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盡天涯離別苦,不道歸來,零落花如許。花底相看無一語,綠窗春與天俱暮。
待把相思燈下訴,一縷新歡,舊恨千千縷。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蝶戀花·閱盡天涯離別苦》王國維
波斯將軍阿爾伯茲見眾人個個聚精會神,聽得津津有味,講得也更有激情。
波斯將軍阿爾伯茲道:“騎射的最后一個難點在于,騎手與弓箭的配合。
騎兵常常是在馬匹沖鋒的時候射箭,此時浪上下起伏,馬背十分顛簸,要射準非常難。關鍵在于掌握放箭的時機。
通常人與馬在到達浪的最高點時,會有一瞬間的懸空,然后再往下落,這一剎那,就是放箭的最好良機。要想精確掌握,需要常年大量的練習。
然而,這僅僅只是騎射的初步。”
此言一出,嘩然一片。眾人議論紛紛,都這么難了,還僅是騎射初步。這還讓人活嗎?
白復笑道:“阿爾伯茲將軍所言不假,由于戰場復雜多變,騎兵除卻正面進攻之外,常常會有遷回包抄、追擊襲擾或者是阻截后方追兵等不同戰術策略。故,騎射之術的還有重重變化。
以慣用右手的騎兵為例,最容易的是往左前方射箭,其次是往前和往后射。往左方射箭叫對蹬;往前方及小范圍的右方射箭叫分鬃;射擊正后方叫抹鞦。
對蹬、分鬃和抹鞦相對比較容易,最難的則是往右射箭。因為左手持弓,右手勾弦的情況下,在馬背上很難把弓和箭指向右側。
如果在前方右側忽然出現敵軍,就需要騎兵先調整馬的方向,以使敵軍在自己的攻擊角度內;
或者需要騎兵在奔跑的馬背上做出一個高難度的身體姿勢調整,以使弓箭指向右側;
在這種情況下,訓練有素的優秀騎兵就可以改用右手持弓,左手勾弦,能左右開弓!從而保證四周沒有弓箭射擊不到的死角。
如果這幾項騎兵都做不到,只能在組建騎兵方陣時,專門選出一些左撇子騎兵一起組隊,以對付突然從右翼出現的目標敵軍。”
川幫眾弟子雖然武功高強,但幾乎沒有人參加過大型戰役。眾人聞之一愣,再次感受到沙場血戰和街頭格斗的迥然不同。若是沒有上過戰場,誰會考慮這些問題。
波斯將軍阿爾伯茲繼續講道:“我剛才講過,馬是一種非常容易受到驚嚇的動物。就騎射而言,在馬背上不斷變換射擊角度和位置的弓箭,弓弦的響聲都會驚嚇到馬兒。
這些都需在平時的訓練中讓戰馬習慣。比如平日可以用弓箭去摩擦馬的鼻子、額頭等部位。時不時在馬背上撥動弓弦,讓戰馬逐漸適應弓弦的聲響。
特別強調的是,當戰馬適應了馬背左側的弓箭和弓弦聲響之后,如果把弓箭拿到馬的右側射箭,需要重新讓戰馬去適應。
此外,騎兵通常會隨身攜帶弓箭、刀劍、矛槊等兵刃,這些武器的施展,都需要讓戰馬平日適應。
唯有如此,面對沖鋒陷陣,喊殺聲震天的場面,戰馬才不會受驚失控,才能依然保持著高水準的戰斗狀態。”
為了讓眾人有切身感受,波斯將軍阿爾伯茲邀請白復給大家示范。
白復話不多說,拿起弓箭‘睚眥’,飛身上馬。虎類豹嘶吼一聲,沖出柵欄。
無論場地內多少騎兵迎面揮舞兵器嘶吼,亦或者突發巨響及爆炸,虎類豹對這些外界因素視若無睹,穩定地按照白復的指令,做出加速、前進、轉彎、減速、跳躍等各種戰術動作。
于此同時,白復在馬背上也做出不同射箭動作,前傾、后仰、側讓,乃至鐙里藏身等高難動作,箭不虛發。
只聽一聲鳴鏑,一個鐵籠打開,從籠中竄出數十野兔,動作敏捷,四散奔逃。
白復勢如追風,目如逐電。滿開弓,急放箭。射速突然加速,箭如連珠射出,快如電掣。
