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昌平君寄予“厚望”的樊於期,此刻正遭受人生最大的困境,因為當代鬼谷傳人,未來的劍圣蓋聶正用著嬴政賜予的那柄長劍搭在他的脖頸處。
那冰冷的寒芒,哪怕不曾加持一絲一毫的內力和劍意,也足以令人一動也不敢動。
這世上除了那些修煉外功以及天賦異稟的怪胎,尋常之人,又有幾人能面對刀兵而無動于衷!
劍乃是利器,脖頸被其輕輕劃過,那鮮血可以噴涌的!
樊於期自然也不想試試這柄劍有多么鋒利,強壓住內心的驚懼,目光疑惑的看著突然返回的蓋聶,沉聲的詢問道:“蓋聶先生,你這是何意?!”
任誰突然被身邊人這么搞一把,心態都會失衡。
“樊於期勾結趙國,泄露軍情,導致武城一役秦軍大敗,損失慘重,經櫟陽侯調查,如今證據確鑿,從即日起免除樊於期一切軍務,收監押送咸陽,等候秦王發落!”
蓋聶面色冷峻的看著樊於期,雙目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冷漠的說道。
同時另一只手從懷中掏出了代表秦王的半只虎符!
軍中之人無一不識此物。
頓時一旁本打算做些什么偏將盡數沉默,驚疑不定的看著樊於期,莫非樊於期真的背叛了秦國,勾結趙國,泄露軍情,導致桓齮兵敗?
倒不是不信樊於期,而是洛言在秦國的信譽可是極佳的,這些年干的事情也是正派人物干的。
任誰也不會將洛言和栽贓嫁禍的權利之輩則聯系在一起。
正如洛言所言的一般。
外人對他的認識是櫟陽侯此人才華橫溢,學富五車,光明正大,無私奉獻,為秦國嘔心瀝血,實打實的國家棟梁,絕對不可能是反面人物,更不會干出栽贓家伙這等腌臜之事!
沒辦法,誰讓洛言很會做人呢?
何況,此番洛言還擁有嬴政賜予的虎符,自身更是有著監軍之權,所以,無論是否有證據,洛言都有權利掌管前線一切軍務。
樊於期此刻也算是黃泥粘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從未做過這些事情,我要見櫟陽侯,當面對質!”
樊於期看著蓋聶,沉聲的說道。
蓋聶的平靜的說道:“櫟陽侯正在回來的路上,你會有機會看見,不過在此之前,希望樊將軍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樊於期目光閃爍了一下,最終默然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不會抵抗。
何況他也無法反抗。
蓋聶這柄劍還放在他的脖子上,時刻提醒著他,自己的小命現在并不在自己手中。
隨著樊於期默許,四周的士卒也是迅速上前,卸去其身上的甲胃武器,直接關押了起來。
同時軍令下達,全軍后撤至宜安,廢除了樊於期前期的一些安排,雖然為此損失了不少人力物力,但比起按照樊於期的路子被人一鍋端,這些安排還是有必要的。
樊於期勾結趙國的事情并未傳出去,除了軍中將領級別的知曉,下面的人盡數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陣前換將本就是大忌,何況主帥勾結趙國這種事情。
其次,也是為了防止李牧提前知曉消息。
深夜時分。
冰冷的月色下,墨鴉正帶著一伙人躲在軍營外,靠著對軍營換班的了解,他們這些自己人潛入進去是沒什么難度的,唯一難得是如何將蓋聶吸引走,然后再將樊於期救走。
樊於期要是不愿意該怎么辦?
“吸引蓋聶的事情便交給你們了,務必纏住他。”
墨鴉深吸了一口夜晚冰冷的空氣,掃了一眼身旁的羅網殺手,冷漠的說道。
吸引蓋聶注意力的事情肯定不能由他來做,蓋聶對他有些了解,很容易露餡,對比之下,讓羅網的人出手更好,而且,羅網的人并不畏懼死亡,為了任務,可惜犧牲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換句話說:請盡情的吩咐他們這群工具人吧!
羅網兩名殺字級的殺手點了點頭,倒是沒什么猶豫,畢竟蓋聶還不是未來那個名躁天下的劍圣,如今的他還只是鬼谷傳人,嬴政身邊的劍侍。
這名聲也沒什么說服力,也不足以讓羅網殺手感覺到忌憚。
再加上他們本身就沒多少感情。
殺手要什么感情!
