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於期,戰績自然是坑的一逼,將秦國坑的不要不要的,逼得嬴政暴怒,下了通緝令,要他狗頭,更是滅了他全族。
嬴政在位期間,滅人全族的事情并不少,不過樊於期算是獨一檔。
最讓他出名的便是荊軻刺秦,燕丹讓他獻上狗頭,借此靠近嬴政。
樊於期也是很果斷,直接切下腦袋送過去了。
就離譜!
歷史記載是這么一回事。
樊於期此人一開始算是長安君成蟜的下屬,甚至蠱惑長安君成蟜謀逆,只是后來此事不了了之了,有點虎頭蛇尾的味道,呂不韋也不想此事擴大影響便壓了下來,再后來,他便投靠了昌平君,直至今日。
此人洛言也見過幾次面,是個面相極為俊朗的青年,換句話說,賣相很不錯。
至于人如何,洛言沒有仔細接觸過,因為沒必要,就單單此人歷史上干的事情,就足以被滅全族數次了。
“可令桓齮策應,駐扎在平陽,只要站住此處關卡,趙國可以防御的地帶便不多了,唯有與秦國正面交戰,只需一戰定勝負,便可直撲邯鄲,一口氣滅了趙國,加上此番趙王偃身體病重,太子之位懸空,趙國朝野必然震蕩。
如此良機,萬不可錯過!”
昌平君繼續說道,語氣鏗鏘有力,聲情并茂,一副我為秦國盡心盡力的神態。
說的我差點就信了……洛言心中一樂,論其對秦國盡心盡力,整個大秦,舍他其誰。
“臣附議!”
“臣附議!”
昌平君剛剛說完,便立刻有幾名文臣站了出來,為昌平君站臺。
嬴政目光微凝,看向了昌平君身旁的洛言,詢問道:“櫟陽侯以為樊於期如何?”
“臣以為,現在攻趙有些為時尚早,秦國志在天下,而非趙國一國,將過多的兵力浪費在趙國有些得不償失,須知,滅了趙國,下面還有魏楚齊,尤其是楚國,地大物博,非六十萬兵力不足以踏平。
所以,前期對燕趙之地當智取,能節省兵力便盡量節省。”
洛言思量了一會,便是開口說道,同時冷不丁的刺了一下昌平君。
“滅楚國需要六十萬兵力?”
嬴政也是眉頭挑了挑,顯然被洛言這個數字驚到了,楚國有這么強嗎?
同時驚訝的還有群臣,一個個驚愕的看著洛言,顯然都沒想到洛言會這么說,聊著聊著竟然將話題聊到楚國身上去了。
楚國強不強洛言心里沒數,但歷史上這般記錄的,洛言覺得這個數字應該沒有夸大。
洛言掃了一眼在場的群臣,其中自然也包括昌平君,最后落在了嬴政身上,上前一步,沉聲的說道:“不但需要六十萬兵力,還需要由上將軍王翦親自統帥,方有可能一口氣滅了楚國。
楚國地界太大,兵力太少,無法將出楚國兵力殲滅,甚至有可能陷入包圍圈,被楚國圍剿。
唯有兵力壓過對方,才有可能逼迫對方決戰,以硬實力,一拳錘死楚國。”
“臣以為,櫟陽侯所言在理,楚國地勢太廣,若兵力不足,難以滅之!”
洛言剛剛說完,一旁的蒙毅便站出來為洛言站臺了,如今蒙家和洛言也算是穿一條褲子的了,蒙驁這位老將軍下臺之后,蒙毅年青一代基本上都是跟洛言混的,借此得到嬴政的重用。
哪怕不提這些,洛言所言也是極為有道理,蒙毅自然不會唱反調。
出生將門,對于用兵自然不陌生,哪怕棄武從文,但也絕非只會讀書的軟弱之人。
昌平君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微微閃了閃,有著一抹陰沉之意在眼底深處一閃而逝,洛言所言有沒有道理,他豈能不知,對于楚國的了解,哪有人比他這個楚國公子知道的多。
他雖然沒有徹底了解過楚國的兵力國力,但也知道,按照洛言這種打法,六國有哪一國扛得住?
六十萬兵力!
王翦親率,覺得不會出差錯,直接攜大勢碾壓過去,任你有多少計謀都沒用,只能憑硬實力和秦國死磕到底。
可楚國死磕的過嗎?
