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巖東北角,一座石樓高高聳立,其方圓十數里都籠罩在禁制光罩之下。
此刻從外頭觀之,只見光罩璀璨,石樓依舊靜靜矗立,并未特殊之處。
而事實上,眼下在光罩之內,
正有兩股靈氣各占據半邊,激烈地沖撞著。
其中一邊,紫氣盎然,厚重之余又不失鋒銳,滿溢殺伐之氣,攻勢極其猛烈。
另一邊,
五色霞光流轉,
猶如錦緞般緩緩飄動,以靜為守,
任憑紫色靈氣如何沖刷,都無法撼動分毫。
可突然,五色霞光猛地朝一處收縮,好似主動退避般,讓出了原本占據的地盤。
紫色靈氣頓時就覆壓上去,一下就幾乎將整個禁制空間占據。。
如此情景,難免會讓人覺得五色霞光一方落入了下風,可在那紫色靈氣的中心,蘇劍河的神色卻是更為凝重。
下一刻,洛虹的聲音便沒有一絲波動地傳來:
“道友小心了。”
話音剛落,已然凝縮成一團的五色霞光忽地似閃電般激射而出,化作一桿巨槍,
強勢無比地破開面前的紫色靈氣,
直奔蘇劍河的胸膛而去!
由于被五色巨槍鎖定了氣機,蘇劍河此時要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擊的厲害,他當即面露狠色,
劍指舉到眉心前方,神念一動便從眉心劍痕中逼出了一滴精血。
“去!”
迅速將精血甩到身前的紫河劍上后,蘇劍河沉聲喝道。
頓時,紫河劍便攜驚濤之聲,帶著些許血色斬出。
蘇劍河和洛虹本就只相距十里,所以紫河劍才斬出一瞬,便與五色巨槍撞了個正著。
但令人意外的是,極招相撞之下,竟沒有造成什么驚天動地的動靜。
只見,紫河劍被包裹在如同海嘯一般的紫色劍潮之中,卻被相比之下好似一根細針的五色巨槍攔住,二者一起定在空中,陷入了僵持。
蘇劍河見狀一驚,他沒想到自己不惜祭出精血斬出的一劍,竟只是與對方的神通勢均力敵。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催動秘術,臨時提升修為之時,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失去了對紫河劍的控制。
此刻,那紫色劍潮竟然被一股詭異力量牽動,起初極慢,但卻越來越快地沒入五色巨槍之中。
仿佛吮吸一般,不過數息工夫紫色劍潮便有大半涌入了五色巨槍!
這一過程中,巨槍逐漸散出五色霞光,氣息也越來越強。
此消彼長之下,強弱之勢易形,紫河劍反而成了五色光潮中的一葉扁舟,當下劍身震顫不已,顯然是頂不住了。
“不好!”
感應到自身本命靈劍有損毀之危,蘇劍河當即面色大變,神念一動便祭出劍靈化虛的神通。
頓時,紫河劍便虛化為一道紫影,隨即嘭然碎裂!
這一下,五色巨槍再無所制,勢如萬鈞地沖向蘇劍河。
危急時刻,蘇劍河也顧不上先前的約定,手掌一翻便祭出一枚紫印,全力催動其神通護身。
不過就在五色巨槍臨近之時,卻是異變再起,只見此槍竟無聲無息地一下散開,化作漫天細針,越過蘇劍河直沖其背后的石樓而去!
白守等人還未從蘇劍河落敗的震驚中緩過神來,靈覺便驟然報警。
也不知誰喊了聲“該死”,六人當即手忙腳亂地各施手段護身。
可即便誰都沒有小視這些五色細針,但在真正接觸后,還是因其威力大吃一驚。
只見不管何種寶物激發的護身靈罩,只需與五色細針一觸,接觸的位置都會明顯變薄,使其防護能力大減。
然而,就在六人見勢不妙,忍不住要動用保命手段之時,眾多的五色細針卻是突然一偏,全都打在了無人之處。
“這....這是什么神通?!”
望著寶衣上的十幾個透明小點,錦袍漢子驚魂未定地呢喃道。
“你們看那些被擊中的石墻!”
六人中的一位蒙面女修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指著身后的石墻驚呼道。
“五行全失,難道是那個神通?!”