計劃就此開始了。
與此同時。
計劃這場栽贓嫁禍的罪魁禍首卻是優哉游哉的靠在馬車之中。
在王離和蒙恬以及數千精銳騎兵的護送下,不急不緩的向著宜安而去,絲毫不擔心計劃會出現變故。
馬車內。
一場腥風血雨卻是悄然落下帷幕,大司命俏臉微紅,美目有些羞惱,同時也夾雜著幾分嬌嗔,凌亂的發絲說不出的冷艷風情,有一種勾魂的韻味,同時喉結微微滾動,似乎口中有什么難以下咽之物,可終究是咽下了。
就像這該死的生活,無論你多么討厭,可你終究得生活下去。
再多的苦水也只能咽下去。
你越來越棒了……洛言靠在馬車上,欣賞著大司命的局促和風情,伸手輕撫她的發絲,可惜卻被躲開了。
大司命眼中的羞意緩緩收斂,冷冷的瞪了一眼洛言,自己開始整理衣物。
“我只是表達一下對你的喜愛,你好像并不喜歡。”
洛言輕嘆了一口氣,收回了狗爪子,感慨了一聲。
大司命那冰冷的御姐質感腔調響起:“這便是你的理由!?”
語氣有些嘲諷,目光更是有些不屑。
說來說去都是這一套,比起這套說辭,她更愿意相信洛言滿腦子都是漿糊!
“這只是一方面,主要是為了保持冷靜的頭腦,這種事情偶爾做有益思維清晰,你也知道我壓力比較大,有時候也是需要發泄發泄的,焱妃將你派過來,本就是想讓你幫我。”
洛言理所當然的胡說八道。
大司命微微一愣,旋即抿了抿有些腥澀的嘴唇,一時間無言了,被氣的深吸了一口氣,胸口有點悶。
洛言這王八蛋,遲早有一天給你咬斷了!
“趕緊收拾收吧,要是被人看出來了,你讓我這櫟陽侯還怎么做人,帶女人進入軍營本就影響不好,你可不要玷污我在軍中的形象。”
洛言整理了一下本就不亂的衣物,人模狗樣的說道。
別問,問就是穿上了褲子!
硬氣!
比起女人的復雜,男人要遮掩的地方總是這般的簡單。
現在洛言對女人不感興趣,他在軍中更是從來不碰女人,這是原則性的問題。
只要沒被當場抓包,誰敢說他有問題?!
就問誰敢?!
大司命呼吸一窒,自我安慰,不生氣,不生氣,犯不著和這混蛋生氣……可特么不生氣可能嗎?
“算算時間,墨鴉也應該動手了,他要是不成功,那我只能下黑手了。”
洛言掀開車簾,讓空氣流通了一下,散發出一些大海的氣息,隨后看了看月色,嘴唇微動,心中嘀咕道。
要是墨鴉失敗了,那洛言只能送樊於期去見閻王了……不過這么一來,以后就麻煩了。
不過無論有沒有樊於期,燕丹似乎也只有刺殺這一條路。
燕國和韓國都是弟中弟,除了這種把戲,還能玩什么?
正面誰是秦國的對手?
“浪費時間,多此一舉。”
大司命開口譏諷道。
洛言掃了一眼這怨憤的妹子,心情好,不與她計較。
畢竟時間不夠了,二場有點來不及。
馬車外。
蒙恬和王離二人正在最前方開道,兩人心情都有些激昂和興奮,對于即將和李牧交手,他們這種年輕將領豈能沒有勝負心。
不過兩人的性格也有所區別,蒙恬偏向穩重,而王離則是偏向激進。
此戰王翦交代二人以防守為主,進攻為輔,所以接替樊於期位置的人是蒙恬,至于王離更多的則是輔助,對此王離心中自然有些不服,但他也不會反駁王翦。
軍中有軍中的規矩,王離出生將門,自然不會在軍中犯這種低級錯誤,哪怕心中不滿,也不會在軍中體現出來。
何況,王離此番也想看看蒙恬的斤兩。
王翦私下里評價蒙恬在他之上,他一直都不服,這一次他也得好好看看。
想到這里。
王離也是忍不住掃了一眼馬車內的洛言,大家都是同齡人,洛言比他們也年長不了幾歲,都是二十左右的青年,可洛言卻已然和他祖父平起平坐了,片刻之后,他收斂了心思,和洛言這怪胎沒法比。
何況,讀書人和武將不一樣。
武將靠的是實打實的戰功!
