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夢依驚了,一個結丹期修士竟愿收她一個煉氣期的修士為弟子,就算是記名的,那也是相當大的機緣了。
她臉上喜色一閃,就要答應下來,卻被洛虹伸手阻止。
攫欝攫。“別急著做決定,卓某之前說過,卓某的仇家眾多,秘密更是不少,你要做我的記名弟子,就必須讓我在你的元神上留下禁神之術,以防你日后背叛。
禁神術的可怕想必你也清楚,你可好好考慮。
不過,就算你因此拒絕,卓某也會助你筑基,好讓你能助我辦成一件大事。
之后,卓某便會消除你的記憶,你我今后兩不相干。”
洛虹給樊夢依指出了兩條路,一條是甘愿被下禁,成為他的記名弟子,跟他一條道走到黑,另一條則是只當這是一場夢,除了醒來后會發現自己已經筑基成功,一切還能回到原點。
樊夢依呆愣住了,禁神術的可怕她當然知道,自己一旦受術,今后將任由對方擺弄,生死全在對方的一念之間。
可對方乃是神通廣大的結丹期修士,讓自己筑基無疑是簡單至極的事,有此機緣今后就是進階結丹也未嘗不可能啊。
當然,前提是對方說的都是真的,不是為了達成某些不軌的目的,而誆騙自己。
要不要賭一把呢?
樊夢依在糾結中緩緩閉上雙目,細細思量起來,熟不知自己身上那股逍遙劍心的獨特氣息越發濃郁了起來。
這自然不是覺醒后的深度覺醒,而是樊夢依不自覺地用起了逍遙劍心這一法體的神通。
逍遙劍心乃是最佳的劍修法體之一,比起其它劍道頂階法體,此法體尤善操控群劍,劍勢一起,百劍千劍同時遨空,卻能不顯雜亂,一念聚散,靈動異常。
巘戅追喲文學戅。簡單來說,就是擁有此法體的修仙者極善微操,無論何時,都能冷靜思考。
洛虹沒等太久,十息之后,樊夢依忽地睜眼,叩首道:
“還請師父下禁!”
雖然只過了十息,但樊夢依已經冷靜地深思熟慮了數遍。
她此時無非是賭洛虹是心懷好意還是惡意。
若是好意,下不下禁其實并無區別,自己絕不會背叛師父,助師父完成他所說的大事后,今后未必沒有回青靈門與師弟師妹們相見的機會。
若是惡意,那她此時選第二條路,無異于自尋死路,同樣只有被種下禁制,才有未來可言。
細細思量后,樊夢依便發現自己其實并無選擇,從她上船的那一刻起,她的命運就永遠地被改變了。
“好,放開心神,不要反抗。”
洛虹也不拖沓,樊夢依一做出決定,他便打出一道法力光柱,沒入對方的天靈蓋。
被種下禁神術后,樊夢依有些恍惚地起身,幾個玉瓶和數柄紅玉小劍,飄飄悠悠地飛到了她的掌心。
“瓶中丹藥可助你精進修為,紅玉小劍乃是為師斬敵所得戰利,是一件罕見的頂級成套法器,以徒兒你的法體操控,能令其威力再添三分,今后就是遇到筑基期修士,也能抗衡一二了。
至于功法,待你筑基以后,為師會親自為你挑選的。”
洛虹十分大方地贈寶,這些東西對他而言不算什么,但對于出身小門派的樊夢依而言,此刻就像是幸福的夫人給夫君開門,幸福到家了!
打開玉瓶,聞過濃郁之極的藥香后,樊夢依眼角帶笑,望了眼艙外不斷飛馳而過的海面,問道:
“師父,我們現在要去哪里?”
厺厽追喲文學
厺厽。“血月島。”
洛虹淡淡地吐出三個字。
“師父,那里可有血月宗啊!”
樊夢依在牢房中時,便從宋曉英口中得知了血月宗的可怕,要不是親眼見過洛虹斬殺血月宗的結丹期修士,她恐怕立刻會倒吸一口涼氣。
“師父就是想懲奸除惡,也沒必要獨身前往啊,黑石城中對血月宗不滿的修士比比皆是,師父完全可以組織一場討魔大會的!”
