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城,雍宮正殿。
洛言回來已經兩天了,這幾日一直在處理魏國收尾的工作,待他將大部分的事情轉交給李斯蒙毅等人,手上才清閑了下來,今日本打算抽空去看看白潔和嫂嫂,奈何嬴政留他喝茶,他只能陪同。
不過話也說回來,洛言不在的這段日子里,嬴政一個人也挺無趣的,身邊連個閑聊的人都沒有。
他終究是秦國的王,注定的孤家寡人。
茶水不錯哦……洛言喝了一口茶,抿嘴品味了一下,心中有了判斷,他雖然不會品茶,可嘴巴卻是很刁的,家里用品要么是宮中賞賜的,要么是翡翠虎等人贈送的,都是極好的東西。
用著用著,洛言的格調和品位自然而然的便是上去了。
簡單點說,洛言被養刁了。
老話說得好,由儉入奢容易,這句話說得一點也沒錯,哪有人能拒絕得了錦衣玉食,除非過膩歪了。
“此番還勞累先生去了一趟齊國,寡人有些過意不去。”
嬴政坐在洛言對面,目光含笑的看著洛言,似一位老友一般,語氣頗為隨和的說道。
洛言輕笑道:“這一次為了說服齊相,臣可是花費了不少錢財,就連商會的利潤也是讓出了一部分,來年若是滅了齊國,大王可不要將抄家的任務交給別人,我對齊相的家底很有興趣,很想知道他這些年究竟貪污受賄了多少。”
這話說的絕對真心實意。
齊相后勝收的錢財絕對是個天文數字,以洛言的猜測,此人極有可能是七國首富,家財萬貫都是低的。
齊國本就富裕,加上各國求他辦事送的禮物,想想就很夸張。
“便依先生就是。”
嬴政對錢財沒什么概念,聞言也是當洛言開玩笑,輕笑著搖了搖頭,旋即將話題轉移到了秦楚之爭上面。
如今秦楚之爭已經進入了僵持階段,王翦不愿與項燕決戰,以逸待勞,堅守壁壘,等待時機,而項燕則是不斷的挑釁,試圖激怒王翦,逼迫秦軍與楚軍決戰,可這種把戲對王翦毫無作用,就像一拳砸在了棉花里,有力使不出。
“楚國急了,他們的糧草支持不了長久作戰,時間一長,必然會因為糧草的問題導致內亂,到時候楚軍不攻自破,上將軍選擇了最穩妥的戰術。”
洛言輕聲的說道,心中也是感慨王翦用兵的老辣,根本不給楚國一絲一毫翻盤的機會。
若是戰場廝殺,楚軍有可能因為沒有退路而爆發出頑強的意志,有一絲戰勝秦軍的機會,甚至就算敗了,也能給秦軍造成大量的傷亡,可王翦現在這種戰法,那就有點令人無奈了,擺明了不跟你打,拖死你,偏偏你還沒什么辦法。
“先生覺得這一戰要打多久?”
嬴政目光微動,看著身前捧著茶杯的洛言,詢問道。
洛言想了想,輕聲的說道:“短則今年,遲則明年,不會超過三年,楚國的糧草輜重支撐不了六十萬大軍,一旦戰機出現,上將軍必然會給楚國雷霆一擊。”
這一戰和歷史上相比有些區別,秦軍幾乎不費摧毀之力便取了楚國近半的國土,李信也未全軍覆沒,情況要好上太多,王翦可以隨便玩。
眼下的戰況,洛言根本不擔心。
頓了頓。
洛言對嬴政繼續說道:“大王,相比起秦楚之戰,臣覺得可以適當著手北境之地了,草原上的那些胡人亂的夠久了,差不多可以收網了。”
比起百越之地,草原上的胡人情況就極為糟糕,被洛言扶持起來的兩大部落已經將其余的中等部落盡數清掃,剩余的那些小部落也根本無法生活,要么投降,要么被逼著來到了中原生存。
為此,洛言特意安排了商賈前往草原上帶路。
草原人放牧還是很不錯的。
無論是秦國還是趙國,都有足夠的土地給他們放牧以及生活。
這年頭,誰還能拒絕一口吃的,只要能吃飽肚子,有地方住,就算是異族也是愿意歸順的,不是所有的異族都很兇殘,喜歡掠奪,有一部分還是很熱愛和平的,只想放牧和好好生活。
洛言這壓拉攏玩的很漂亮,整個胡人部族都被他玩了。
當然,若非身后有著秦國作為支撐,他也玩不了這么大。
同理。
百越那邊也是一樣。
想到百越,洛言就不由得想到了天澤,也不知道這他怎么樣了。
戰爭可是很殘酷的,尤其是戰國時期,就算是燕國的士卒,也是很兇殘的,因為裝備放在這邊呢。
這年頭的中原人打異族就和打小朋友一樣,尤其是正面交鋒。
不知道天澤能不能撐得住。
這也算是洛言對他的鍛煉。
嬴政表情微微肅然了幾分,沉聲的說道:“先生打算怎么做?需要什么!”