“蒙恬,王離!”
就在這個時候,車簾被掀開了,同時露出了洛言的一顆腦袋,側坐著叫了一聲,待得兩人看過來,他直接運轉內息,將兩本書扔了過去,隨口說道:“送你們的禮物,能領悟多少,看你們的能耐。”
給蒙恬的古代戰術總綱,洛言前段時間總結出來的,以三十六計為核心,隨后進行擴編,將歷史上比較有名的戰役都記錄進去,甚至還摻雜了一些現代的評價分析等等,有些東西,洛言都沒搞懂,一股腦扔過去。
至于給王離的,則是關于閃電戰的,總結了一些經典戰役,最后經過現代的總結,反正一股腦扔過去。
洛言不懂這些,但蒙恬和王離應該能悟透一星半點,接下來李牧給給壓力,說不定能催化出兩個小怪物,讓接下來這場秦趙戰役更加有意思一些。
用閃電戰打李牧估計會很有意思。
蒙恬和王離接住洛言扔過來的兵書,微微一愣,旋即看著縮回去的洛言,便是對視了一眼,隨后低頭閱讀了起來,只是一眼,兩人便是沉浸進去了,比起洛言這種軍事盲,他們對于這些東西可是相當敏銳。
一眼便看出它的分量!
“你很看中他們?”
大司命已經打扮整齊了,恢復了以往的冷傲,看著縮回來的洛言,詢問道。
“蒙家和王家,你覺得呢?”
洛言看著大司命,不答反問道。
交好這兩家,洛言未來就算沒有軍權又如何?
軍權有時候并不需要握在手中,尤其是混古代官場的,再加上頂頭上是帝王這般的角色,你掌控軍權太多,也是容易犯忌諱的。
嬴政可以容你,但你軍權掌控超過了一個度,那就不是容不容你的問題了,是你必須要解決了。
身為帝王,是不會允許手下出了一個超出掌控范圍的人存在。
就像趙王偃和李牧,兩人同樣是如此。
哪有帝王不忌憚這些了,無非是容忍度高不高。
歷史上王翦便是一個例子。
不是嬴政要動他,是他自己明白自己要怎么做,他無疑是聰明人,所以下場很好。
換做其他將領,估計便是一路走到底,離死不遠了。
大司命輕撫劉海,美目刮了一眼洛言,輕哼道:“你還真是迷戀權勢。”
“不,我從不迷戀權勢,我只迷戀生活,比如,有你的生活。”
洛言輕撫大司命的臉頰,嘴角微翹,說道。
大司命皺了皺眉頭,隨后譏諷的看著洛言,諷刺道:“還有東君大人吧。”
“那就換一下,有你們的生活。”
洛言手微微一頓,隨后絲毫不以為恥的說道。
大丈夫,三妻四妾有問題嗎?
他洛正淳只是想在異世界有個家,他有錯嗎?
他有沒有錯,樊於期不知道,但樊於期知道,自己若是能活下去,必定會找洛言復仇。
此刻,他已經被墨鴉成功說服了,身為一個虎逼,當墨鴉說洛言陷害他,要置他于死地的時候,他便信了,畢竟他知道自己是清白的,旋即乖乖的和墨鴉逃出了軍營,隨后向著燕國飛奔而去。
墨鴉更是親自護送,此時的墨鴉已經化身農家弟子了,胸口掛著的珠草代表了他的身份。
一夜逃亡,待得天蒙蒙亮,兩人已經深入深山了,無需再擔心秦國的追兵。
“樊將軍,我便護送到你至此,有昌平君在,將軍便無需擔心家人安危,只需在燕國等候,必有還將軍清白之日!”
墨鴉對著樊於期拱手說道,同時貼心的從懷中拿出了一些干糧和錢財,生怕樊於期會死在路上。
“大恩不言謝,替我多謝君上!”
樊於期接過東西,眼神掙扎,最終咬了咬牙,拱手應道,不再說什么,轉頭向著燕國逃去。
洛賊在秦國勢大,他得忍下去,忍到有機會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