尤其是楚國本就是三大族控制,各自為政,誰愿意多出兵和秦國死磕?
勾心斗角,哪怕是到了滅國之時,依舊免不了這些玩意。
“臣絕非危言聳聽,大王若是不信,不妨問問昌平君,以楚國的地勢,如真要滅之,二十萬人可以做到嗎?”
洛言話鋒一轉,看向了昌平君,詢問道。
昌平君看著洛言的目光,感覺有點心肌梗塞,不過臉上卻是不動分毫,沉吟了片刻,有條不紊的說道:“以楚國的國力確實非二十萬人可以做到,可楚國的兵力卻并非一條心,只需逐個擊破,多花費一些時間,也并未向櫟陽侯說的這般夸張。
六十萬人……”
“昌平君此言差矣,秦國一旦開啟滅國之戰,各國必然自危,楚國自然也一樣,面對絕境,他們也必然會團結,低估對手有時候只會給自己帶來沉重的打擊,秦國奮斗近百年才有了如今這般國力,不可因為疏忽大意而導致國力受損。
何況,秦國的目光不單單是六國,還有北境的胡人以及南越之地。
既然要一統天下,那自當開疆擴土,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我大秦領土!”
洛言極為霸道的宣揚道,語氣激揚。
“想要完成這豐功偉業,自當要謹慎再謹慎,不可因為秦國如今國力昌盛就疏忽大意,輕視了對手,臣還是建議,暫且等等,秦趙兩國世仇,更有長平之戰的仇恨,若是逼迫太狠,只會引起反效果。
比起直接出兵滅趙,臣建議足部蠶食為上策。
趙王偃身體不適,太子之位懸空,在這個關鍵節點,趙國必然不會為了幾座城池與秦國死戰!”
洛言繼續說道。
“櫟陽侯說來說去,其意思便是主張不出兵攻趙,此等良機若是錯過,一旦趙國新王繼位,再想找尋這樣的機會,那可就真的很難了。”
昌平君尚未說話,一旁的昌文君憋不住了,開口道。
“新王繼位?昌文君可曾去過趙國,對趙國朝堂之上了解多少,又對趙國權貴了解多少?”
洛言聞言,不由得想到了那荒唐無比的便宜徒弟公子遷,忍不住開口反駁道。
說真的。
就公子遷那德行,讓他當了趙王,趙國的國運只會直線下降。
這貨比起他父王趙王偃更坑,玩的更狠,十足的紈绔子弟,還是無法無天的那種。
就那種摸黑潛入趙王偃后宮的行為,就惡心無比……洛言都是躺平的。
“這……”
昌文君眨了眨眼睛,一時間無言以對了,他對趙國了解確實不如洛言多。
畢竟洛言是真的去過,且切身體會了一番趙國的風土人情。
這一點,昌文君肯定比不過。
洛言卻是昂首挺胸,理直氣壯的說道:“臣剛從趙國回來,此番建議推遲出兵,也是出于此番考慮,趙王偃身體病重,期間啟用了春平君,但郭開的位置依舊無法撼動,臣以為,趙國的太子之位必然是公子遷的。
一方面是因為郭開,另一方面則是王后倡姬。
趙王偃對于王后倡姬極為迷戀,堪稱到了癡迷的地步,公子嘉就算回國,也無濟于事。”
甚至只需王后倡姬稍微懂點手段,比如用點藥,公子嘉如何能比?
司馬尚等人也無計可施。
這便是枕邊風的可怕。
哪個男人能頂得住身邊人的耳鬢廝磨,能頂得住一次,能頂得住十次百次嗎?
只要投降了一次,那對手就沒得玩了。
洛言頓了頓,繼續說道:“公子遷如何,想必諸位也有所耳聞,他繼位,對于秦國有百利而無一害,所以,臣建議,再等等,等趙國更加混亂一些,如今若是一鼓作氣要滅了趙國,只會讓趙國上下一心,與秦國魚死網破。
秦國一旦不顧忌燕國以及北境胡人,集全國之力,與秦國不是沒有一戰的能力。
到時候,秦國就算真的滅了趙國,也會損失慘重,得不償失!”
