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壚作高山,元氣鼓其橐。
俄然神功就,峻拔在寥廓。
靈跡露指爪,殺氣見棱角。
凡木不敢生,神仙聿來托。
天資帝王宅,以我為關鑰。
能令下國人,一見換神骨。
高山固無限,如此方為岳。
丈夫無特達,雖貴猶碌碌。
——《華山歌》劉禹錫
白復濁氣一吐,新力再發,雍鼎真氣游走全身。舉劍迎難而上。
道士也吃了一驚,以為剛才這一下能將白復重創。沒想到,白復這么快就恢復過來。
白復三劍連環,一劍快似一劍。逼著道士在蒼龍嶺的魚脊上連退數步,要不是道士地形嫻熟,恐怕已經跌落山崖。
道士也不含糊,手腕一抖,拂塵卷住白復劍身。用力一翻,試圖將寶劍卷奪。
白復順勢,人劍合一,旋轉著飛縱入懷,加速直刺道士心口。
道士騰空飛起,避開白復進攻。拂塵從劍身上撤回,使出七成勁力,凌空劈向白復頭頂。
白復側身旋開,象一道龍卷風。長劍自下而上,旋轉斬出,劃出一道詭異的弧度。這一招從旋轉中借勢,如激水之疾,加速劈斬,正是昨夜從蒙面殺手刀法學來的精髓。
酈雪璇知道這一劍的來歷,禁不住喝彩。白復學習能力之強悍,可見一斑,令人動容,
拂塵與劍鋒相交,雍鼎巨力與拂塵罡氣對撞,道士拂塵寸寸碎裂。
道士看著寶貝被毀,須眉倒豎,動了殺機。今日若不殺了這小子,這女娃兒怎會拜服自己腳下。
道士丟掉拂塵,緩緩拔出寶劍,雙手持劍,舉過頭頂,一劍隔空劈出。
“颼“
白復身前一丈處,一道凌厲霸道的氣勁被地面反彈,激射而上,如一道水線,直擊白復。
“劍氣!”
酈雪璇終于出手,也是一劍隔空劈出。既無漫天劍光,亦看不出絲毫勁道。舉水激火,奄滅光明。
“砰“,兩道劍氣在空中相撞。
兩人劍身巨震,酈雪璇后挫三步,臉上現出一道血色,隨即又回復正常。
道士心道,今天遇見硬點子了。哪里來的兩個毛孩子,武功竟然都如此高強。若不用絕活,今天恐難勝出。
道士從袖中取出兩個瓶子,狠狠擲在地上。瓶子碎裂后,兩股黑煙從地上升騰而起。
“不好,他要用幻術了!”
白酈二人對望一眼,沖入濃煙之中,爭取在道士施法之前將其擊退。穿過濃煙,道士已然不見了。
蒼龍嶺上突然狂風大作,烏云密布,天色由暗變烏,白晝瞬間變成黑夜。
緊接著,黑云裹挾了華山群峰,云團翻騰,宛如海浪波濤,旋轉成無數個旋渦。華山群峰仿佛海中孤島,若隱若現。
隨后,,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雷如霹靂,轟隆之聲,震耳欲聾。反常的是,雖然電閃雷鳴,但并沒有瓢潑大雨。
一條巨大的黑龍從云海中竄出來,張牙舞爪。黑龍在華山群峰中穿梭,巡視諸山。
忽然掉頭,龍尾一擺,快愈疾電,直奔白酈二人而來。
黑龍在兩人頭頂盤旋,碩大的龍頭慢慢探至兩人面前,龍目赤紅,獠牙利爪。
白復雙目精光大盛,手中長劍劍尖現出青藍色的光芒,如鉆石般耀眼。雍鼎巨力排山倒海般透過劍身涌出。白復化繁為簡,忽地將滿場炫目劍光驀然收斂,斂影成束,只出一劍。一劍刺出,凜冽剽悍,雷霆萬鈞。
不出李林甫所料,楊國忠取代王鉷之后,立刻就把槍口掉過來對準了他。
楊國忠利用王鉷的案子大做文章,指控李林甫和王鉷兄弟暗中勾結,并且和突厥叛將阿布思也有瓜葛。阿布思是突厥降將,曾一度歸順大唐,后來因與安祿山有隙而再度叛回漠北。
