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家邀請眾多賓客前來觀禮,當然不會將傳影禁制的視角鎖死在命定龍子身上,讓人干巴巴地看幾道遁光。
事實上,瀚海沙漠中早已被隴家做了布置,只要有任何地方出現劇烈的靈氣波動,都會牽動傳影禁制,在大殿中映照出對應之地的影像。
所以,洛虹四人與耿魁他們的斗法在開始后沒多久,
就落入了隴家老祖等人的眼中。
當然了,這殿中的賓客絕大多數都有煉虛以上的修為,洛虹等人又并非他們的門人弟子,故而起初眾人也就看個熱鬧,并不在乎幾個化神修士間的死斗。
可當斗法結束,洛虹活抽隴明華的真龍之血,
并將其交給隴瑞云時,大殿中的眾人一下就躁動了起來。
“此女是隴家哪支的才俊,竟敢指使外援修士借試煉之機,奪取同族的血脈,當真狠辣異常!”
“誰說不是啊!那動手的化神修士也是膽子大,隴家隱藏在試煉之地的長老只怕饒不了他!”
“呵呵,我看倒未必,他這龍血足足抽取了一炷香的時間,試煉之地的隴家長老若要制止,必然早已現身。
眼下不見其人影,只怕此舉已被隴家默許,嘿嘿,這回可有好戲看了!”
殿中眾人議論紛紛,多數都在感嘆隴瑞云的手段狠辣,少數則察覺到了此次龍血試煉的異常,
暗暗思量起這一變化對己方的影響。。
“怎會如此,
那三人竟敢違背與老夫的約定,
帶瑞云走這條殺伐之路!”
隴烈赫然也在殿中觀禮,
見此情景不禁又急又怒,將木椅的扶手抓得“吱吱”作響。
他人老成精,一見自家孫女收取真龍之血,便知他們四人打算。
雖然旗開得勝,但他心中可沒有半分高興,畢竟洛虹三人和隴瑞云的本事他都清楚,能贏下一次死斗便已是僥幸之極,再來一兩次估計就要出事。
而若是隴瑞云身死,他的這條旁支可就后繼無人了!
這不禁讓他在暗惱隴瑞云任性的同時,也不由恨上了洛虹三人。
“烈兄,想不到瑞云侄女有此手段,此前小弟竟從未看出來,還真是眼拙了啊!”
這時,隴烈身旁的一位身穿青色儒衫的中年男子,突然面帶微笑地拱手搭話道。
此人正是隴廣祖父隴振,與隴烈同輩之人!
“哼!我隴烈的孫女自然是非常之人,龍血試煉對她乃是絕境,無疑要行非常之事!”
盡管隴烈剛才還在心中責怪隴瑞云不依他安排行事,但一有旁人試探,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鍋。
此言一出,無疑是在告訴別人,隴瑞云的這般舉動乃是自出他的授意。
對于試煉暗開殺戒一事,隴家嫡脈那邊知情者甚多,不過他們也沒料到這第一滴血竟不是出自嫡脈試煉者之手,一個個臉色皆有些變化。
此時此刻,大殿中唯一能保持神色不變的,便只有隴家老祖一人。
當殿中影像移到另一處后,隴家老祖緩緩開口,不見喜怒地道:
“長恒,那個晚輩資質如何?”
隴長恒就坐在隴家老祖的左手邊,只見他身穿紫袍,與那紫袍青年的容貌有七分相像,正是當代隴家家主。
雖然修為還不到合體,但除了隴家老祖外,族中其余幾位合體長老平時都對他以禮相待,在隴家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當下聽聞老祖詢問,隴長恒眼珠轉了轉,立刻應道:
“稟父親,那個晚輩名喚隴明華,資質尚可,身負十八珠真龍血脈。”
“嗯,知道了。”
隴家老祖聞言輕點了下頭,隨即不再有言語。
見此情形,隴長恒不禁偷偷松了口氣,他這父親修煉的功法絕情滅性,可不會與他多獎什么父子之情。
方才若是回答得不合他心意,估計是免不了吃頓掛落。
好在,長久相處下來,隴長恒早已清楚自家父親的脾性。
一個手段狠辣,但注定活不長的后輩可不值得他關注。
這件事中能讓他開金口的,就只有真龍血脈!