錦袍大漢轉身一看,就見石墻上多出了許多石磨般大的孔洞,其中堆積著一抔抔的白灰。
“大周天滅絕針!一定是大周天滅絕神針!
難怪當初洛兄能一擊滅殺那蠻獸人,原來是煉成了這門赫赫有名的大神通!”
白守頓時既震驚又激動地喊道。
震驚在于洛虹的實力遠在他預想的之上,激動在于洛虹有此實力,他們奪取碧落丹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大周天滅絕神針的名頭極大,高階修士少有沒聽說的,當下被白守這么一提醒,眾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畢竟,方才他們可是差點被五色細針攻破了防護,此刻想到典籍中被大周天滅絕神針命中的記載,難免有些后怕。
六人沉默片刻后,錦袍漢子突然大笑了兩聲,將一張金戈符拋向白守道:
“哈哈,陽某與賭服輸,這張金戈符現在就歸白道友所有了,還望道友待會兒在那位洛道友面前,替我們美言兩句。”
其余四人聞言也立刻反應過來,紛紛沒有一絲猶豫地交出賭注,口中講著差不多的說辭。
白守自然清楚他們并不是真的都賭品極佳,而是迫于洛虹的威勢,不得不討好他罷了。
石樓之中并沒有布置厲害的禁制,五色細針差點直接滅殺白守六人的情形,蘇劍河全部看在眼里。
頓時,他便明白自己方才肯定是抗不住的,對方這是手下留情了。
“想不到洛道友竟習得大周天滅絕神針,蘇某甘拜下風!”
蘇劍河十分磊落,當下并沒有輸不起,反而頗為真誠地拱手認輸。
與此同時,那碎裂的紫河劍突然從他面前的虛空中出現,全部碎片一合,便又重新化為了完整的靈劍,靈氣僅僅損失了些許。
劍修只要修得劍靈化虛的神通,便基本不會發生本命靈劍損毀的情況。
“蘇道友承讓了,洛某不過是剛好克制你的神通,這才僥幸贏了一招。”
洛虹習慣性地謙虛道。
“洛道友不用給蘇某留面子,即便是真正斗法,蘇某也絕非洛道友對手,此番試探著實是蘇某自取其辱了。
若是道友不棄,還請進樓與蘇某和其余道友一敘。”
見洛虹沒有咄咄逼人,蘇劍河大感對方有君子之風,當下恭敬地邀請道。
“哈哈,蘇道友請。”
洛虹聞言爽朗一笑,身形幾個閃動便來到了蘇劍河近前,對方二話不說便給他帶起路來。
不多時,二人便來到白守等人所在的石屋,一番見禮不必細說。
“洛兄,白日里因為太過情急,白某沒有與蘇道友他們商量就邀你前來,這才有剛剛的誤會。
此事是白某做得不妥,還望洛道友見諒。”
相互見禮后,白守便立刻朝洛虹拱手告罪道。
“白道友也是事出有因,再者洛某也沒什么損失,所以你我都無需放在心上。”
洛虹擺擺手,并未怪罪白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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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剛沾上蒲團,錦袍漢子便迫不及待地開口道:
“洛道友,陽某是個急性子,當下有什么話就直說了。
我們這些人原本并不相識,甚至來自不同的試煉隊伍,如今聚集在一起,正是為了....”
“你們是為了強奪碧落丹。”
不等錦袍漢子將話說完,洛虹便淡淡地道。
“呃....洛道友猜到了?”
錦袍漢子一愣后問道。
“呵呵,白道友的性子洛某清楚,不可能受得了那隴廣的脅迫。”
說到這里,洛虹停頓了一下,目光掃視了屋中眾人一眼,然后接著道:
“而且,洛某也懷著同樣的心思。”
聽洛虹這么說,白守等人都不禁面露喜色,畢竟他們沒料到,連勸說都不用,就拉到了這等強援。
“太好了,有洛兄相助,我們奪丹的把握可就十拿九穩了!”
