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嬴政請洛言當扶蘇老師的同時。
相國府也是極為熱鬧,群臣聚集,有的是來送行,有的是來詢問等等,目的不一,而呂不韋所養的那數千門客更是蜂擁而至,詢問呂不韋如何安排他們,這些人門客跟隨呂不韋,為的不就是呂不韋群傾朝野,位極人臣嗎?
如今呂不韋告老退休了,他們的未來該如何?
對此。
呂不韋倒是閉門謝客,似乎打算安靜一段時間。
書房內。
呂不韋整理著自己的《呂氏春秋》,準備將其送入王宮,獻給嬴政,算是他留給嬴政最后的禮物,這份禮物凝聚了他一生的精血,內容更是覆蓋了各個方面,稱得上百科全書。
本是為了秦國一統天下準備的。
“爹,你真的請辭了?”
呂娘蓉身著長裙,身姿曼妙動人,有著少女該有的活力和浪漫,美目看著整理書籍的呂不韋,眨巴著那雙大眼睛,詢問道。
呂不韋看著冒冒失失闖進來的呂娘蓉,微微蹙眉,隨后又是搖頭笑道:“此事還能有假?正好抽點時間教教你,你娘去世的早,這些年都快將你養成野小子了!”
呂娘蓉的性格和他關系很大,這些年疏于管教,一味的溺愛導致了呂娘蓉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主見很大。
這顯然不是什么好事。
“誰是野小子!爹盡亂說!”
呂娘蓉聞言,俏麗的面頰浮現出一抹不開心,大步走入其中,拉著呂不韋的手埋怨道。
“你也將東西收拾一下吧,過些天,等爹拜會了一些老友,咱們便離開咸陽。”
呂不韋輕撫呂娘蓉的腦袋,蒼老的面容浮現出一抹溫和的笑容,輕聲的說道。
“離開咸陽?!”
呂娘蓉一愣,看著呂不韋,忍不住追問道:“那什么時候回來。”
“不出意外,不回來了。”
呂不韋聞言,輕嘆了一聲,緩緩的說道。
有些事情看開了也就看開了,在留在咸陽城也沒有意義了。
“……不回來了?!”
呂娘蓉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微微失神了片刻,腦海之中莫名浮現出洛言的身形,按照自己爹爹說法,豈不是以后再也見不到他了,想到這里,不由得抿了抿嘴唇,心里有些變扭和不舒服。
“怎么了,莫非你舍不得這里?”
呂不韋看著呂娘蓉,笑道。
“才不是,人家只是想到了一些朋友,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
呂娘蓉聞言,頓時嘴硬的反駁了一聲,隨后嬌哼一聲向著自己閨房跑去。
待得呂娘蓉走遠,呂不韋才表情收斂,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如何看不出呂娘蓉對洛言有點意思,奈何洛言對呂娘蓉沒興趣,如今他退下來了,兩人更不是良配。
比起洛言這個花心大蘿卜,呂不韋寧愿呂娘蓉找個安生的后輩嫁了,至少他能護住呂娘蓉不被人欺負。
至于洛言。
想了片刻,呂不韋便是拋之腦后。
如今想來,兩人確實有些不般配,呂娘蓉若是真嫁給洛言,豈不是要被欺負死!
呂不韋退下來了,對于聯姻的想法也淡了。
何況洛言那小滑頭壓根不給他機會。
算了,沒了也就沒了,說不定下一個更棒!
呂不韋如此想到。
另一邊,昌平君的府邸也是很熱鬧。
昌平君身為楚系的“嫡長子”,無數小老弟以他馬首是瞻,如今呂不韋下臺了,下一個有力競爭者自然便是他,甚至可以說是內定了。
至于洛言,雖然是個威脅,但昌平君有把握壓住洛言,因為洛言在百官之中的人太少,支持的人遠沒有自己的多。
就算最后位置真的給了洛言,昌平君也有把握然個洛言坐不穩這個位置,主動將位置讓出來。
許久。
昌平君才將絡繹不絕的訪客送出去,隨后返回后院,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嘴角微揚,心情相當愉悅。
呂不韋請辭卸任,昌平君身上的枷鎖也被釋放了,雖然不愿承認,但呂不韋這些年給他的壓力確實相當大,很多事情都必須小心再小心,生怕被其拿捏住把柄和線索,忍憋了十數年,不敢有絲毫過分的舉動。
你知道我這十年怎么過的嗎?!
曾經的昌平君有多么壓抑,此刻的昌平君便有多么的暢快。
“恭喜君上,掃除大患!”