樊夢依這般竭力勸說,倒不是因為受了點恩惠,就開始關心洛虹的安危,主要還是不想讓自己落入血月宗之手。
“誰說為師要去懲奸除惡了?不過那血月島,很是不錯。”
洛虹輕笑一聲,說罷便閉目打坐起來。
樊夢依不敢多言,只能憂心忡忡地開始入定。
血月島上,一座陰森的石窟內,一個身穿皂青色道袍中年修士正伏在一個女修身上,兩人的嘴唇只相隔一寸。
女修面容中露出絕望之色,但她明顯被下了禁制,全身山下只有眼珠可以轉動。
這時,皂袍修士運功一吸,一道純氣凝成的白霧,順著女修的口腔流出,被其吸入腹中。
隨著精氣的流失,女修的面頰肉眼可見地消瘦起來,原本就微弱的法力氣息,更是漸漸幾近于無。
半響后,皂袍修士起身,整理好了衣衫后,走出了石窟。
待他走后沒多久,兩個黑衣修士走了進來,將一息尚存的女修拖進了黑暗之中。
出了石窟洞口,便能見到數座青翠的山峰,皂袍修士飛舉到其中一座山峰之頂,向獨自在此地打坐赤瞳老者而去。
“大師兄,辛苦了,今后的一年便由小弟為師父護法吧。”
原來,血月老祖近些年正閉關嘗試結嬰,他們這些修煉有成的弟子,則需輪流來此為他護法,一年一換。
“薛師弟,怎么是你?石老婆子呢?”
赤瞳老者見到來人微微皺眉,略顯不快地問道。
“島上的爐鼎耗盡了,石師姐和蟲師兄數月前便帶人外出了,還有些時日才能回來,由小弟代勞其責,也是一樣的。”
皂袍修士面帶笑意地道。
“哼!師父可是吩咐過,在他這次閉關期間,我等均不能外出,你們膽敢違抗師命!”
赤瞳老者表現得可不像皂袍修士說得那么簡單輕松,他雙目一瞪,仿佛涌出了血光,面色不善地喝問道。
攫欝攫。“大師兄,沒有爐鼎,大家的修為都難以寸進,師兄師姐他們也知道師父此時正在緊要關頭,他們做事會有分寸的。
師兄師姐出發前之所以不知會大師兄,正是怕大師兄阻攔,如今既然木已成舟,大師兄不如睜只眼閉只眼。
等到師兄師姐歸來,定將最好的爐鼎獻給大師兄!”
皂袍修士一臉為難之色,頗為恭敬地拱手請求道。
“你們幾個沒出息的!整日只想著利用爐鼎練功,熟不知師父教給我們的練到高深處,便能逐漸脫離對爐鼎的依賴,更能借機練成功法中最厲害的神通!”
赤瞳老者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打擾閉關沖擊元嬰瓶頸的血月老祖,皂袍修士等三人又明顯串通好了,所以此事他心中雖然很是不滿,但也只能責問兩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小弟,這不是還差著境界呢嘛,要是小弟也像大師兄一樣,只差半步便能突破結丹后期,也定然戒掉爐鼎之癮的。”
皂袍修士將赤瞳老者有松口之意,便打蛇上棍般地嘿嘿笑道:
“大師兄,在此靜坐一年,莫非已經悟出了門中至高神通?”
厺厽追喲文學
厺厽。赤瞳老者聞言,立刻露出得意之色,事實勝于雄辯,他當即猛地一揮手,劈出一道數丈長的血光月芒。
月芒所過之處,不管是什么,都被斬成兩半,斷面均是光滑如鏡。
“恭喜大師兄神功大成!”