白守“啪”的一拍手,興奮地道。
“白道友別高興得太早,此事可沒那么容易。”
洛虹搖了搖頭,面色凝重地道。
“洛道友,你可能有所誤會。
這石樓中雖只有我們七人,但這并不意味著,我們就聚集了這么多反抗力量。
其實,絕大多數道友都是敢怒不敢言。
我們與他們接觸下來后,發現他們都有奪丹的想法,只是因為怕萬一事敗,令碧落丹徹底沒了希望,才沒有住到這石樓之中。
也就是說,我們一旦動手,絕大多數的道友雖不會出手相助,但也不會阻攔我們。
而只要看到我們有成功奪丹的希望,他們一定會順勢出手。
所以,奪丹一事并沒有看上去那么困難!”
錦袍大漢可不想洛虹退縮,當即就給他分析起了局勢。
“洛某為難的不是這個,你們可知那隴廣身邊一直隱藏著一位同道?”
洛虹當然不會認為奪丹之時,別的化神修士會拼死保護隴廣,他所憂慮的是他在石殿中感應到了一股隱晦氣息。
那股氣息雖然隱晦,可卻是試煉以來,唯一讓洛虹靈覺有危險感應的存在。
“據白某所知,那隴廣便是連自己的三個化神外援都下了毒,哪個會肯暗中保護他!
蘇道友,你是我們中修為最高之人,之前見那隴廣時,可有所察覺?”
白守有些懷疑地道。
“蘇某沒有察覺到什么,不過洛道友如果有所感應的話,那多半是不假。
敢問洛道友,那人的實力如何?”
蘇劍河并不覺得洛虹會拿此事開玩笑,神色當即凝重起來道。
“那人讓洛某有一種危險的靈覺。”
洛虹直言回道。
“如此說來,那人的神通定然不弱!”
白守沉聲猜測道。
“這可如何是好,那小子有高手在暗中相護,到時只需阻上我們一阻,他便有時間拿碧落丹威脅我們了。”
錦袍漢子一錘桌案,眉頭深皺地道。
奪丹不是斗法,若不能一擊制勝,瞬間拿下隴廣,對眾人而言就是失敗。
“諸位別灰心,辦法總是有的。”
洛虹見眾人神情不對,連忙安撫了一句。
他可用得著他們呢,要是被他幾句話勸退了,那就搞笑了。
“洛道友有辦法就請直言,你擊敗了蘇某,便是我們中實力最強之人,我們自會著重考慮。”
試探中露了一手的好處這時就體現了出來,蘇劍河竟主動為洛虹站臺道。
“此人實力雖強,但也只有一人。
麻煩的是他隱于暗處,我們只需想辦法將其引出,到時派三兩人將其纏住,隴廣那邊自可輕松得手!
至于具體該如何引出,洛某也已有想法。”
說到這里,洛虹突然閉口不言,但眾人元神中都響起了他的聲音,原來他此刻施展了神念傳音的術法。
片刻后,石屋中眾人都露出了沉思之色,顯然是在斟酌洛虹所提計劃。
不知過了多久,蘇劍河率先點了點頭,開口道:
“洛道友此計無甚疏漏,依蘇某看,大可依計行事!”
聽聞此言,白守等人紛紛點頭應和,當下就決定了下來。
“好,既然如此,洛某便先回去與兩位同伴通通氣,到時我們相互配合著行動。”
見已談妥,洛虹當即起身,朝眾人告辭道。
同一時間,在瀚海沙漠腹地某處,一支試煉隊伍正在苦戰。
“你們竟然都投靠了那隴東,難道真就甘愿獻上自己的真龍血脈?!”
隴振良此刻以一敵二,已是險象環生,試圖攻破兩名嫡脈族人的心防,為自己創造反敗為勝的機會。
“呵呵,你很快就會明白我們的選擇,乖乖束手就擒,還能少受些苦頭!”
然而這兩個嫡脈族人絲毫被這句誅心之言影響,其中一人還冷笑道。
該死!
隴振良見狀不禁暗罵一聲,正想祭出底牌拼命,卻發現又有一支四人小隊正急速接近。
一隊打三隊,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即便隴振良再不甘心,此時也不禁生出了一股無力之感。
咬牙片刻后,他突然頹然一嘆道:
“停手,我愿放棄試煉。”
說著,他便從腰間摘下了龍血令,朝兩個嫡脈族人拋去。
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這二人竟沒有一個去接龍血令,而是繼續對他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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