田光從一旁走出,看著心情愉悅的昌平君,拱手祝賀,他此刻也是同樣欣喜,一旦昌平君坐上秦國的相國之位,那很多事情都將好處理了,農家在秦國的布局也可以重新展開。
“我也沒想到呂不韋竟然這么輕易的就退下了,超乎了我的所料。”
昌平君聞言也是輕嘆了一聲。
呂不韋權傾朝野十數載,數月前還態度堅決,結果如今說放下就放下了,雖然有甘羅的原因,但呂不韋要是不想退下,單憑甘羅的事情顯然不足以影響。
可呂不韋竟然真的就放下了,不可思議。
“呂不韋卸任,下一任相國便是君上囊中之物!”
田光那中年人的面容極為認真和堅定,目光浮現出些許精光,盯著昌平君,沉聲的說道。
昌平君搖了搖頭,道:“為時尚早,洛言是個阻礙,嬴政對其極為寵幸,他要是一意孤行的話,百官阻攔不了。”
“君上不妨請華陽太后出手?”
田光目光微閃,建議道。
如今是楚系勢力重回巔峰的時機,豈能不把握,華陽太后對于權力的掌控欲也不低,這些年被呂不韋壓制了這么久,華陽太后莫非就真的一丁點想法都沒有?
大家都是要臉的,誰希望被人壓在下面。
華陽太后身為嬴政的祖母,她要是肯發話,嬴政斷不可能拒絕。
“不行。”
昌平君遲疑了一會便是拒絕,沉聲的說道:“請華陽太后開口雖然可行,但會讓嬴政惡了我,得不償失。”
嬴政親政時間并不長。
可這半年來,昌平君觀看嬴政的行為處事,很清楚他的性格。
這個年輕的帝王掌控欲極強,且行為處事霸道,絕對不會允許他人干政,尤其還是華陽夫人這樣的女人。
這一點,嬴政和他老子一模一樣了,認準的事情不會允許他人插手。
當年嬴政的老子便是頂著各方壓力將呂不韋抬了上去,而呂不韋也是能力強悍,硬生生的頂住了壓力,用實力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巴。
當年的事情,昌平君可不愿再看一次。
“那君上打算如何?!”
田光不解的看著昌平君,詢問道。
昌平君沉吟了片刻,淡淡的說道:“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如此最好。”
“這位秦王值得君上如此重視?”
田光有些好奇的詢問道,對于嬴政,他并未見過,只是聽過昌平君一些只言片語,他究竟是個怎樣的帝王,田光也很好奇,不由得想聽聽昌平君的評價。
“一個很霸道的年輕人,手段不弱!”
昌平君聞言,目光凝了凝,沉聲的說道。
霸道且年輕,最關鍵,執掌了一個最強大的帝國,這天下注定要被他攪動的天翻地覆。
這一日,不會太遠。
昌平君有這個直覺,因為嬴政是個進攻欲望很強的帝王,志在天下,這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對于昌平君而言。
田光看著昌平君的表情,他知道昌平君這句話并不是貶低,也沒有輕視,因為昌平君的神情已經說明了這一點,但這個評價有些奇怪。
不過昌平君卻沒有解釋什么,也沒有過多評價嬴政。
因為沒必要。
這些不會影響昌平君的決定。
沉吟了片刻,昌平君看著田光,追問道:“最近北邊有異動?”
這消息是昌平君從農家密信之中得知的。
農家這些年沒少和北境胡人合作,從那邊收購戰馬什么,自然消息靈通。
田光聞言,點頭應道:“老狼王年老體衰了,又無子嗣,只有兩個女兒,已經鎮不住下面的各方部落了,一旦過世,北方亂起來是必然的。”
“魏王也不行了。”
昌平君聞言,突然想到了什么,沉聲的說道。
其實除了魏國,楚王也不行了,甚至就連韓王齊王燕王都已經年紀過大了,對比之下,唯一還算年輕的只有寵信郭開的趙王。
嬴政則是正值青年,年少力壯,精力無限。
手下更有蒙恬王離這些年輕的將領,文臣更有洛言這樣的騷人。
想到這里,昌平君腦殼不疼那是不可能的。
隊友都是一群蠢豬,這場游戲從一開始就是地獄級別的,唯一的優勢便是昌平君的地位。
“龍陽君尚且還能撐住局面。”
田光聞言,沉聲的說道。
“撐不了太久,他終究是外人,楚王那些子嗣一旦上臺,最先容不下的便是他,而且秦國也不會坐以待斃,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北邊,你去一趟北邊,見一見那位將死的老狼王。”
昌平君目光閃爍,他打算驅狼吞虎,利用一波北方狼族吸引秦國的注意力,借此操控魏國的局面。
這新上任的魏王必須是“自己人”,至少得有點用,能夠阻撓秦國東出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