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勁角弓鳴,將軍獵渭城。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
忽過新豐市,還歸細柳營。回看射雕處,千里暮云平。
——《觀獵》王維
參軍們選好扎營地點后,虎賁校尉季廣琛一聲令下,各營行動起來。
皇室衛隊歷來重視狩獵。因為一場大型的狩獵活動如同軍事演習。后勤補給、物資保障、扎營布防、吊斗偵查等作戰系統皆能夠得到鍛煉。尤其是運籌調度,旗語號令這類指揮系統,更需要在大型軍隊的實戰演練中得以鍛煉。調動三軍如頤指手臂,乃是戰爭勝利的基礎。
不多時,工兵們已經搭起箭樓吊斗,挖壕溝,放鹿障,立柵板,快速布防。伙食兵在小溪上游,選擇清潔水源,埋鍋灶飯。
營內兵將按參軍規劃,先建立防火帶,水缸注水,堆土成袋。然后搭起了一頂頂帳篷。帳篷之間,保持足夠距離。既能防火勢蔓延,也能防止疾病傳染。
后勤兵在溪水下游搭建浴場、旱廁和垃圾填坑,這一點尤為重要。軍隊人數眾多,交錯雜居,衛生不潔,一旦疾病滋生,瘟疫流行,就是滅頂之災。
扎營完畢后,虎賁校尉季廣琛在參軍們的陪同下,巡視一圈,分外滿意。
接近晌午,永王李璘駕臨,還帶了幾名年輕的皇子皇孫:玄宗皇帝第二十一子——盛王李琦、第二十六子——豐王李珙;太子李亨長子——廣平王李俶、太子李亨第三子——建寧王李倓(英毅才略,善于騎射。英才蓋世,卓犖不群)。
諸皇子駕臨時,正是飯點。虎賁校尉季廣琛趕忙招呼皇子們用膳。唯有建寧王李倓與眾不同,先視察營地。直到巡視滿意,才回帳篷吃飯。
午膳結束后,眾將稍加休息。半個時辰后,金鼓齊銘,號角大作,圍獵正式開始。
皇子們不凡的氣度、華美的衣飾、矯健的駿馬很快吸引了女將們的注意,大家交頭接耳,嬉笑點評。而女將們颯爽的英姿,婀娜的身段,美艷的容顏也讓皇子們眼前一亮,抓耳撓腮。
永王李璘在虎賁校尉季廣琛的陪伴下,先檢閱部隊。然后把狩獵隊伍分成五隊。五位皇子各領一隊,每隊分別有兩名護軍校尉協助皇子統領。然后各隊按劃分區域各自散開,圍獵。虎賁校尉季廣琛留在中軍帳,協調各隊行動。
調兵遣將結束后,永王李璘帶領第一軍向圍場北部森林出發。永王李璘先派出一群獵犬、獵鷹和士兵前去圍獵。
第一軍獵犬共計五十頭、獵鷹五只。由十名獒衛和五名鷹衛帶領,快速朝森林方向前進。獒衛和鷹衛知道圍獵的地點和承擔的任務,一出營地,就停止說話,有條不紊地拉長距離,快速散開。
后續隊伍也保持肅靜,沿著田野前進。只聽見馬的響鼻聲和遠處獵犬的鳴吠。
鷹衛頭戴錦帽,身穿花斑獵衣,腰圍熊皮獵裙,身佩花斑野豬護鞘寶刀,手上架著猙獰可怖的獵鷹,獵鷹身上還掛著響聲震耳的鈴鐺。這伙人騎著奔騰跳躍的烈馬,揪住振翅欲飛的獵鷹,從嵯峨曠野道上分散而來。
獒衛頭戴燈心草笠,身穿藏青獵服,臂上套著紅皮的袖子,裙褲上鑲著皮毛,膝蓋上仿佛綁著護腿,腳底下穿著反毛皮靴,手中各拿棍棒。一群獅子般的獵狗,個個身上都掛著大鈴鐺,鈴聲齊鳴,響徹云霄。這些獵狗跑起來真是疾如隼鷹。