“大王應該也知曉草原上的情況,如今草原上最大的兩大部落,一個是頭曼,一個是胡姬這位狼王之女,兩大部落彼此廝殺了數年,雙方死傷無數,戰火更是遍布了整個北境荒漠以及草原,是時候覆滅一方,讓草原胡人盡數統一。
之后在派兵將其覆滅,毀其王庭和祖脈,徹底滅絕胡人的根!”
洛言手中捧著一杯茶水輕輕晃悠,不急不緩的說道。
平靜的話語聲之中卻透露著腥風血雨以及殘忍。
對于異族,洛言向來都是很排斥的,歷史上有太多的教訓,白眼狼是養不熟的,最好的辦法還是將這群野狼馴養成狗,要么乖乖當狗,要么就去死,他實在想不到第三條路給他們走了。
滅了胡人的王庭和根是必須要做的。
“滅絕胡人的根?”
嬴政微微蹙眉,有些遲疑的說道。
“胡人這些年來人口銳減,人數不足百萬,近些年來更有數萬人已經進入中原邊境生活,臣的意思,可以適當遷移人口乃至建城,想要滅亡一個種族,最好的方法還是從文化上面入手,滅絕對方的文字和口音,兩代人之后,世上便再無胡人。
毀其王庭和祖脈便是覆滅他們的精神信仰。”
洛言喝了一口茶,組織了一下言語,繼續說道。
“看來先生是早有想法。”
嬴政點了點頭,贊同的說道:“寡人很贊同先生曾經的一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既然禍患,那不如趁早鏟除,如有必要,滅其一族也不無不可。”
滅族太殘忍,敗人品,還是我比較仁慈……洛言點了點頭,輕聲道:“大王放心,臣知道如何做。”
從雍宮出來,趙高護送洛言出宮,六劍奴不遠不近的跟著,像六個奇行種。
沿途,洛言也是開口詢問道:“田光和吳曠處理的怎么樣?”
“回大人的話,田光的骨頭有點硬,暫且沒有服軟,至于吳曠,他已經歸順了,如今是東廠的一名千戶,負責韓趙之地的監察工作。”
趙高聞言,陰測測的死魚眼閃過一抹亮光,聲音陰柔的說道。
“歸順?可靠嗎?”
洛言腳步微微一頓,有些遲疑的看著趙高,詢問道,同時心中也是對趙高有些佩服,在洗腦這方面,趙高當真是一位人才,至于趙高怎么做到的,他也是有些好奇。
趙高微微一笑,陰嗖嗖的說道:“吳曠遭到兄弟妻子背叛,這種走投無路的人最合適東廠,他的內心充滿了仇恨,稍加引導便可以成為復仇的利器,至于是否可靠,這并不重要,只要他不敢背叛東廠即可。”
有點道理……洛言點了點頭,說道:“東廠可以適當布局農家了,吳曠是一枚不錯的棋子。”
“諾。”
趙高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頷首應道。
“至于田光,盡量把他腦子里的東西撬出來,榨干他的價值。”
洛言緩緩的說道。
趙高點了點頭,就算洛言不說,他也會如此做的,他趙高從來不是一個喜歡浪費的人,尤其是田光這種級別的高手。
很快,洛言便是出了王宮,坐上了馬車,今天還打算去看望一下嫂嫂,難得有空暇時間,得珍惜。
不過上了馬車不久之后,洛言便是收到了羅網的密信。
打開一看,洛言人傻了,忍不住撇了撇嘴巴,小聲嘀咕道:“我滴個乖乖,天澤腦殼這么硬嗎?頭鐵的去和楚軍硬碰硬……”
密信上的內容自然是有關于天澤等人的戰報。
天澤和驅尸魔率領三萬百越精銳出山,剛剛興風作浪了沒一會兒,便是遭到了楚國兩大精銳軍團的夾擊,直接被干了一個全軍覆沒。
要不是天澤和驅尸魔武功不錯,加上地形的阻礙,他們有可能也跑不掉。
大司命撇了撇嘴巴,美目不屑的掃了一眼洛言,她覺得洛言現在心里肯定笑開了花,因為這個結果本來就是他想要的。
“啪”
洛言一巴掌拍在了大司命的翹臀上,沒好氣的說道:“什么表情,我可沒想讓天澤千里送人頭。”
“我又沒說什么!”