隨著洛言凱凱而談,在場不少人都被說服了,昌平君幾次想要開口,洛言卻直接搬出了楚國需六十萬兵力方可拿下,直接堵住了他,讓他只能憋著。
甚至昌平君有些擔憂,若是洛言調轉槍頭,想要對楚國動手,那怎么玩?
嬴政對洛言的寵信已經到了離譜的地步!
此番本想將秦國帶入趙國這座戰爭泥潭之中,只要操作的好,讓秦國損失慘重不是問題,可現在……洛言太棘手了。
不過說到底。
還是嬴政和洛言的關系太硬。
朝會很快結束了,雖然沒有確定下是否出兵,但朝中重臣的意見已經不統一了,這對于洛言而言已然足夠了。
現在就需要拖,給郭開和公子遷拖時間,不能讓秦國出兵攻趙,若是如同歷史上一般,將李牧逼出來,讓他成了趙王的大將軍,統帥三軍,那秦國的樂子就真的大了。
有李牧的趙國和沒有李牧的趙國,那完全是兩塊不同的肉。
沒有李牧的趙國可以隨便啃。
有李牧的,一不小心就容易崩掉牙齒,哪怕可以生吞了,但也有噎死的風險,何況,其他各國也不是擺設。
趙國若真的擋得住秦國,其他各國必然不會坐視不管。
不幫韓國,那是韓非太廢了。
都擋不住秦國一回合,指望其他各國幫它打秦國嗎?
沒有誰是爛好人,何況是國家與國家之間。
雍宮。
洛言正與嬴政喝茶,閑聊了一會兒,洛言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大王,臣聽聞,樊於期此人曾經參與過長安君謀逆一事,不知是真是假?”
“恩?”
嬴政顯然沒想到洛言會聊起這件事情,這間在秦國堪稱禁忌的話題,不過對方是先生,那感覺自然也不一樣。
與普通臣子之間,嬴政不會聊這些話題,這是他們的家事。
“確有其事,當初被波及的文武大臣極多,樊於期算是其中之一,先生今日反對,莫非是因為這個?”
嬴政有些驚訝的看著洛言。
“北地之事,樊於期,長安君莫逆……過多的巧合有時候就不是巧合了,事關秦國大業,臣不敢馬虎,寧愿多想一些,也不愿見到秦國走錯一步!”
洛言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一份凝重和認真的表情,緩緩的說道。
那副為秦國操碎心的表情,無需表演,他表現的極為自然,畢竟往日里他都是這么做的。
“走錯一步……”
嬴政聞言,表情也是凝重了起來,旋即順著洛言的思路揣測了起來,其中便有關鍵人物昌平君。
對于昌平君,嬴政是不愿懷疑的,可耐不住洛言瘋狂吹耳邊風啊。
嬴政這種事業男,哪能頂得住洛言這般吹。
有句話怎么說的。
黃泥落在褲襠上,不是屎也是屎了,何況昌平君本身就不干凈,洛言這般吹,后果可想而知。
“先生覺得該如何?”
嬴政閉目沉吟了片刻,緩緩的說道。
“大王可愿意試探一二,此番獨斷專行一次,支持昌平君出兵,讓樊於期帶兵,期間通知王翦將軍防止他故意兵敗,只是此事有些風險,而且會提前將李牧從趙國北境逼回來。
趙國平陽關卡已破,兵力不足,只能從邊關調動軍隊,一旦秦國大舉出兵,李牧被調回幾乎是必然。
甚至,李牧會被封為大將軍,統帥三軍!”
洛言看著嬴政,沉聲的說道。
“李牧!”
嬴政皺了皺眉頭,洛言三番四次提及此人,他想不重視都不行。
“李牧大王無需擔憂,我此番也想將李牧逼到那個位置上,他坐的越高,想他死的人就越多,趙國容不下他的!”
洛言目光閃過一抹冷芒,緩緩的說道。
大將軍?
七國死的大將軍還少嗎?
李牧就算能力再高又如何,得不到趙王的信任,他的兵力越多,那就離死越近了。
自古以來,這般死的將軍實在太多。
說到底。
人與人之間玩的就是人情世故,能力什么的都是其次,不會做人,能力再高也會被人玩死。
當然,你要是能力突破天際,那自然無需說什么。
“先生既然有了打算,此事便依先生,寡人也很想知道,樊於期會不會敗!”
嬴政沉默了片刻,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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