皂袍修士心中一凜,趕忙賀喜。
“哈哈,為兄才是剛剛悟出此神通,尚不能發揮血月斬的一半威力,師弟賀喜得太早了些。”
赤瞳老者得意地大笑起來,嘴上卻還在謙虛。
深知自家大師兄脾性的皂袍修士,正要繼續恭維兩句,突然頭頂上傳來陌生的聲音。
“果然是中型靈脈,便是這里了。”
大半日前,循著黑袍老者的記憶,洛虹從葫蘆島離開后全力飛遁兩月有余,終于抵達了血月島所在的海域。
然而,入眼所見,卻是一片汪洋,沒有半點小島的影子,不過這片海域的靈氣的確相較其它海域要濃郁許多。
巘戅追喲文學戅。洛虹細細一探,便發現了十里外有陣法的氣息。
御使飛舟抵近一瞧,便看出這是一座大型的遮影陣。
陣法的等級不高,更沒有防御力,洛虹掃了幾眼便摸清的關竅,御使飛舟從陣眼飛入,沒有觸發警報。
闖過遮影陣后,一座生機盎然的小島出現在二人眼前。
樊夢依只覺神妙無比,晃眼之間,空無一物的海面上,便多出一座長數十里的圓形小島。
小島上空覆蓋著一層黃色的靈罩,顯然就是血月宗的護島大陣。
不過此陣在洛虹眼中同樣不怎么樣,如今他的神識和對陣法的研究,都與當年在越國皇宮時高出了不知幾個層次。
無需動用悟道茶酒,光憑自己演算了片刻,便摸透了這座無人操控的死陣。
“若能借此陣一用,便可省卻很多麻煩。”
洛虹嘴角一勾,喃喃一番后取出數桿陣旗和一張符紙,交給心中不安的樊夢依道:
“徒兒,此乃為師煉制的斂氣符,你將它貼在身上,去將這些陣旗布置在這些位置。”
洛虹說著便伸出劍指點在樊夢依的額頭,將陣旗安置地點用神念灌輸之法,送進她的元神中。
接到吩咐,樊夢依將符箓拍到肩頭,深吸一口氣飛離了靈舟,沒一會兒便回頭道:
“師父,徒兒要是被抓了,你一定得來救我啊!”
“速速做事,入夜前為師要在島上建好洞府的。”
洛虹瞪了眼這個老是小瞧自家師父的徒弟,再次專心演算起來。
樊夢依完全不明白洛虹要做什么,但她現在只能依令行事,惴惴不安地布置好第一桿陣旗后,發現并未有黑衣修士來拿她,頓時膽子就大了些。
后續陣旗的布置速度,一下快了起來。
一個時辰后,樊夢依回返,拱手回報道:
“所有陣旗都已按師父的吩咐布置完畢。”
“嗯,做得不錯。”
檢查了一遍陣旗的方位后,洛虹微微點頭,隨即便御使靈舟向黃色光罩飛去。
樊夢依見狀偷偷瞧了眼洛虹,心中很是疑惑,難道那些陣旗不是用來破陣的嗎?師父想要硬闖?
在她不解的時候,靈舟已飛至黃色光罩處,但樊夢依預想的撞擊并未出現,靈舟竟毫無阻礙地飛進了光罩中。
他們這般明目張膽地闖入,竟沒人來管,難道血月宗的修士都外出了?
洛虹神識一掃,便找到了島上靈氣最為濃郁的地方,他收起靈舟,帶著樊夢依斂氣飛了過來。
片刻后,二人來到了兩座山峰的峰頂之間。
洛虹好似熟門熟路地隨手一抓,便從空無一物的地方,抓出了一塊正在運轉的陣盤。
將此陣盤拿到手中后,洛虹才將目光移到他來此島的根源——靈脈之上。
“果然是中型靈脈,便是這里了。”
說話的同時,洛虹解除了斂氣術,神念一動,便催動起先前布置好的陣旗。
只見,這些陣旗紛紛射出土黃色的光柱,緊貼著護島大陣的光罩,構成了一層護罩。
這時,洛虹又取出了一塊陣盤,將之前那塊陣盤扣在其上,接著一掐法訣,便令這陣盤的運轉凝滯起來。
一息不到的工夫,這陣盤又恢復了正常運轉,只不過上下兩塊陣盤已經同步。
也就是說,洛虹幾息之間便用以陣御陣的高明手段,奪過了護島大陣的控制權。
兩塊陣盤同步的瞬間,護島大陣陣盤上的神識烙印,便被洛虹借陣法之力輕松抹去了。
這神識烙印的主人還算有幾分決斷,竟察覺不妙后,想毀掉陣盤,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于此同時,二人下方傳來一聲痛呼,和一聲怒喝。
“何方道友,敢來我血月宗鬧事?!”
樊夢依心里一咯噔,她此時以為洛虹是要仗著自身斂氣術的神妙,暗中陰血月宗一手,這下被人發現了,豈不是要完蛋了?
“師父,我們現在怎么辦?”
樊夢依雖是在問怎么辦,但她那急切的語氣完全就是在說:師父快帶我溜啊!
洛虹不理會她,拋出腰間的萬寶囊后,摸著下巴喃喃道:
“此地就作為主靈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