大司命吃痛,眉頭微簇,不滿的盯著洛言,反駁道。
“我覺得你的表情說了。”
洛言冷哼一聲,說道。
大司命不反駁了,反正被欺負習慣了,洛言反正不和她講道理。
“不過天澤這一次的表現讓我很失望”
洛言搖了搖頭,輕嘆道,不過心里卻是有些想笑,他覺得自己有些高估了天澤,對方混江湖也許是一個好手,可管理一個國家亦或者一個軍隊,他卻是菜的一逼,估計連劉邦都不如,至少歷史上的劉邦打不過還知道跑,而不是硬著頭皮去試一試對方的實力。
這不,雞蛋碰石頭,碎的稀里嘩啦。
如此也好,至少說明了天澤不足為慮……洛言放心了。
不過接下來還需要好好安撫一下天澤,對方還有用。
突然又變成了光桿司令,天澤的心情應該很不好受,估計會覺得自己在坑他,必須打消他這個念頭,洛言打算送點盔甲秦弩之類的東西過去。
以前怕養虎為患,現在不怕了,天澤菜的令人心安。
想到這里,洛言也是心情愉悅的將大司命摟入懷中,捏著她嬌俏的下巴,溫柔的說道:“還生氣吶?和你鬧著玩的,來,讓本大人親親。”
“去死。”
大司命受不了了,雞皮疙瘩都差點出來,抬手便是捂住了洛言的嘴,怒斥道。
很快兩人便是在馬車內鬧騰了起來。
駕駛馬車的墨鴉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很無奈。
胡夫人和胡美人的府邸,上一次從正面進入還是上一次的事情。
不是洛言記憶力不好,而是時間間隔有點遙遠了,他洛言終究是秦國的櫟陽侯、當朝太傅、學宮院長,他需要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有些事情可以暗地里做,卻不可以明面上來,畢竟那么多人盯著他呢,該注意的形象還是需要在意的。
混官場的,這張臉可比什么都重要,一個道德敗壞的人如何能爬上高位。
越是上位者,越是在意羽毛。
洛言要是和一個俏寡婦以及韓王的美人來往過于親密,傳出去終究有些影響不好,他如今也娶妻生子了,也需要注意一些。
很快,洛言便是隨著侍女進入了客廳。
不一會兒。
胡美人、胡夫人以及弄玉便是聯袂走出,三女皆是姿色氣質出眾,令人賞心悅目,只是看著都感覺是一種享受。
“見過嫂嫂。”
洛言很客氣的對著胡夫人拱手作揖,裝的還挺像那么一回事,同時不忘給弄玉一個笑瞇瞇的眼神,手上卻是露出一個中指上挑的姿勢,挑逗了一下胡美人。
這個壞胚……胡美人自然看懂了,心中輕啐了一口,狐媚的眸子卻是不得不裝作淡定端莊的表情,優雅的對著洛言欠身一禮。
胡夫人也是保持著溫婉的姿態,柔聲的說道:“櫟陽侯無需如此。”
“也是,都是一家人,主要還是太久沒有來嫂嫂府上拜會了,有些拘謹了。”
洛言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說道。
胡夫人交疊在小腹處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捏緊,心情有些忽上忽下的,偏偏還要裝作淡定沒事人的樣子。
弄玉掩嘴輕笑了一聲,笑道:“洛大哥真會開玩笑。”
說完,嗔怪的看了一眼洛言。
就洛言以前在紫蘭軒的表現,他會拘謹?
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