方才的影像中,隴瑞云明顯得到了大約九珠的真龍之血,也就是隴明華所擁有的半數。
對于一個外人來說,能有此抽取比例便已是手段高超,可見其并沒有偷偷收取一部分真龍之血。
只要確認這一點,肉便是爛在了鍋里,別的都無關緊要。
不久后,瀚海沙漠東部。
伴隨著“轟”的一聲巨響,一面厚達數十丈的冰壁被一頭霸王沙蟹撞了個粉碎。
如同小山一般的碎冰砸在它的甲殼之上,竟沒有留下半點痕跡,反而自身粉碎崩飛。
而正當這頭體長數百丈的巨蟹要邁動八條巨足,追擊遠處的藍色光點時,它竟沒能抬起腳來。
只見,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座巨型光陣,其中寒風呼嘯,配合著散落的碎冰,將霸王沙蟹的八條巨足都封在了堅冰之中。
隨即,這霸王沙蟹怪吼一聲,周身出現一圈狂暴的風沙,噼里啪啦的就將足肢上的堅冰敲了個粉碎。
遠處的許雪川見狀秀眉一皺,不過就在再施手段前,一道傳音卻是在她元神中響起。
“許仙子,寶物已得,洛道友正施手段助你脫身。”
聽聞黎鈞此言,許雪川手上法訣當即一變,喚出玄冥冰劍施展劍遁之術,一下便將遁速提升了倍許。
但盡管如此,霸王沙蟹在沙丘上狂奔的速度還是要快她一籌。
可不等這煉虛古獸逼近許雪川,轟隆一聲巨響便從其身后的巢穴處傳來。
巢穴中有霸王沙蟹守護了萬年的靈藥,現在傳來這等動靜,自是立刻就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當下,此蟹毫不猶豫地舍棄了許雪川,身形一沉竟鉆入沙中,緊接著濃郁的靈光透沙而出,卻是以驚人的速度往巢穴趕去。
見此情形,許雪川所化遁光頓時一停,露出她婀娜的身形來。
不多時,三道遁光便從天邊而來,顯露出洛虹三人的身形。
“此番倒是順利,不知那封印之地中有何寶物?”
見到三人,許雪川不禁好奇地望向隴瑞云道。
封印之地中的寶物都被下了禁制,只有隴家族人能用,所以此時寶物肯定在隴瑞云身上。
“是張三色鳳凰符。”
隴瑞云甜甜笑道。
“一張初階高級的攻伐類寶符?嗯,還算不錯,今后若是碰到棘手的對手,大可用此符轟殺。
畢竟論威力,此符可當煉虛初期修士的全力一擊。”
許雪川顯然聽說過三色鳳凰符,深知它的厲害,當下不禁對洛虹的計劃多了幾分信心。
“許仙子放心,到了危急關頭,我絕不會舍不得使用此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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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道友,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行事,是繼續探查附近的封印之地,還是往瀚海沙漠的腹地挺進,等待第二輪封印之地的出現?”
“依洛某看,現在挺進沙漠腹地還為時過早,不如繼續往東去,試試能不能堵到一支剛剛奪得封印之地寶物的試煉隊伍。”
洛虹當下也不推諉,直接建議道。
“洛道友,黎某覺得此舉有些不妥,沙漠腹地我們早晚都要前往,那里遠沒有外圍的面積遼闊,若是不能早些前往,只怕我們到時會同時落入數支試煉隊伍的眼中。
而且,黎某心想其余的試煉隊伍也會有同樣的念頭,所以我們此去大概率會撲個空。”
洛虹話音剛落,黎鈞就搖了搖頭,提出了反對意見。
他所言頗有道理,但同時也包藏私心,無非是想快些找到隴廣,拿到黃泉丸的解藥。
“許仙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隴瑞云雖心向洛虹,但黎鈞所言難免讓她心憂,當下不禁望向四人中修為最高的許雪川。
“我同意洛道友的意見,繼續在沙漠外圍逗留個四五日。”
許雪川沒有遲疑,立刻就道。
“不知許仙子有何依據?”