為了徹底扳倒李林甫,楊國忠還慫恿陳希烈和哥舒翰一起出面指證。對于楊國忠等人的指控,玄宗當然是不會輕易采信的。可盡管如此,從這個時候開始,玄宗還是逐漸疏遠李林甫了,轉而把全部的信任和恩寵都給了楊國忠。
至此,楊國忠入相已成定局,而李林甫也成了他必欲拔除的眼中釘。“國忠貴震天下,始以林甫為仇敵矣……”
在這場激烈的政治角斗中,楊國忠很可能會笑到最后。
面對如此惡劣的形勢,李林甫不可避免地產生了臨深履薄之感。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這個位極人臣、勢傾朝野、主宰帝國政局長達十多年的一代權相,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一種強烈的恐懼……
但是到了天寶末年,隨著楊國忠在帝國政壇上的強勢崛起,李林甫獨攬朝綱的時代就一去不復返了……
天寶十一年冬天,楊國忠日益得寵,其拜相之勢已經非常明顯。
正當李林甫在苦思應對之策時,劍南道忽然傳來戰報,稱南詔軍隊多次入寇,蜀地軍民一致要求遙領劍南節度使的楊國忠回去鎮守。李林甫大喜過望,立刻奏請玄宗,命楊國忠出征。
楊國忠雖然當過兵,可從沒打過仗,假如真的讓他去邊境指揮作戰,就算不把命搭進去,百分百也是個輸。一門心思要當宰相的楊國忠當然不想去接這個燙手山芋,于是哭哭啼啼地跟玄宗說,李林甫建議讓他出征,擺明了就是要陷害他。同時,楊貴妃也一再幫楊國忠求情。玄宗趕緊安慰他說:“你先去走一趟,把軍事防御部署一下,我掐著日子等你回來,你一回來我就任命你為宰相!”
有了天子的承諾,楊國忠總算吃了顆定心丸,于是不情不愿地出發了。得知楊國忠入相已成定局,李林甫大為憂懼,可是又計無所出,惶悚之下頓時一病不起。
這個在帝國的權力巔峰呼風喚雨很多年的政治強人,如今終于無可挽回地倒了下去。
楊國忠到了劍南,沒待幾天,玄宗就迫不及待地把他召了回來。
一回朝,楊國忠就聽說李林甫病得爬不起來了。他心中竊喜,可同時卻又滿腹狐疑。
這老小子詭計多端,會不會是裝病,想詐我?
楊國忠帶著十二分的謹慎和疑惑去探望李林甫,在他的病榻前用極為僵硬的動作行了一個跪拜禮。李林甫睜開一雙渾濁無光的老眼,盯著楊國忠看了很久,最后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林甫死矣,公必為相,以后事累公!”我就要死了,您必定會當上宰相,以后的事情就麻煩您了!
楊國忠被李林甫盯得渾身發毛,可他始終不敢確定這老家伙真的快死了。“不
敢當不敢當……”楊國忠連連擺手,滿頭大汗,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尷尬。
很顯然,直到此刻,楊國忠仍然懷疑李林甫是在詐他、誑他、試探他。可他實際上是錯怪李林甫了。
有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在生命的最后時刻,李林甫確實是真心實意要和楊國忠和解了。因為他現在最關心的事情已經不是誰當宰相,而是不管誰當宰相,他都希望這個人能夠幫他保住身后的哀榮,及其子孫的功名利祿和榮華富貴。如今,楊國忠入相既然已是鐵板釘釘的事了,李林甫還有什么理由
加以阻撓呢?
他當然希望跟楊國忠和解。
可問題在于——楊國忠愿意跟他和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