩側,卷起百丈河峰,偏偏中間卻是滴水不沾,唯有一條康莊大道,寬闊坦途。而且當其一路徑直延展到韓吏和江海面前的瞬間,兩人只覺一股狂風撲面。
毫無疑問,這是對方在將那河岳劈斬開后,勁力未絕,余波尚存,這才化作獵獵狂風落在他們身上。
平心而論,
銳如刀割。
片刻后,只見江海韓吏兩人面色慘白,束手無策地看著那雖然氣機微弱,但卻昂首挺胸朝他們走來的白衣女子。
經過一番友好交談后,
兩人一致決定,接受安月瑤真摯誠懇的邀請,前往眾人杰所在的山峰小居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