白復動作之快,眾人竟看不清白復射箭的姿勢,恍惚中只覺白復仿佛身有八臂,一次挽弓竟射出數十支勁箭。
眾人對望一眼,無比駭然。箭速如此之快,百步之內,幾無躲閃的可能。
白復箭壺里的箭很快射完,但還有七、八只野兔在逃,白復并不折返回營取箭。
虎類豹馬速不減,從野兔頭頂躍過,落在野兔前方。
只見白復一只腳勾住馬鐙,把身體掛在馬身另一側的馬腹下方,探身到地上,從地上撿起數支剛才眾人脫靶的利箭。
白復隨后身體朝后側掛在馬鞍一邊,往后方連環射出數箭——正是戰場上敗中取勝的奪命箭法。
野兔們剛試圖掉頭逃竄,就被這幾支箭洞穿雙目,一箭斃命。
眾弟子這才注意到,虎類豹的馬鐙與其他駿馬不同,馬鐙之間有一條帶子從馬腹下邊相連,白復正是通過兩個馬瞪間的帶子互相借力,才完成如此高難的動作。
兩乘戰車從遠處疾馳而來,車上各放著一個人形木樁,分別用厚厚的鐵盾護住。
白復張弓搭箭,前手如推泰山,后手如握虎尾。通過箭桿,將巽坎兩鼎真氣凝聚在箭尖兒。兩股真氣交融在一起,像扭麻花一樣,組成螺旋勁。
一箭射出,竟有風雷破空之聲。箭尖兒撞擊到鐵盾時,凝聚一團的巽坎真氣瞬間霹靂炸開,如同雷擊一般,將幾張鐵盾擊成齏粉。
白復巽坎罡氣如此霸道,讓圍觀弟子心潮澎湃,爆發出震天的喝彩聲。
典猛平日自詡天生神力,勁氣剛猛,見此一箭,目瞪口呆。能將罡氣凝結,離開身體后瞬間不散,這種功夫聞所未聞。
白復將弓箭互換,右手持弓,左手勾弦。掌心托弓面,食指鉤弓背,正中如鷹嘴,拉弦掠胸。
這次,他將巽坎兩鼎真氣變速釋放,巽鼎真氣充沛先發,速度快;坎鼎真氣收斂后至,力道足。兩股真氣在箭矢上交相輝映,相互拉扯牽引,形成回旋。
只見箭矢化成一道赤練,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繞過重重鐵盾,從馬車的另一側擊中人形木樁。如同圓月彎刀,將木樁頭顱斬下。
這種真氣的運用,正是白復從吳道子‘吳帶當風’的筆鋒中悟出的天地至柔馳騁天地至剛的功夫。
將此功夫運用在趙昆侖傳給白復的射曜箭法上,射曜箭法脫胎換骨,箭入化境。
校場內鴉雀無聲,無人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就連騎射名將阿爾伯茲也呆若木雞,內心感謝真神阿胡拉馬茲,讓白復成為朋友而不是敵人……
為了配合白復的訓練,波斯將軍阿爾伯茲將自己從大食帶來的三百多匹大食駿馬全部送給了白復。又從居住在長安、洛陽一帶的波斯、粟特等胡商手中,零零散散重金購入百匹大食駿馬。基本保證每名武卒人手一匹駿馬。
大食駿馬號稱沙漠精靈,頭小眼大,頸直額寬,背腰短而有力,體型勻稱優美,性情和藹聰穎,俱有高度警覺性,非常適合用做戰馬。
巴蜀弟子見到如此良馬,喜不自勝,愛不釋手。
有了白復橫空絕世的一箭,接下來的日子里,巴蜀弟子誰也不敢自詡武功過人,每個人都扎扎實實地練習騎射的功夫。日復一日,終有所成。
參考文獻
1、《冷兵器時代的戰爭藝術》,指文烽火工作室,吉林文史出版社,2018年10月版。
2、《淺析傳統弓箭與騎射》,齊明,吉林文史出版社,2018年10月版。
3、小生錄譯明代李呈芬所著《射術》,中華弓會
4、《射經:一個書名,兩部精彩的箭術經典》,軍事小說,jsnovel.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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