黎鈞眉頭一皺,語氣有些不滿地道。
“黎道友莫要忘了,此次龍血試煉中最大的一方勢力,乃是圍繞著命定龍子的那十幾支隊伍。
我要是像他這般占據如此大的優勢,肯定不會為了幾張初階高級的寶符,將力量分散在沙漠外圍。
而是會在剛到瀚海沙漠之時,就立刻往腹地而去,以便聚攏力量,然后以逸待勞的在腹地巡守。
也就說,即便我們現在立刻動身前往腹地,也已經晚了他們一步。
要是運氣不好直接撞上他們,我們基本就是十死無生的下場。
所以為今之計,就是要沉住氣,等幾日后趕往腹地的試煉隊伍與命定龍子一方拼得差不多了,我們再挺進腹地尋找機會。
當然了,若是我們能在沙漠外圍就達成目標,那自是再好不過。
相信憑借洛道友的過人神識,不會讓我們這幾日白費的。”
一通分析后,許雪川望向洛虹笑了笑道。
“許仙子也別太指望洛某,血印的氣息可不好遮掩,估計偷襲戰術再來一次,就無法再使用了。”
洛虹聞言頓時會意,當下也是輕笑著道。
此前,洛虹能用計讓隴明華露出真面目,便是由于耿魁與他的對話都被其看在眼里。
而隨著身上血印的增多,其散發的偽龍氣便會越發強烈。
到時別說偷襲了,別人遠遠感應到這股氣息,十個中會有九個選擇逃跑。
“有一次也好,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趕往相鄰的封印之地!”
許雪川也不覺失望,說罷就朝東北方遁去。
黎鈞當下雖還有些想法,但自知說服不了另外三人,嘆息一聲后便也跟了上去。
作為龍血試煉的試煉之地,瀚海沙漠遼闊無比,洛虹他們雖因為節省法力,沒有全力飛遁,可遁速也有瞬息數里之快。
如此飛遁了一個日夜,中途只休息了兩個時辰,卻還距離一個相鄰的封印之地有半日的路程。(靈界一個日夜不是十二時辰)
然而就在這時,洛虹的神識突然掃到了兩股氣息,仔細一感應后,不禁輕咦一聲。
“怎么洛道友,有何發現?”
自從上次那一戰后,許雪川對洛虹的態度就好了許多,不再似先前那般嫌棄,畢竟洛虹過人的元神境界現出非常有用。
而且,修煉元神秘術確實容易讓人性情變得古怪,可以理解。
所以,當下許雪川詢問時雖還是冷冰冰的語氣,卻隱隱多了幾分柔意。
“前頭有兩個化神中期的修士,而且洛某不曾見過,多半不是從天淵城而來。”
洛虹立刻回應道。
“嗯?沒有隴家族人在旁?”
許雪川有些詫異地道。
“沒有。不過看氣息,他們并不像是被打散的。
另外,其中一人正手持某種法寶,似乎在探查著什么。”
洛虹眉頭漸漸皺起,只覺其中定有古怪。
“既然不是殘兵,難道是這支隊伍對自己的實力自信非常,分了兵?
亦或是,另外兩人隱藏在暗處,明處的這兩人只是誘餌?”
黎鈞聞言也覺得不對勁,當即提出兩個可能。
“洛道友,那兩人手中的法寶是不是一個黑邊金缽?”
就在三人疑惑之時,隴瑞云卻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急聲問道。
“正是,瑞云道友莫非知道些什么?”
洛虹目光一轉,當即問道。
“壞了,廣哥哥果然包藏禍心!”
隴瑞云先是咬牙跺了跺腳,而后面帶歉意地看了黎鈞一眼,接著道:
“那黑邊金缽乃是黃泉子母缽中的子缽,所盛黃泉之水可以用來煉制黃泉丸,也可以感應中了黃泉丸之毒的修士。”
“原來如此,難怪那個隴廣能煉出這般多的黃泉丸,這是占了靈寶的便利。
眼下那兩個定是隴廣的人,如今這是在收攏人手。”
許雪川頓時明悟,隨即望向面色凝重的黎鈞。
“呼許仙子、洛道友,黎某的情況你們十分清楚,不如....就此分道揚鑣吧!”
黎鈞遲疑片刻后沉聲道。
“哎”
許雪川自然不想讓黎鈞離隊,但除非她能拿得出碧落丹,否則根本阻止不了。
“這都怪我。”
隴瑞云低垂下頭,慚愧萬分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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