不多時,那伙飼鷹養狗的人都在草地上散開。牽狗的人就用手中棍棒敲打著草叢,并叫那群獵狗跟著嗅聞。一個人牽著狗已經走近錦雞藏身的草叢旁,并用棍棒敲打起草棵,那些長得非常茂盛的芒草,叫棍棒打得折斷在地。獵狗一邊搖動著銅鈴,一邊用鼻尖觸地嗅聞。一只錦雞再也隱藏不住,立刻騰空飛起,獒衛一見高聲喊叫,站在離他不遠的鷹衛,聽見招呼立刻撒出手中的獵鷹。這時,錦雞正越飛越高,獵鷹趁勢迎了上去,抓住錦雞脖頸和肚子從半空中一直翻滾下來,獒衛跑上前去扯開獵鷹,抓起錦雞的脖頸骨就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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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斑鳩未等獒衛近身,便疾飛而起,直奔北山逃去,鷹衛見她逃走,一面撒出手中的獵鷹,一面催馬追奔過去。斑鳩緊抖雙翅飛落在遠處松樹下面的一個草叢里,獵狗緊跟著跑過去一口將它咬住。由于那只飛落在松樹枝上的獵鷹展翅示意,鷹衛趕過來將斑鳩抓過去。
野兔藏身的這個草叢,原是一個草棵高大荊棘叢生的地方,本來藏得非常嚴密,但是五六條獵狗響著鈴鐺朝著野兔藏身的這個草叢飛奔而來。野兔見隱藏不住,向北山逃去,就在這時,天空中出現無數只獵鷹,高高低低一齊追上前來,地面上有許多條獵狗鈴聲叮當地追趕,鷹衛這時也撒馬飛奔而來,獒衛一邊用棍棒打著亂草。野兔逃一陣之后,好容易才又鉆到一片深草叢中。這時一只獵鷹跟蹤趕來落在一株大樹上,擺動銅鈴向獵狗示意,獵狗知道了藏身之處,便朝草叢嗅來,這一下,再也無處可逃了。獒衛的吆喝聲,宛如雷鳴,野兔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把頭鉆進小河邊上的草叢里隱藏起來,屁股卻露在外面。被獵狗逮個正著。
“前幾天他在日禱后從教堂走出來,胸前戴滿了勛章,米哈伊爾西多雷奇……”謝苗還沒把話說完,就聽見沉寂的空中清晰地傳來兩三只獵犬追捕野獸的嗥叫和別的獵犬的隨聲吠叫。他低下頭,傾聽起來,現出威嚇的樣子,沉默地向伯爵暗示。“跟蹤找到狼窩啦……”他輕言細語地說,“有人帶領著大家干脆在利亞多夫斯克高地追捕去了。”
永王李璘在馬上遠眺,聽見獵犬時高時低地吠叫,其中夾雜著別的獵犬的特殊的呼應聲,這一聲聲呼應就可作為追捕豺狼的吠聲的標志。獒衛已不催促獵犬追捕野獸,而是發出口令,叫獵犬抓住野獸。在這一片呼喚聲中,獵犬時而低沉、時而刺耳的呼聲清晰可聞。丹聲音仿佛充滿整個森林,從森林后面傳出來,響徹了遙遠的田野。
永王李璘和他的馬夫沉默地傾聽幾秒鐘,深信獵犬已分成兩群,其中一群為數較多,嗥叫得特別厲害,它們漸漸走開了;另一部分獵犬沿著森林從永王李璘身旁疾馳起來,在這群獵犬中可以聽見獒衛催促獵犬抓住野獸的喊聲。這兩隊獒衛追捕野獸的喊聲匯合起來,抑揚婉轉,但是這兩種喊聲都漸漸離得遠了。
忽然間,追趕野獸的喊聲一剎那傳到近邊來了,這是打獵時常有的情形,仿佛吠叫的一張張狗嘴和獒衛催促獵狗抓住野獸的喊聲快要在他們面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